第十章 我的男人 No.3

我最擔心高騰躍把我和我媽以及我女兒，祖孫三代一起關進小黑屋。不然，即不會遁地又不會穿牆，更沒有蓋世神功可以一掌劈開大門的我，可就真的無計可施了。然而，我最不擔心的也是高騰躍會把我關進小黑屋——如果他不想讓他媽媽和他兒子知道他做的醜事，他就必須讓他們的生活維持原樣，至少在一段時間內，維持原樣——見到每天固定會見到的人，做著每天固定會做的事。

也就是說，我媽要照常去陪高媽媽聊天打屁，歆歆要照常和熠熠一起上學放學。而我媽和歆歆的自由，就代表了我的自由。

他在路上暗示我，最好不要讓家裡人知道這件事情。我淡淡的笑一下，心裡也有了著落。

我當然不會讓我媽知道這件事，我不想她為我擔心，而且她的脾氣是藏不住事的，一旦她露了陷我就前功盡棄，還不如先瞞著。我更不可能告訴歆歆，她什麼也不懂。

我到了高騰躍家，歆歆果然鬧得很兇。

「媽媽——」一看見我她就撲過來，「我們回家吧！」

看著她期待而又信任的眼神，我一陣心酸，我不是來帶她回家的，而且，短時期內我們也回不了家了。

高騰躍安排了一間客房給我，我知道，未來的時間我都將住在這裡。

「這樣不是很好？」我媽一邊鋪床，一邊還在叨叨。她以為我終於想通了，願意接受高騰躍。她哪裡知道，我現在是多麼憎恨她口裡那個只要用一根汗毛就可以打敗祁少遙的男人？

我不想再解釋什麼，由得她說。只是嘆口氣，拍拍歆歆的頭。歆歆窩在我懷裡，一聲不吭，眼瞼垂下盯著地板發獃。從剛才我告訴她，我們今晚不回家，她就是這副模樣。她是不是也以為我接受了高騰躍？她對高騰躍的排斥顯而易見，雖然她口口聲聲說她不要爸爸，可是祁少遙在她心目中的地位還是無可取代，所以她很害怕，害怕高騰躍會佔據了我心目中空缺的那個位子，那麼她記憶中的那個家就再也回不去了。這一點，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但是我懂，我和她一樣想回到記憶中的那個家。我摟緊了歆歆，無聲的承諾——不用擔心，媽媽會用最大最大的力氣，最快最快的速度，帶你回家！也許你現在還不懂，但是很快，你就會明白了……

「我的車怎麼辦？明天我還要上班！」說出早就想好的話，我緊緊盯著高騰躍。他不知道我已經辭職了，上班只不過是我出去會元瑾的一個借口。

他看了我很久，「明天我派輛車給你！」突然調頭離開。

他會給我自由，但不會給我絕對的自由！

沒有關係，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機會，我也要全力以赴！

勝負未分，笑到最後的那個人才是真正的強者！

第二天，我媽照例送歆歆和熠熠去上學。門前停著一輛新車，司機是個五大三粗的男子，帶著墨鏡，臉上的線條刻板又嚴肅。

「這是阿木，他以後負責給你開車！」高騰躍指著他，而他聽到自己的名字也只是酷酷的一點頭，惜字如金！

我也微微點頭，上了車：「去JOJO！」

他二話不說掛檔啟動，一路上一言不發！

從他的表現和身形，我已隱約能夠猜出來，這絕對不是一個單純的司機！

高騰躍派他監視我！

如果我想把元瑾留在身邊，就必須讓元瑾騙過他才行！

我沒有任何預兆回到了JOJO，周漠一臉詫異，「你……」

「咳咳……」我適時打斷他，他瞄了一眼站在我背後的阿木，似乎明白了什麼。隨即一笑：「你回來了，有位客戶在辦公室等你好久了！」

不是客戶，是元瑾。

他替我隱瞞，意味著我的戰壕里又多了一位戰友。

投給他一個感激的眼神，我走到辦公室門口，回頭吩咐阿木：「你在門口就可以了！」

他輕輕點頭，作為一名職業保鏢，他很清楚有兩個地方他不能涉足，一個是被保護者的私人空間，另一個就是她的工作領域。同時，作為一名優秀的保鏢，他當然也有充分的自信，即使隔著一道門，他也能對裡面的動靜了如指掌！

他幫我開門，先往裡探了探頭，視線在元瑾臉上停了一秒，就很快收回，退到一邊。

我進去帶上門，元瑾就站起來：「嫂……」

「噓……」我食指抵在唇間。這個阿木看起來很厲害，我們必須小心行事。

元瑾挑眉，壓低了聲音：「他是誰？」

「監視我的人。」我低聲說，說完馬上加大音量：「元先生，好久不見！」

「是啊！」元瑾反應也很快：「高小姐最近忙什麼呢？」

「還不就是雜誌社裡瑣碎的破事！」我笑著——「他在哪？」

「東門菜場旁邊一家小吃店……」——「哈哈……我的事不算破事吧？」聲音一下大，一下小，真像特務接頭！我抿嘴一笑，他已把一個紅色錦囊擺在我面前。

「這是禮物。」

禮物？他還有心情送禮物？我挑眉，拆開錦囊——

「當然當然！你們的產品我們打算放在下一期，你看看……」我裝作介紹，聲音越來越小：「他在那幹嘛？」

「洗碗。」

元瑾回答的時候，我撲哧一笑，想像祁少遙洗碗的樣子。他已經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做一個發號施令的領導者，但是我很驕傲，他可以這麼快接受了身份的轉變，沒有自暴自棄，沒有怨聲載道，而是開始踏踏實實的靠自己的雙手去勞作！

元瑾聳聳肩，洗碗這件很簡單的勞動，他老大做起來雖然還有些笨拙，就憑他努力的程度和敬業的態度，他相信很快他就會成為一名專業選手！

我不說話，拿出了錦囊里的項鏈。

方形的刻著繁複花紋的吊墜——

元瑾皺眉：「這個項鏈好像在哪裡見過……」

「很面熟？」我一笑，不止你面熟，每一個看過祁少遙不雅照的網民都很面熟！我打開網頁指著上面的照片：「你看是不是這個？」

元瑾繞到我身邊，趴在桌上，盯著屏幕：「他怎麼也有這個？」

一個「也」字，說明即使祁少遙有和照片中一模一樣的項鏈，他也不相信那個人就是祁少遙！

「他是讓我們從照片查起！」這不是禮物，是祁少遙給我的錦囊妙計！

元瑾瞭然的點頭：「難怪他說給你你就明白了！」果然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那我們怎麼查？」

「他幾年前開車是不是撞了一個人？一個女人？」我想起他之前和我解釋的那些話。

「好像是有……」元瑾撓頭……

「什麼好像？有就有！」看他的表情明明就是有，還想隱瞞？

「好吧！」他嘆口氣：「這件事發生在五年前，一個晚上，當時我也在車上，正好紅燈變綠燈，遙哥加速的時候，一個女人突然從人行道衝出來，就這麼撞上了她！後來她搶救無效，過世了。交通事故認定的時候，因為紅綠燈上有電子眼，完完整整拍到了出事的經過，證明責任全在死者，所以遙哥賠了點錢，這事就這麼過去了。本來連錢都不用給的，是遙哥堅持才……」

「哪輛車？」不會是傳說中那輛寶貝的保時捷吧？

「保時捷啊！」他看著我，「後來好幾年遙哥都不開了，人家問他為什麼他就說他的車只載老婆和女兒，其實就是他不敢開了，他有心理陰影！」

元瑾吐吐舌頭，「不過就是他讓我坐我也不敢坐，我也有心裡陰影！」他現在還記得那個女人撞在車上滿臉是血，居然還笑著！

不過再恐怖也沒有我現在的表情恐怖！

是啊！就我沒有心理陰影，所以我坐上去的時候還倍感自豪！

「後來怎麼又開了？」

「大概半年前，他找到了那個女人的父母，他們現在住在一個小縣城裡，遙哥親自去了一趟，他們還帶他去拜祭了他們的女兒。他們聊了很久，晚上遙哥回來，還到車庫去轉了一趟，拍著那輛車高深莫測的說，這車還是不錯的啊……再後來有一次高騰躍來家裡玩，參觀車庫的時候看見那輛車，說想和它飈一下，遙哥同意了。從此以後就開保時捷接送歆歆……」

哦，我懂了。一定是那兩個善良的老人家跟祁少遙說了什麼……

「你知道那兩個老人的地址嗎？」

「我知道……」

聽完元瑾的述說，我點點頭，聽說那個縣城風景不錯，或許我可以利用職務之變，趁雜誌拍外景的時候，去見見兩位老人。

想了想，我朝元瑾勾勾指頭：「你過來……」

元瑾貼過來，我伏在他耳邊悄悄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