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困惑漸生
「姑娘，姑娘……」
在一聲聲的呼喚中我才漸漸轉醒，不禁皺起眉頭，怎麼回事，我向來淺眠，即使睡覺也絕不允許別人靠近，今日怎麼會睡得這麼沉？！我不動聲色的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起身裝作不經意的掃過香爐，尚留在指尖的餘溫讓我心中不悅。
「姑娘，王爺吩咐讓您前廳用膳。」身穿綠衣的丫鬟怯怯的說。
我看了她一眼，點頭算是應了。
「奴婢凝素伺候姑娘更衣。」
「我有沒有說過你們不必自稱奴婢。」我有些不悅的開口。
「凝素、香晴明白！」兩人很快改口，我眼中閃過一絲讚許。
「姑娘更衣吧，時辰不早了！」
「恩。」
看著她們拿來的女裝讓我開口：「拿套男裝過來。」
「姑娘，求您別為難奴婢！」兩個丫頭跪在地上齊聲道。
「黎尚軒安排的？！」我皺眉開口。
她們聽見我的稱呼似乎有一瞬間的呆愣。
思醇了半晌后，我伸開雙手，兩個丫頭看著我的動作有些不知所措，「還不給我更衣？！」我佯怒道。
「是！」兩個丫鬟由驚轉笑。
被她們兩個一番折騰后，我站到鏡子前，看著自己的古裝打扮，自己好像還真是滿適合這古裝的，一襲白衣，除了眉毛有些英氣之外，簡單的髮式，配上珍珠墜子，沒有任何脂粉的痕迹，完全就是一副小家碧玉的感覺，全身上下還有一種冷清的氣質，配上這白色的衣裙更顯得出塵，只是一張秀氣的娃娃臉還是顯得有一些稚嫩。
「姑娘，果然還是穿女裝漂亮！」凝素讚歎的開口。
此時香晴站在一旁，目光閃爍沒有多言。
「走吧。」我一拂衣袖緩緩起身。
出了小樓，外面已經掌燈，兩個丫頭接過門侍的燈在前面帶路，月亮斜斜的掛在天上，微微的晚風帶出一絲清涼，我走在後面想到一會兒迎接我的未知情況，不由緊繃了腦子裡的弦，恢復了淡淡的樣子。。
在轉過多個彎以後，終於停在了一棟小樓外，兩個丫頭分退在兩側，我一個人向里走去。
一進門便看到黎尚軒一身月牙白的衣袍，腰間一條亮紫色的腰帶，背對著我站在窗前，不知在想什麼，衣襟微動，給人一種遺世而獨立的感覺。
房中並無侍者，我緩緩在桌邊坐下，輕聲開口：「你找我？」
他忽然轉身，在看見我時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而後開口：「你來了！吃飯吧！」
桌上的菜品用珍饈佳肴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可是對面的黎尚軒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讓我愣是沒吃出什麼味道來，不多時我放下筷子起身道：「我回去了！」
他也忙站起來，看樣子似乎有話要說。
「你有事！」我看了他一眼肯定的說道。
他一雙眼深深的看著我而後嘆息道：「明日你可願隨我進宮？！瀟瀟，你知道進宮以後……」
「我答應過你的！」我打斷他的話。
「可是我……」他猶豫片刻后又沉聲說道：「那好明日一早我帶你進宮。」
「恩。」我低聲應下，而後轉身離開，今天的黎尚軒有些不對勁，他的異常讓我將熏香的問題徹底遺忘在了腦後。
出了門帶著滿腦子的疑問，我並不想回房間，於是信步在花園裡閑逛，正值初夏，這月下花園別有一番景緻，我走過小橋上，站在湖心亭中倚欄眺望，賞花，聽水，一時興起便吩咐道：「凝素，去幫我取點酒和點心來！」
她只略微遲疑一下很快便轉身下去了，我抬頭仰望夜空久久不語。
「姑娘，可是有心事？」身後的香晴緩緩開口。
「沒什麼，許是想家了吧！」說出這句話之後，心裡自嘲的笑了笑，；『家』對我來說應該是一個陌生的字眼了吧，我想我懷念的也就是爹和娘與我同住的竹屋吧。
「姑娘，王爺如此在乎你，何不讓王爺陪你回去探望？」香晴眨著大眼睛問道。
我閉眼微微搖頭。
「可是王爺不允，才讓姑娘不開心了？！」她又開口道，語氣中竟帶了些許的責備之意。
我不由抬眼看她，這丫頭倒是率真的很，竟然就認定了我與黎尚軒的關係，我難得的笑著輕斥她：「傻丫頭，你不懂！」
黎尚軒了解，我心裡也很清楚，他承諾的自由，一但觸及到皇權，一切就不會那麼簡單了，可是偏偏又逃離不開。我乾笑了兩聲，夜風吹來，我瑟縮了一下。
「姑娘，您等著香晴給您取件披風。」說完不待我同意就急急的跑了。
我看著她的背影微微一笑，希望她能一直一直這樣單純的快樂下去，又想到了那兩個小傢伙，不知道他們現在會是什麼情況，如果可以的話自己真的不想把他們留在那裡，可是在自己還不夠強大的時候，生活總是充滿了無奈，搖了搖頭繼續看著月下荷塘的景緻。
「真是好興緻啊！」身後傳來低低的一笑。
轉頭，一襲黑衣的男子倚在不遠處的亭柱上，蒙著臉只一雙桃花眼燦燦生輝的看著我。
我轉過頭繼續看我的風景，許是見我不理會他，他有些不悅的開口：「你難道不怕我？」
「怕你什麼？殺了我？你不會！」我頭也不回淡淡的說。
「哦？怎麼說？」他又恢復了淺笑的語氣。
「氣息！」我閉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瞬間氣息波動，我睜開眼，他已經站在我眼前，一隻手附上我的脖子，只要一用力就可以輕易捏斷我的喉嚨，他眯著眼睛沉聲道：「這樣也不怕？」
我嘴角掛著淺笑一眨不眨的看著他未置一語。
「我很欣賞你，如果可以的話盡量不要靠近皇宮，那結果一定是你不想要的！」他認真的看著我的眼睛說道。
「你知道的似乎很多！」我收了唇邊的笑意冷冷的說反手擲出攆在手中把玩的花瓣。
他微微一動便避開了我的攻擊，隨即又恢復了那種淡笑的語氣輕嘆道：「本想多逗你一會兒，不過真可惜……有人來了呢！」而後他的手從我的脖子上劃到臉頰上，輕抬起我的下巴，低頭伏在我耳邊輕語：「你的威脅我已經收到了，上一次算我輸了，不過我們來日方長，記得不要忘記我哦！」
他的一系列舉動，讓我的心裡有了一絲波動，不光因為他可以在如此近的距離里避開我的暗器，更是因為他與楚天恆如出一轍的行事作風。思考間觸感消失，只余那抹淡淡的青草氣息縈繞在我周圍，我回味著他留下的話。是他？讓那名男子潛在我周圍卻又沒有其他意圖，他究竟是什麼意思？！他又是什麼人？
我愣愣的坐在亭中，不知過了多久香晴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
「姑娘，雖說現在已經入夏了，可是初夏夜晚還是有些涼您披上吧！」
話音剛落一件披風加在我身上，我默默的應了一聲。最近讓我困惑的事情似乎越來越多，明日進宮后真不知道還有多少的事情需要我去面對。
一聲輕嘆，取出腰間的幽蓮，放在唇邊，又是那首未知的曲子響起，樂聲輕揚在王府的上空，一如我此刻的心情，孤寂、凄清。
「啪啪啪……」一曲終了，掌聲響起。
「『清清子心，韻味綿長』，姑娘好曲！」一個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
『清韻』這名字倒是貼切，我一邊思醇一邊抬頭看了一眼說話的男子，只一眼便讓我愣在當場——楚天恆。
片刻后我平復了心情，再次細細看來，只見那人頭髮用金冠冠在頭頂，一身水藍色的長袍，在月光的映襯下，泛著絲絲冷光，腰間扎著黑色的腰帶，掛著一塊紅色的玉墜，整個就是古裝版的楚天恆，就連眉宇間的霸氣也十足的相似，在月光的映襯下似乎整個人好似一個個發光體，讓人移不開眼。
「姑娘，你用這樣的眼神打量一個男子似乎有些不妥。」意識到我打量的目光，他的聲音帶了一絲不悅。
「是我失禮了，只是你與我的一位故人長得很像，我一時失神錯認了！」我微微欠身一禮垂下眼瞼淡淡的開口。
「哦？天下間竟有人與我相像？」聲音帶著狂傲和質疑。
「是啊，連說話的口氣都很像，只是他不在這個世界罷了。」
沉默了良久，他上前一步開口道：「我聽姑娘簫音凄清，可是因為此事？」
「這似乎是我的事！」看著他忽然靠近的臉我忽然感覺心裡一陣煩亂，冷聲說道，便要轉身離開卻見凝素正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過來。
「姑娘，你吩咐的酒和點心！」凝素將托盤舉在手中，看到我身邊的男子，手不經意間抖了一下。
「花間月下，美酒佳人，似乎是在下擾了姑娘的興緻。」那聲音又淡淡響起。
我沒有理會他的話頭也不回的走向小樓，無視身後灼熱的目光。
回到房間我心煩意亂，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即使隔了可能上千年的時空楚天恆還是能如此輕易的撩撥起我的情緒，索性直接躺在床上，沒有注意到心神不寧的凝素和魂不守舍的香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