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 七殿下,失戀了
心瑤也被散落的佛珠嚇了一跳,見妙回一副見鬼的神色,不禁懷疑他看出了什麼端倪。她忙命令丫鬟們幫忙撿起佛珠。
「神醫,請到茶室敘話!」心瑤忙朝父親俯首,「爹,心瑤想與神醫單獨請教醫理佛法,爹先去忙吧!」
江宜祖本防著年輕男子僭越女兒,眼下看,這妙回不過尋常膽小怕事的出家人,行為規矩,也沒什麼好防範的。
「拿最好的茶給神醫,神醫是世外高人,心瑤,你也要客氣些,莫要失禮!」
「是爹!」
小茶室有一片露台,延伸到西邊的小湖上,心瑤讓丫鬟把茶桌擺在露台上,親手烹茶,用紫砂茶盅盛了茶水,遞給妙回,示意清茶等人都退下。
妙回愈發不敢抬頭,視線只隨著她烹茶的手而動。
纖細的指尖上,有長久撫琴劃出的傷,有的是新傷,有的是舊傷,她似絲毫不覺得疼,優雅端起茶盅,謙恭一敬。
妙回忙端著茶盅回敬,不禁感佩這江家的教養。「江施主,你的手上有傷……」
「無礙,近來師父逼得緊,爹也管束得勤。」心瑤見他始終盯著自己手上的傷,煮好茶,便把手藏入袖中。「我救神醫,是因前世虧欠了神醫,神醫可是已經看出端倪?」
妙回惶恐地忙擱下茶盅,俯首道,「小僧前世愚鈍,不知好壞,誤信江若蓮和王少婉,且母女倆還編撰許多與太子的事,小僧中計,被人綁入土坑,就……」
心瑤端著茶盅愣了片刻,這才明白,他說得是前世之事。
「當時我被江若蓮推下樓閣,摔碎了膝蓋,爹說,只有神醫你能讓我重新站起來,所以……」
「前世未能見一面,實在遺憾!」妙回自嘲地搖頭嘆息,「如今妙回得見太子妃的真容,也算彌補了前世之憾!」
「神醫莫再喚我太子妃了,就喚我心瑤吧!」心瑤又為他添了茶,細說前世經歷,只期望這位心智單純的僧人,能分辨清是非善惡。
妙回聽得慕昀修的「五毒俱全」,原本超脫凡塵的和顏悅色也成了忿忿地惱恨。「小僧被抓入祭壇,竟又救了慕昀修——小僧實在罪過!」
「神醫身為醫者和出家人,定然心懷慈悲,對所有人一視同仁。俗世中的人心思詭譎,每個人都戴著一張面具,就連心瑤有時也難以分清,神醫不必太過自責。」
妙回忙端起茶盅,愧疚地回敬心瑤,見她眸光幽涼,難見笑顏,忙又勸道,「愛別離,怨憎會,滿眼空花,一片虛幻。施主已然身在福中,還是多看眼前,莫再執著於前世。」
「樹欲靜,而風不止。爹把心瑤軟禁,也是因為心瑤摻進了權勢爭鬥。」心瑤倒是不想放他離開,卻又不知該如何挽留。「神醫能否教我醫術?」
妙回愣了一下,這才發現,她並非玩笑。「學醫乃是長久之事,妙回還要雲遊天下,苦修佛理,實在有心無力,還請施主見諒!」
心瑤不由分說,起身朝他跪下,乾淨利落地磕頭完畢,又敬上一盅茶。「師父遊歷天下,不如遊歷人心,山水草木都是死的,人心才是活的,救該救之人,度該度的劫,那才是真正的修行!」
眼前粉雕玉琢的臉兒楚楚動人,鳳眸天生嫵媚而英氣,根根睫毛纖長嬌美,瞳仁如黑色水晶,眸光澄澈懇切,清晰映出他神色無奈的面容……
妙回從沒在一個人的眼睛里,這樣打量過自己,一時心頭怦然,從未有過的貪戀衝上腦際,他忙別開臉,默念佛號壓住心頭地衝動。
「若是施主真心想學,妙回便留半年,引施主入門,日後還要依靠自身研習。」
心瑤歡喜地站起身來,「師父就住在清心閣吧,偏巧那邊是祖母供著佛祖菩薩的,滿園湘妃竹,冬暖夏涼,心瑤這就帶著師父過去瞧一瞧。」
心瑤忙抓住他的手腕,出來門,這就喚道,「清茶,師父的佛珠可都撿起來了?」
妙回視線落在抓在手腕的小手上,沒想到,她輕輕柔柔的一個人,手竟如此有力。
清茶忙捧著一方紅帕上前來,「都撿起來了,只是不知有什麼講究,不敢冒然串成手串。」
「交給師父吧!」心瑤雙手捧住紅帕包裹的佛珠,叮囑清茶,「去通傳爹和祖母,我又拜了一位師父,今晚家宴慶賀,讓膳房準備素菜……」話說到此處素材,她話音猛地哽了一下……
*
慕景玄立在御書房內猛然打了個噴嚏,響聲突兀地激起鈍重的迴音,打斷了安國公正在細說的提議。
安國公狐疑地看他一眼,只當他是在反對自己的言辭。
懷淵帝卻懷疑兒子近日太疲累。「景玄,這裡沒你的事兒,你還是回去歇著吧!」
慕景玄慵懶地歪靠在椅背上,「兒臣在這裡候著,保證不多言!」
有寧廣輔在,他實在不放心舍下父皇。那小女子的確說對了,他不去北月王朝,的確是擔心寧廣輔屠了皇族。
天下間,竟會有這樣貼心的知己,心思那般細膩縝密,卻又絕情入骨,竟用一株櫻花樹與他恩斷義絕。
懷淵帝見他神情懨懨失魂落魄,不禁狐疑。
「景玄,你既也聽到了國公剛才的提議,可有何想說的?」
「兒臣愚鈍,不敢妄言!」慕景玄慵懶地冷瞥寧廣輔。
寧廣輔客氣地笑道,「七殿下不滿二十歲,便掌控京城十六衛,乃老臣所不及,殿下有什麼話儘管說,老臣定酌情考量。」
「好一句酌情考量!」慕景玄冷笑兩聲,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如今軍營里借著收編新兵,納入一群廢物紈絝,設官銜繁榮多餘,奉銀供給離譜且無公允可言,試問我大周若遭遇強敵,國公爺拖帶那些累贅如何迎敵?」
寧廣輔臉色微變,沒想到他對軍營的境況,竟了如指掌。「七殿下,如今我大周繁盛昌榮,太平盛世……」
「國公爺,乃是軍隊統帥,難道不知居安思危的道理?您老還是回去多整頓軍隊內務,少去惦記戶部的錢糧,否則,等到火燒眉毛再去管,就來不及了!」慕景玄說著,厲聲命令,「謝蒙,請國公爺出去!」
謝蒙進門,便走到寧廣輔面前,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寧廣輔啞然看懷淵帝,不敢相信自己竟這樣被一個毛頭小子轟走!
懷淵帝捏了捏額角,擺手示意他出去。
安國公不甘心地退出門檻,便聽到背後陡然一聲巨響,他轉頭便見一盆牡丹碎在了門檻內。好險,還好他走得不慢,否則,那花瓶定碎在他的頭頂上。
殿內,懷淵帝忙呵斥,「慕景玄你發什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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