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多重人格症

第3章 多重人格症

「我看還是事不宜遲。」閆知著最後打量了一下現場,開口說道:「勘察記錄完就可以收隊了。這個行李箱上的指紋驗了沒有?」

「收集過了。」一名技術類刑警說道:「不過兇手清理過行李箱,上面找到的都是干擾指紋,而且都是一個人的。」

閆知著摸著自己的腦袋說道:「媽的這兇手反偵察意識不錯啊,那指紋是誰的?」

我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李大媽,說道:「我猜只能是李大媽的了吧?」

那名技術類刑警點了點頭。

閆知著嘆口氣,說道:「那麼我先把這行李箱帶回市公安局,就先撤了,你們做一下收尾工作。」

說著,閆知著又看向了一旁顫巍巍的李大媽:「李大媽,這次多虧了你發現屍體,要不然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發現。等著抓到兇手了,也有你的功勞,讓居委會給你戴一朵大紅花。」

李大媽一聽,擺手說道:「大紅花我就算了要了,鬧的我像是要出嫁似得。不過啊,警方給獎勵一件貂皮大衣不……」

閆知著開車,帶著我往市公安局去。一路上,閆知著扭頭看了我好幾眼,想說什麼又欲言又止。

「你想問什麼就問吧。」我對閆知著說道:「好好看路,我又不是大姑娘,有什麼看頭?」

閆知著打趣道:「要真有你這樣的大姑娘,我不得看吐了?不過我倒是想問問你,之前我們從沒有見過面,我也確信你從不會有我的任何資料。而且我們身上可沒有佩戴任何能夠看出身份的標誌來。你到底是如何看出,我們幾個人是刑警的?」

「簡單。」我打了一個響指。

「常年用槍的人,排除左撇子的情況,為了瞄準,他的右肩總是要比左肩高一點。」我看著閆知著,慢條斯理的分析道:「同時,你的食指有繭,那是常年握槍的手。而且你握拳時食指依舊伸出,警隊訓練規定,不開槍時,手指一定不能搭在扳機上,避免走火。長年累月,這種習慣紮根在肌肉記憶中,即便不握槍的時候,依舊會將食指伸出。」

看著閆知著微微吃驚的臉色,我繼續說道:「你們身上有金屬碰撞的聲音,但是手上又空空如也,我猜應該是別在腰後手銬的撞擊聲。帶著手銬,常年用槍的警察,不是刑警又會是什麼人?」

沉默了片刻,我問閆知著:「你應該是知道我有多重人格分裂症的,為什麼會找到我?」

閆知著看向了我,話到嘴邊卻是賣了一個關子:「我找你自然有我的理由,不過這個理由,等案子結束之後再告訴你。」

我聳了聳肩:「別忘了我幫你破案是有條件的。」

閆知著一副瞭然的樣子:「我知道你想要提什麼條件,我可以答應你,但是要等這案子破了之後再說了。」

「一言為定。」我伸出了拳頭。

閆知著伸出拳頭和我碰了一下,又問道:「對了,像你這樣的癥狀是不能開車的吧?」

「你這不明知故問么?」我對閆知著說道:「你敢讓我開車?」

閆知著「嘖嘖」兩聲,說道:「我倒不是好八卦什麼的,我就是覺得有時候這人還挺神奇的。你說你也是一堂堂正正,看著沒毛沒病的一小夥子,怎麼身子里就擠了那麼多人呢?你給我說說這多重人格是什麼感覺?」

「你這還叫不好八卦?」我無奈的說道:「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講,你就這樣理解吧。我的身體好比你開著的這輛車,只不過正常人一輩子都是固定一個司機來開。而我,則是有不同的人來開。車是一樣的車,司機不一樣,開車的速度,節奏,方式都不一樣,這你能理解吧?」

「懂。」閆知著猛地點頭:「像有人開車四平八穩,有人開車橫衝直撞,車是同樣的車,不過給別人感覺就大相徑庭了。」

「那別人開車的時候,你不知情吧?」閆知著沉默片刻,又問道。

「雖然我意識到了這車不是我一個人的,但不是我控制的時候,我可不知道別的司機是怎麼開車的。」我深深嘆口氣:「只不過,好歹我能事後推斷出個八九不離十來。至於其他的人格,慢慢來吧。」

閆知著一隻手搭在窗外,只用一隻手開車:「那你知道自己身體里到底有幾個人格不?」

「三個。」我伸出了三根指頭。

「看起來你還是很誠實的。」閆知著似乎有些欣慰:「這讓我很期待我們以後的合作。我從你之前呆過的精神病院要到了你的檔案,你知道他們把你的三個人格叫做什麼嗎?」

我搖了搖頭,卻又很好奇:「我倒是想聽聽。」

閆知著慢慢悠悠的講到:「首先,他們把你這個人格叫做推理者。」

「推理者?」我問道。

閆知著點了點頭,說道:「三個人格中,你智商最高,同時也是唯一一個認識到自己罹患了多重人格分裂症。也是你,主動去了精神病院。」

「是啊。」我有些感慨:「當我清晰的意識到自己身體里有其餘靈魂的時候,那年我十八歲。在此之前十幾年中,我認為自己瘋了。因為我總是會在陌生的環境中醒來,做著我根本想不到的事情。」

「上一刻我明明還在教室中讀書,可下一刻,我就渾身是爛泥出現在了馬路上。上一刻我還在研究物理難題,下一刻我就被送到了醫院。我眨眼前看時間是星期一早晨九點,可睜開眼后,便成了星期二晚上十點。我要弄明白,到底是誰偷走了屬於我的時間。」

「你是如何做的?」閆知著看起來很好奇。

我緩緩的講述,那都是很久之前的故事了:「我在家中安放了攝像頭,當我第一次看視頻錄像的時候,我驚呆了。視頻中出現了一個截然不同的我,他魯莽行事,放浪形骸,整天不是呆在家裡看電視,就是抱著酒瓶狂飲。我終於明白,那些莫名其妙出現在家裡的東西到底是怎麼來得了。」

「我著實吃了一驚,可也冷靜了下來。我試圖和他在身體里交流,可這個蠢貨根本意識不到我的存在。我試圖通過外界媒介,例如紙條和視頻來和這傢伙溝通,可這傢伙從來沒有回應過。我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麼,也不明白為什麼我身體中會有這麼個粗魯愚蠢的傢伙。」

我靠在座椅上,閉著眼睛:「我去看過醫生,尋找了一切能夠治癒自己的方式,可沒有辦法。醫生鼓勵我盡量在身體內部和其餘人格溝通交流,這有利於打破人格之間的隔牆,促成人格融合。可八年了,這個蠢貨一點都沒有長進,我很懷疑他的智商是否只有五歲,我把這個人格稱作獃子。」

「哈哈。」閆知著哈哈笑了起來:「他們把你說的這個人格叫做花花公子。」

「花花公子?」聽到這個名字,我覺得有些好笑,側眼看著他說道:「就他還是花花公子?」

閆知著認真的點了點頭:「檔案里是那樣叫的,還有一個人格呢?」

我又閉上了眼睛,想要在腦海中試著與其餘人格聯繫,卻無濟於事:「除了獃子這個人格之外,還有一個人格,我把這個人格稱作小男孩。小男孩喜歡吃甜食,尤其是奶油冰淇淋。他喜歡看動畫片,睡覺的時候喜歡抱著熊睡覺。我能從視頻中清晰的分辨出小男孩以及獃子。」

「人只有在重大創傷之後,才會由主人格分裂出其餘人格來保護自己,逃避現實。很顯然,主人格便是小男孩,他永遠的停留在了六歲。他製造出了我和獃子用來保護他,可他不知道,我有多麼痛苦。」

「痛苦。」閆知著點了點頭:「是啊,意識不到或許還好,可明明意識到了,卻無可奈何的感覺,的確可以用痛苦形容。」

「我想既然主人格創造了我出來,又讓我意識到這件事情,我與生俱來的責任便是解決這個問題,直到主人格回到正常的生活,或者,直到我這個人格死亡。」

閆知著想要說些什麼,我卻率先開口說道:「而在解決這件事情之前,我必須要儘可能的保護這個身體,以便不會讓那個獃子人格喝多了酒猝死,或者惹事被人打死。」

聽到我的調侃,閆知著只是咧嘴笑了笑:「他們也把這個人格叫做小男孩,他們說那才是你身體里的真正主人,只不過他總是躲在黑暗中。」

我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思索。

這一切要從主人格六歲開始說起。

可很遺憾的,我是在七歲的時候才被小男孩創造出來的。我通過多方的調查,只知道那天晚上主人格成了孤兒。至於他為什麼成了孤兒,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一概不知。

車已經駛入了公安局,閆知著熄滅了車,卻是突然側著頭認真問我:「你意識到了自己身體里還有其餘兩個人格,精神病院的檔案中也記錄了你只有三個人格而已。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或許自己身體里還有其餘的人格?」

我搖了搖頭,斬釘截鐵的說道:「不可能。作為唯一一個意識到身體里有其餘人格的人,我能夠通過推斷確定什麼時刻,是由哪個人格在控制我的身體。如果還有其餘人格,他要麼比我聰明,會和我取得聯繫。要麼比我傻,我會通過事後推斷找到他。」

閆知著點了點頭,推門下車,扭頭對我說道:「公安局到了。」

我隨著閆知著往前走,兩人一路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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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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