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要管我

「王爺請用。」見他不動，蘇語硬著頭皮又說了聲。

驀地，他一伸手，把她給拽到了身前，酒杯一推，就喂到了她的唇邊。蘇語心中一驚，莫非還是怕她下毒？

酒杯強行抵開她的紅唇，把酒喂進去，辛辣的酒灌得太猛，她嗆得想咳時，他突然俯下來，封住了她的唇……

「誒……」

蘇語猛地瞪大眼睛，看著他烏青的額上那幾道扭曲的疤，一陣反胃翻江倒海地湧上來，也顧不上身份，推開他就吐……

秋玄靈那一聲王爺我愛你，到底是怎麼說出來的？光是這樣看著他的臉，她就已經不想活了。

馬車廂里一片死寂，不知過了多久，她擦了擦唇，僵著脖子回頭看他。

「覺得本王容貌丑？」他丟開了書，啞聲問。

「不敢，王爺威武之名，奴婢不敢冒犯，只是奴婢坐不得這樣的馬車，顛得腹中難受，還請王爺恕罪。」

蘇語跪下去，怯生生地回話。光潔的額上，泌著一層細細的汗珠。

「敢對著本王吐的人，你還是第一個。」他的語氣還是那樣冷靜，只是眼神更加駭人了。

「奴婢該死。」她拿出錦帕給他，爬過墊子，過來給他擦拭。

「換一件。」他冷冷地說。

蘇語溫馴地丟開錦帕，去小箱中拿了一件出來，雙手托到他的面前。

「你是要讓本王自己換？」他抄起書，往她頭頂上一拍。

腿廢了，又不是手，有何不可……蘇語自然不敢說出口，只輕抿柔唇，溫柔地去給他解錦衫上的鴛鴦盤扣，褪下長袍，又去解開他穿在錦衣下的的暗紫色純布長衫——他人都是白色為里，偏他穿暗紫色！

「這件不換。」他摁住她的手，雙瞳里閃過一抹精光。

「嗯。」她飛快地抽回手，抖開錦袍給他穿上。

其實他一點都不像大病初癒的人，身材修長勻稱，又結實挺拔，完全不像套上錦衣后給人的感覺那樣清瘦，這種人，骨頭裡都是力量。

「褲子換一換。」他突然惡意地來了句。

蘇語臉紅了紅，爬去拿了條褲子過來，強迫自己摒棄雜念，拉開他的褲帶。他的腿很僵，她使勁力氣，也無法替他把褲子給弄下來，累得一身大汗。

「王爺、王爺你身子抬一抬，奴婢脫不下來啊。」她抹了把汗，抬臉看他，一臉無奈。

「本王若能抬，何必要你伺侯？」他雙手撐在椅上，漠然地說。

「那……那你躺著可好？奴婢沒力氣了。」她跪直身子，小聲央求。

君墨言深深看了她一眼，這才慢吞吞倒下去，歪在錦枕上。

蘇語在心裡把他戳成了魚網，雙手還是抓住他的褲角，往下用力一扯……

嘶啦……一聲，只見薄薄的綢褲直接撕開！

「奴婢知罪，王爺饒命。」

蘇語頭都大了，今天真是事事錯，事事霉！

君墨言低眼看看被她撕成兩半的綢褲，還有兩條露在空氣里的結實小腿，慢吞吞地問：「蘇語，你的力氣還真小。」

「我……王爺想怎麼罰，就怎麼罰吧，真沒力氣了。」

蘇語頹然地往下一坐，無助地看著他。

君墨言盯了她一會兒，閉上了眼睛，「拿新的來換上，本王要睡了。」

蘇語心中哀嘆，又翻了條新褲子出來給他穿，往上提的時候，又費了好些力氣，一手抱著他的腰往上抬，一手又去提褲頭，她一輩子沒幹過這樣的……重活臟活累活！還沒這樣伺侯過自己的親爹呢！

蘇語呵，寧可回到之前當寡婦的時候，也不想要這個古怪刁鑽的夫君。

只是，他居然還是不打不罵！

蘇語收拾完馬車裡的臟物，見他呼吸深長，睡著了，這才趴回窗口去看雲秦。

帘子掀開，只見他此刻居然就跟在馬車旁邊，剛剛馬車裡的動靜太大，雲秦發覺了，一直悄悄跟在旁邊。見她掀開帘子看過來，立刻就伸出手。

蘇語心中一動，大著膽子把手遞了出去，二人只輕輕握了一下，蘇語又快速收回來，放下了車簾，捂著砰砰亂跳的心發獃，他的掌心，全是熱汗！

「嫣語。」他在外面輕輕地喚。

蘇語迅速扭頭看了一眼君墨言，又快速掀開帘子，手指壓在柔唇上，眼巴巴地看著他。

雲秦的唇顫了顫，一臉痛苦。

「走吧。」蘇語沖他揮手，用嘴型無聲地說。

雲秦搖搖頭，又向她伸出了手。

蘇語哪裡還敢再伸手呢？就算是奴，也是君墨言的奴！她現在只擔心一件事，君瀾之以她為鉺，讓雲秦和君墨言來斗。她算是看清了，君墨言一回來就能重回朝堂，說明他在朝中的勢力依然盤根錯結，很難撼動。

君瀾之都不敢找君墨言要人，雲秦又有什麼辦法？

「不要管我。」她又用嘴型說了句，然後放下了帘子。

「嫣語。」他還是不甘心，在外面輕輕地喚。

蘇語捂上耳朵，縮緊肩。她就像一隻想努力豎起尖刺的刺蝟，保護自己，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哪怕力量這樣微弱，也要一試。她不怕死，只怕死得不值。

馬車輪子吱呀吱呀地轉動，枯燥又沉悶，壓碎這稀疏月光。車廂里有淡淡的葯香味兒瀰漫，她漸漸迷糊，陷進昏睡。

君墨言慢慢坐起，沉聲道：「加快速度，甩掉他們，天亮前要進京。」

「是。」侍衛抱拳應聲，隨即用力揮鞭，馬兒幾聲昂揚嘶鳴，撒開四蹄，往前飛奔而去。

趴在角落裡的蘇語，被這突然而來的疾速往後一掀，滾到了君墨言的身邊，他把她撈到懷中，一指托起她的小臉，久久凝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