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江舒柳
雖然這次是傅蘭傾第一次和大家見面,可江月犀一點也沒把話題往他身上引,這倒讓傅蘭傾暗自慶幸,他可不想跟這些人假惺惺的自我介紹。
吃過飯,江季槐先起身告退,要去向生母請安,江寒浦猛地站起來大步往外走,江月犀微笑地轉過頭,「之前打聽到你喜歡吃馬蹄糕,特意讓廚房做了,怎麼你都沒動?」
傅蘭傾看了眼面前的點心,只是淡淡道:「今天只想喝粥。」
似乎不在乎傅蘭傾的冷淡,江月犀依舊是熱乎乎的笑臉,「本來是該陪你一天的,鋪子里出了點事我得過去,今天就讓季槐帶著你四處看看吧,熟悉熟悉家裡。」
「不用,我自己走走就行。」傅蘭傾冷冷地說。
江月犀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瓶子,「這裡是江家祖傳的傷葯,昨天看你腿傷了,還是好生上藥別感染了。」
傅蘭傾心間一緊,沒想到江月犀眼睛如此尖,一愣神的功夫江月犀已經把藥瓶塞給他,和江楓兒向外去了。
傅蘭傾拿著葯,看她走路的姿勢似乎有點彆扭,想起昨夜自己的粗魯,不免心裡有些異樣。
江府的後院,江舒柳臉色蒼白的靠在床上,面容憔悴,卻是特意穿了一身繁複的洋裝,頭髮打成捲兒垂在肩頭,別了一隻藍色的蝴蝶發卡。她五官清淡眉細如煙,倒真有些林黛玉的意思。一垂眼,睫毛便沾了幾粒水珠,不說話只是低聲哭著。
一旁的董醫生也是留過學的,一身的灰色西服卓爾不凡,銀色懷錶鏈露在外閃閃發亮,長得也委實不壞,只是此刻一臉為難。
「你只是哭,我怎麼知道你得的什麼病呢。」他低聲說,眼睛卻不看江舒柳。
江舒柳眼淚流的更急,靠在床上無望的看向窗外,「別看了,我這病……不會好的了,我的命也是如此。」
董醫生看了看門外的傭人,又回頭看了看江舒柳,最終拿起藥箱走了。
「哎……」外頭守著的劉媽見董醫生出來走了,步子急促一刻也不停留,又看看屋內的江舒柳,忍不住嘆了口氣。
江舒柳這病,還不是因為昨天聽說董醫生訂婚了才生的。
劉媽從小看江舒柳長大,最是了解她的性子,自家小姐從來心高氣傲,讀過幾年洋人辦的女校,沒事還總愛念個幾句洋文詩,一般的男人看不上,直到遇見這董安喬,幾乎是一見傾心。每次董醫生來醫病兩人一聊就是一下午,又是吃奶油點心又是讀詩,看著著實親熱。可愣是誰也沒有點破過關係,更別說談起日後婚嫁。江舒柳一個女孩子自然不會主動說,董安喬卻也不說。對此劉媽一直看不慣,她是傳統女人,覺得男婚女嫁這種事一開始就該挑明了好,成天你儂我儂一句真格兒的話沒有算什麼。
現在這董安喬訂婚了,江舒柳連個發問的理由都找不出來,就只是哭。
「小姐,你吃點東西吧,飯菜又熱了一遍了,再涼了就沒法吃了。」劉媽勸著,對江舒柳這種作踐自己的行徑也是又著急又無奈。
劉媽端起碗,「瞧瞧,夫人特意讓給你熬的葯膳粥,這海參是早上剛送過來的。」
江舒柳卻別過臉,「呵……我喝這些有什麼用,我自得病以來不過就是等死,既然是等死,還不如趁早死了。」
說著又趴在枕頭上哭起來。
連門口傭人們聽見這哭聲,都是同情中帶著點厭煩。畢竟他們都是辛苦奔命的人,不知道這好吃好喝的每天哪來的一肚子閑愁。
隔壁屋子裡正坐在炕上做鞋子的孫寶姐也聽到了這哭聲,側耳聽了一刻,也不以為然的嘆口氣。
「又來了,成天的哪那麼多要哭的,這院子一整天是哀怨氣十足,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