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靈手
顧興河伸手攔住了她。
站起身來。
「你以為這只是一個花瓶嗎？」顧心河冷冷問道。
「可不就是一個花瓶，都是被炒作出來的，其實根本不值錢。」孫曼玉辯解道。
如果按照她的說法，那是不是說，那座石碑，也不過石頭一塊？
這明顯是為自己的過錯找借口。
顧興河點了點頭，「沒錯，對於你來說，只是一個花瓶而已，因為你不了解炎夏古文化，你不懂炎夏陶瓷工藝的精湛，你不知道古詩詞的韻味，你更不會明白，五千年的文化底蘊，成就了當今！」
顧興河從不在乎，這些古玩值多少錢，在他眼裡只分兩種，一種有價，一種無價。
這些東西，一件件從地里出來，對於大部分人來說，是出土的財富。
而在顧興河看來，這是文化的象徵。
沒有這些東西，怎麼知道，曾經的炎夏有多輝煌？
沒有這些東西，怎麼知道，炎夏無數次站在世界巔峰？
沒有這些東西，怎麼知道，炎夏人不比任何人差？
從你身上看到，還是從我身上看到？
如今的我們，再無曾經半點影子。
連我們的傳統節日，都被別人奪了去，除了著急，心痛，剩下的只有心痛，著急。
紙墨枯黃，玉石永存！
古人給我們留下的財富，什麼時候才知道珍惜。
「你說這些，不就是想說，這東西很值錢嗎，能有我們家的石碑值錢？」孫曼玉不屑的說道。
「徐先生，告訴她這個花瓶多少錢。」顧興河對徐肅說道。
「這件花瓶曾經流落海外，是一位大財團長老，花兩千五百萬買回來的，並捐贈給國家文化博物館。」徐肅說道。
雖然這只是普通瓷器，但是唐朝之物，又有文化價值。
再加上流落到海外，老外肯定會坑國人一筆，兩千五百萬，並不算多。
聽到這個數字，孫曼玉臉色一片煞白。
兩千五百萬！
這對於她來說，完全就是一筆天文數字。
「是你們自己沒放好，我又不是故意撞倒的，憑什麼讓我一個人負責。」孫曼玉急忙推卸責任。
就算把石碑拿回來了，這筆錢她也絕對不會賠。
賠了這筆錢，還拿什麼買房？
「孫夫人，你說話可得摸著良心，我們展台都是固定了的。」徐肅說道。
面對孫曼玉永無止境的狡辯，徐肅有些不悅。
再說了，也沒說要你賠。
你就開始推卸責任，真要你賠，你還不得去死。
最重要的是，你賠得起這筆文化遺產嗎？
這可是世界獨一無二的。
「那我輕輕碰一下，怎麼會掉地上。」孫曼玉還死鴨子嘴硬，不承認。
「您真的只是輕輕碰了一下嗎？要不要調監控看看，你所謂的輕輕，到底有多重。」徐肅說道。
為了防止意外，或者有心人破壞，本來就安置了保護，用架子固定住的。
可還是摔下來了，連架子都飛出去好幾米遠。
可以想到，這一下有多重。
「那我們不是還有一座石碑嗎？就拿那個抵債，應該還有剩餘吧，你們把剩下的錢還給我。」孫曼玉說道。
提到要調監控，她終於不狡辯了。
不過又開始要石碑。
「那是我捐贈出去的石碑，和你有什麼關係。」顧興河冷淡的說道。
平時在生活上的瑣事，能忍讓的，他都儘力忍讓了，但今天孫曼玉惹出的麻煩太大了。
必須要給她教訓。
「顧興河，你要不要臉，就憑你，能買的起石碑，竟然敢大言不慚的說是你的。」孫曼玉直接開口大罵道。
「徐先生當日在場，他可以證明，是誰買的。」顧興河說道。
徐肅點了點頭，「那座石碑，確實是顧興河買的，也是他捐贈出去的。」
孫曼玉還是不相信，可那天確實是走的顧興河賬戶。
她找不到任何借口狡辯。
「那他顧興河不算是我們家的人嗎？」孫曼玉說道，又開始打感情牌。
「算。」顧興河說道，「但是，花瓶的事，我不管。」
孫曼玉先是一喜，然後一臉愕然，最後大發雷霆，「好你個顧興河，這些年你吃我們家的，住我們家的，現在你抹嘴就不承認了，你還是不是人。」
「顧興河，你好歹也幫忙說句話，都是自家人，那座石碑我們不要了，這花瓶的事，也算了行不行？」趙振國終於站出來說了一句話。
可孫曼玉不幹了，「憑什麼不要，我就要石碑，這破花瓶能和我的石碑相比？我呸！」
她既是想要回石碑，又不願意賠錢。
就這麼無理取鬧著。
「反正我就是一句話，拿石碑賠這個花瓶可以，但得把剩下的錢給我，顧興河，你自己看著辦，都給我讓開。」孫曼玉說完，急匆匆離開了展廳。
趙振國也跟在後面走了。
把所有的責任，都甩給了顧興河。
徐肅今天算是開了眼界，顧興河這樣的人才，又有如此見識，和責任心。
在趙家受到的盡然是這種待遇。
這是把珠寶當牛糞啊。
正欲走過去，和顧興河商量此事。
顧興河一揚手，「你站住，別過來，慢慢後退。」
徐肅一愣，然後看著滿地的碎屑，被打到地上后，一直沒處理，並沒有缺少。
可都碎成這樣了，難道他還想修復？
鑒賞可不止憑眼光，還有學識，首先對歷史有深厚的底蘊，最後還有一門功夫，那便是修復。
這一門功夫，一般獨出一脈，以精湛的手藝，觀察力，和細節處理，對破損的瓷器，進行復原。
甚至有些人，能把破碎的瓷器，修復的連一絲痕迹都沒有。
修復高手在業內也被稱之為，鬼手。
開再厲害的鬼手，也斷然不可修復這件花瓶，因為有些部位，已經碎成沙子了。
顧興河沒有解釋，只是拿來一套工具。
把碎片一塊塊收集起來，連一粒瓷灰也不放過，但再怎麼收集，破碎后的瓷器，一定會有質量損失。
所以要用同色瓷灰，對缺失部位補充。
這是一種巧活。
很多人認為，只有窮極無聊的人，才會從事這樣的工作。
兩個小時過去。
顧興河把碎片一塊塊拼接起來，一個花瓶雛形出現，可是上面秘密麻麻的縫隙，該怎麼處理？
他用了一個最笨的辦法，那就是把更小碎片，甚至不能說是碎片，這些部位，只有沙碩搬大小，卻有上百枚。
這要是能放回去，那就真的是鬼來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這一次整整六個小時。
眾人看著他手裡的花瓶，幾乎完整，連縫隙都找不到，驚訝的說不出話來，這真的摔過嗎？
可僅僅是這樣，還不夠。
縫隙是填充完整了，可還有裂紋，專心去看，一定能看見。
顧興河開始磨出瓷灰，磨的很細很細，和麵粉一樣，分成數個等份，先對粉末上色，再一點點敷在裂紋中。
每一種顏色都是剛剛的好，一點差錯都沒有，比計算機還精確。
最後將多餘的刮掉，細細打磨，拿筆補充顏色。
這一整套過程，整整耗費了十個小時，這已經算相當快了。
顧興河把花瓶放回了原處。
那些走了，又回來的人，個個湊近去看，竟不見一絲被修復的痕迹。
彷彿一直安放在這裡，就沒有摔碎過。
只有拿高倍放大鏡去看，才看的出來破碎的痕迹。
這簡直就是奇迹。
這才是真正的鬼手。
所有人向顧興河投去敬佩的眼光。
這樣可比賠錢，有價值太多了。
「那座石碑，要不還是拿回來吧。」徐肅說道，孫曼玉的樣子，他見識過了。
要不拿回來，恐怕顧興河真不好交代。
顧興河搖了搖頭，「不用，我送出去的東西，沒有要回來的道理。」
孫曼玉那裡，自己會解釋。
看了一眼窗外，顧興河問道：「現在幾點了？」
「八點了。」徐肅回道。
顧興河上午九點到這裡，和孫曼玉浪費了一個小時，修復花瓶又發費了十個小時。
「壞了！」顧興河臉上一變，急匆匆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