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 慶元之死
「管家,你且先退下。」胡老爺聲音聽不出什麼喜怒。
也正是這樣的語氣,這樣的神色,讓向來精明的管家心中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他離開時,看著眀筠的那一眼惡毒至極,殺意絲毫不加掩飾。
程裕安眸光冷冽的鎖住他,管家不禁倏然一驚,快速垂眸,轉身離開。
眀筠繼續跟胡老爺說下去。
「還有,慶元姑娘是因為胡少爺受累,如今,人還住在破廟之中!」
胡老爺眼睛轉了轉,頓時明白眀筠什麼意思。
「神醫,您請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善待慶元姑娘!」胡老爺許諾。
眀筠微微頷首,「胡老爺,其實在來這裡之前,我原本是想要好好懲治一番胡少爺的,但是,因為我想為腹中孩子積福,所以,便沒有那麼做!」
胡老爺一臉駭然,看著眀筠的眼神兒透著幾分的敬佩和竊喜。
「但是,我沒有懲治胡少爺,不代表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就會被百姓所原諒!」
「神醫,能夠有幸遇到您,這是我們胡家上下的幸事。您想要說什麼,請但說無妨!」胡老爺感激不已。
「每年每月都要做十二件小善事,一件大善事!可以修葺廟宇,可以修橋,修路,總之一句,這些事情需得胡少爺親自操辦!」
胡老爺連連應是。
「至於其他的,我倒也沒有什麼可以叮囑的!」
「謝謝神醫。」胡老爺就要跪下謝恩,卻被眀筠給遏止住。
在葯湯之中泡了約莫一個半時辰,胡耀權竟然不再覺得全身奇癢。
因為不用忍受全身的奇癢,他整個人也不再如之前那般虛弱,心氣兒不順。
「爹!」胡耀權扭頭看向胡老爺。
胡老爺看到他的眼神兒變得比以前清亮了不少,一臉欣喜。
「你可覺得好多了?」
胡耀權點頭,「爹,這是哪裡來的神醫?」
「剛剛神醫說的那些話,你可都聽到了?」
胡耀權經過這次的事情后,也認識到了錯誤,他眸光真誠的看向眀筠,「神醫,我一定改過自新!好好做人。」
眀筠的目的達到,便將一粒火鳳製成的藥丸遞給胡老爺。
「這個一會兒給他服下,每日堅持葯浴。我明日抽空再過來。」
「是。」胡老爺雙手捧著那粒藥丸,感恩戴德。
眀筠站起來,「別忘了,慶元姑娘還在破廟裡!」
胡老爺連連點頭,「好,我這就讓人去將她接到這裡來。」
眀筠微微頷首,與程裕安先行離開。
出門時,管家看著她的眼神兒陰惻惻的,讓眀筠有種好像被毒蛇給盯上的感覺。
程裕安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試圖安撫她的情緒。
眀筠仰頭,眉眼彎彎,沖他彎出一抹笑。
直到他們徹底的消失不見,管家方才招呼來一個心腹,耳語了幾句。
看到眀筠平平安安的回來,珂兒氣的淚流不止。
眀筠凈了手,上前去,捏了一下珂兒氣鼓鼓的臉頰。
「好了,你這般,只能給自己添堵。」
「奴婢人微言輕,自然說不過小姐,也勸阻不了小姐!」珂兒撅著嘴,足可以掛上油瓶子。
眀筠又戳了一下她的額頭,「你這般可是在跟我賭氣?」
「奴婢都說了,奴婢人微言輕,哪裡有資格跟小姐賭氣?」
「還說不是賭氣?」眀筠嗔她一眼。
「小姐,您現在腹中有了小殿下,自然要處處小心,怎麼能屢屢去冒險呢?」
在珂兒即將長篇大論之前,眀筠趕忙打了個呵欠,「忙了一天,我也著實是累了,先去休息了!」
「小姐。」珂兒氣的一個勁兒跺腳。
程裕安忍俊不禁的跟上眀筠,「你這樣,就不怕把珂兒給氣炸了嗎?」
眀筠揚揚眉,笑的一臉意味深長,「她若是不生氣,豈不是很無聊?」
程裕安蹙了蹙眉。
就在他們準備歇下的時候,外面傳來紛沓的腳步聲,火把幾乎映亮了整個碼頭。
「發生了什麼事情?」程裕安聲音沉沉的問。
「回稟太子殿下,好像是官府的人!」
眀筠擰眉,腦海之中渾然浮上管家那笑的很是陰險的一張臉孔。
「我感覺心裡非常不安。」
「安心。」程裕安握了一下她的手,遞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兒。
眀筠重重點頭,程裕安率先去了甲板之上。
「這裡可是所謂神醫的船隻?」為首的捕快,神色凝肅的問。
「有什麼問題嗎?」程裕安問。
珂兒綳著一張臉,「什麼叫所謂神醫,你這人說話能不能注意點兒分寸?」
捕快沒有理睬珂兒,只衝身後的同伴擺了擺手,一眾捕快便要上船。
「你們想要做什麼?」珂兒氣鼓鼓的喝問。
暗鷹等一眾暗衛守在船邊,與這些捕快對峙著。
程裕安眸子微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捕快重哼一聲,「你們自詡是神醫,騙財不說,竟然還謀害人命!」
走出來的眀筠在聽聞這話時,眸眼若有所思的眯起。
「不清楚你緣何說出這樣的一番話!」
捕快循聲看去,厲聲道:「看你這樣子也不像是會醫術的!」
「你是吃了大糞嗎?竟然滿口胡言亂語!」珂兒擋在眀筠的面前,抵消了部分捕快凝在眀筠身上的目光。
眀筠抬手,輕輕拍了幾下珂兒的肩膀,「你莫要生氣,我先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珂兒綳著一張小臉。
眀筠沖她微微彎唇,眸光移到捕快的臉上。
「無論是給胡耀權,還是給慶元診治,我都沒有收取任何的一點兒診金,所謂的騙財,實在是不知道從何而來!」
「還真的是伶牙俐齒。」捕快也是個耿直的性子,看著眀筠的眼神兒越發的冷冽,「有什麼去縣衙再說好了。」
說罷,他就要上前去抓人,程裕安身形一閃,直接將捕快踹入江中。
此處的水倒不怎麼深,捕快站起來,胡亂擦了一下臉上的水漬,怒聲喝道:「慶元姑娘意外暴斃,仵作已經驗屍,就是吃了你的藥丸才死的!」
眀筠額角嗡叫一聲,思緒快速轉動。
「那請問一句,胡耀權是否也出了什麼意外?」
捕快還真的是沒有接到胡府的報案,便道:「沒有。」
「這就奇怪了,我給他們的藥丸都是一樣的成分,為何慶元姑娘會出事兒,而胡耀權竟然好好的?」
捕快回答不出來,他所有的耐性已然消失,便是聲音愈發不耐的斥道:「有什麼還是去縣衙說好了。」
程裕安沖暗鷹遞了個眼神兒,暗鷹讓人立即去開船,準備趁夜離開。
眀筠卻是認為不妥。
「這分明就是有人在故意栽贓陷害!這裡屬於南國,如果將來有一天被人知道我們曾經來到這裡,卻是有人因為我們而死,那我們要如何自處?」
程裕安擔心這就是故意針對眀筠,想要陷害她的一個詭計,輕易無法脫身。
眀筠握住他的手,沖他遞去一個「你別擔心」的眼神兒。
「裕安,你要相信,清者自清,正好也可以好好看看地方上這些父母官究竟如何!」
程裕安一瞬不瞬的望著她,瞬間便明白了她什麼意思。
如果真的解釋不清楚,到了那時候再亮出身份。
「我陪著你去。」
眀筠頷首。
捕快帶著他們來到縣衙,縣衙內,燭火通明,氣壓極低。
縣令是一個圓臉胖子,叫做李大白。
「大人,嫌犯已經帶到。」
聞聽捕快這話,正在打瞌睡的李大白幽幽睜開眼睛,一臉不耐:「讓他們先在下邊等著!」
眀筠與程裕安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眸中看到了一絲瞭然。
「大人,你半夜將我們請到這裡來,而你卻在這裡會周公,你這是辦案的態度?」
眀筠清凌凌染上了幾分慍怒的聲音幽幽傳入李大白的耳中,李大白的睡意頃刻間消失了大半。
他身子前傾,借著燭火仔仔細細的打量著眀筠。
長得是挺漂亮,且周身氣度不凡。
目光移到她身旁的程裕安臉上,他眉頭皺了幾下。
這人的眼神兒好生凌厲啊!
「我當官這麼多年,每個來這裡的人都會大呼『冤枉』,你倒是有意思!非但不說,還求著我趕快審案子!」
眀筠冷笑連連,「我沒有做任何事情,自然不需要大喊『冤枉』,也可以查清楚一切。」
李大白拿起桌子上的驚堂木,看似在隨意把玩,實際上,也在偷偷觀察著眀筠和程裕安的神色。
「砰」的一聲,李大白將驚堂木用力拍在桌子上,所有的衙役都倏然一驚。
眀筠與程裕安依舊神色如常!
李大白沒想到他們竟然會這般冷靜,也不自禁的想這其中會不會還有其他的什麼誤會。
「帶人上來!」
眀筠以為上來的或許會是管家,不成想,竟是慶元身邊的那個小丫環,她頓時臉色變了數變。
小丫環怯怯的看了眀筠一眼,眸中有隱忍的憤怒之火在熊熊燃燒。
眀筠抬眸看了一眼程裕安。
程裕安也是一臉沉思之色。
之前這小丫環可是對眀筠感激涕零,為何現在竟然會用這樣的眼神兒看著眀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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