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成全

程裕安眸光倏然變得深邃，握著她的手，神色異常鄭重的說道：「當然，即便丫頭白髮蒼蒼，滿臉皺紋，我依舊會將你當成丫頭寵著。」

眀筠眼眶泛酸，視線越發的模糊。

在淚水即將滾出來時，她懊惱不已的瞪了他幾眼：「程裕安，你真的是好討厭。明明能夠吃到臭豆腐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你竟然……」

「好了，不哭！」他一邊說著，一邊用帕子就要給她擦臉上的淚水。

眀筠一臉嫌惡的將他推開，「你這人怎麼這麼壞？竟然用擦過臭醬的帕子給她擦眼淚。」

程裕安修眉擰成結，「丫頭，你不是很喜歡臭豆腐嗎？」

「那也不代表你可以用沾了臭醬的帕子幫我擦眼淚。」她瓮聲瓮氣的嗔了一句。

他失笑搖頭。

馬車內的氣氛一時間變得很是和睦，縱然兩人有吵鬧聲傳出來。

馬車外，暗鷹又看了一眼嘴角勾著淺笑弧度的九兒。

正好九兒望過來，他趕忙將目光別開。

「你這段時間總是這樣，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要跟我說？」九兒問的很直接。

暗鷹臉上又現出了幾分的尷尬之色，他手成拳，輕咳一聲：「沒。」

「確定？」九兒眸光又變得深邃幾分。

「很確定。」

向來行事乾脆利落的暗鷹此刻扭捏的宛若是一個小婦人。

九兒嘴角的笑容弧度徒然變得僵硬，心中輕嗤一聲「懦夫」。

眀筠與程裕安雖然在馬車之中笑鬧著，不過，還是將剛剛九兒與暗鷹之間的對話聽了個清楚。

她拉過程裕安的手，在他的大掌之中寫了幾筆。

程裕安若有所思的挑了車簾，向外看了眼。

「你什麼意思？」

暗鷹或許不怕死，可是，他一定很怕表白無果。

「回去再說。」程裕安的臉色異常的陰沉。

眀筠探尋的看了他一會兒，反覆想會不會是自己哪裡說錯了，似乎也沒有啊。

揣著滿腹心事回到了太子府，眀筠直接了當的問他：「你那張臉黑的都快成了鍋底灰了，究竟我哪裡做錯了？」

程裕安深目看著她，「跟你無關。」

「你要去哪裡？」眀筠追問。

「書房。」程裕安綳著嘴角，說完，看向暗鷹，「你跟我一塊過去。」

暗鷹點頭，跟上程裕安。

眀筠凝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氣的咬牙。

「小姐，暗衛是不可以動情的！」九兒突然說了一句。

眀筠一臉駭然。

只要是個人，就有七情六慾，刻意的去壓抑自己的感情，眀筠認為很不人道！

她盯著九兒，看了好一會兒，「你早就知道暗鷹的心意？」

「若非如此，奴婢為何會一再追問他？」

「我懂了！」眀筠說罷，步履匆匆的去了書房。

還未曾進去，她便能夠感受到那種令人幾乎可以窒息的低氣壓正透過門縫向外不斷擴散，蔓延。

「暗鷹，你可知錯？」程裕安沉聲喝問。

暗鷹沒吭聲。

眀筠推門進來，看了一眼正跪在地上的暗鷹，目光緩緩上移，與程裕安那雙盛滿怒火的眼睛對上時，她的眸光也驟然冷沉如冰。

「丫頭，這件事兒與你無關，你莫要插手。」

「九兒是我的丫環，早便不是你的暗衛！」眀筠勢必要插手，且一管到底。

程裕安危險的眯了眯眼睛，周身的冰冷氣息向著四周快速的蔓延，眀筠被這股冷沉的氣息包圍，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綳得很緊。

「你也不要用這樣的眼神兒看著我！只要是個人就有七情六慾，何況，他們都是暗衛出身！」

「丫頭。」程裕安眉峰皺緊，「你可知道，暗衛是不可以談感情的？」

眀筠微揚下巴，「如今，四國和睦，百姓安寧，我不知道要這麼多的暗衛還有什麼意義。」

「你……」

程裕安太清楚眀筠的性子，她若是認定的事情，就算是撞的頭破血流，也一定會堅持走下去。

如果他今日不能成功勸說眀筠放棄這個想法，那麼，便等於是開了一個先河，以後，若是暗衛看上了哪家姑娘，便可以直接提出來，那麼，會增加管理的難度。

「裕安！」眀筠穩了穩呼吸，走到他的面前，拉住了他的手，一字一頓的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暗衛也是人，你不可以操縱了暗衛的命，還要操控他們愛別人的權利。」

「丫頭，這件事兒沒得商量！」

「那好，你既然執意強調暗衛不可以談感情，那麼，如果暗鷹他不是暗衛呢？」

「你……」程裕安額角的青筋綳得極高，一突一突，跳的厲害。

「如果暗鷹他不是暗衛呢？或者，暗鷹他不再是你身邊的暗衛呢？」眀筠眸光咄咄的鎖著程裕安的眼睛。

程裕安語結。

「裕安，你說過，即便我老了，白髮蒼蒼，滿臉皺紋，你依舊會將我當成丫頭去寵著！那麼，現在我跟你提出討要暗鷹，你給不給？」

「丫頭！」程裕安眸眼深深，「這件事兒沒得商量。」

「好，你既然這樣說，那麼，我現在就入宮去！反正之前皇祖母就跟我說了，想要我入宮去，這樣方便照顧！」眀筠說罷，轉身便走。

剛剛走出去沒兩步，手腕被程裕安牢牢抓住。

眀筠用力扭動了兩下，「你快些放開我！」

「丫頭，你若是再繼續這樣，我可就要生氣了！」

「你生氣？」她神色充滿戲謔，「我還生氣呢！不過是個暗衛，瞧你那小肚雞腸的樣兒！」

「你……」

「我相信，若是我跟皇祖母提出討要暗鷹作為我的暗衛的話，皇祖母一定會同意。」說完，她衝程裕安狡詐的勾了下嘴角，提著裙角離開。

暗鷹心中湧上一片巨大的暖意，他注視著眀筠，即便她此刻背對著他，他還是沖眀筠恭恭敬敬的叩首。

程裕安的心情變得極度暴躁，他很是懊惱的瞪了一眼暗鷹，追了出去。

在眀筠就要上馬車時，他將她攔住。

「有事兒好商量。」

「沒什麼好商量的！」眀筠的語氣也是不容半分的商量。

程裕安猶豫片刻，很是不情願的擠出一句：「行，給你！」

眀筠揚了一下眉尾，笑的很是開心：「你說定了？」

「當然。」

她扭頭，深深看了一眼九兒，笑容很是欣慰。

生怕程裕安會反悔，當天晚上，眀筠便讓人給暗鷹還有九兒準備婚事兒。

雖然這婚事兒操辦的很是匆忙，也沒有很多的賓客，但是，這一對璧人卻是異常的開心。

喜燭搖曳，九兒一身大紅嫁衣，嬌羞的看了眼暗鷹。

「你最近這段時間，究竟想要跟我說什麼？」

暗鷹一臉赧然的抓了抓頭，「我……」

「你若是說不出來的話，一年都別想碰我！」

暗鷹：「……」

九兒揪著他的領口，語氣徹底的沉了下去，「快說！」

「我其實是想要跟你說，我喜歡你！打從第一次見面，就喜歡你！」

九兒仔細回憶，「我們的第一次見面……那是我五歲的時候吧？」

暗鷹臉上躥上一抹巨大的紅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著脖頸和耳朵根兒快速蔓延而去。

「對。」

九兒笑容更濃，揪著他的領口，笑眯眯的說道：「原來那時候你就開始惦記上我了，你可真的是將這份心思藏得深啊！」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一開始並不是那種男女之情，只是覺得你一個小丫頭在我們這一對男孩兒之中搶食兒吃，覺得你真的很厲害，不知不覺的從欣賞慢慢變成了喜歡，再從喜歡到垂憐。每天看著太子殿下與太子妃恩恩愛愛的，我心裡也很不是滋味！」

「為何？」九兒一臉認真。

「我想要給你更好的，想要好好呵護你！」

這話讓九兒異常的感動，熱淚盈眶，她偎在了他的懷中，一抽一抽，身子顫抖的厲害。

「別哭了！」暗鷹有點兒慌亂，手在她的後背上輕輕拍了幾下，「今晚是咱們大喜的日子。」

九兒拭去臉上的淚水，很快，喜燭熄滅，一室旖旎。

時間匆匆，宛若白駒過隙，轉眼時間已經是六個月之後。

中秋之後，宮裡沒有什麼特別熱鬧的節日，眀筠肚子太大，太后堅持讓眀筠住在慈寧宮裡，這樣方便照顧。

御醫給眀筠診脈的時候，發現眀筠有可能懷的是雙生子，頓時可把太后樂得合不攏嘴。

「眀筠，你這若是能一下生下兩個重皇孫，哀家定然會留在身邊好好教他們。」

眀筠知道，程裕安也算是太后教育出來的，若是將兩個孩子交給太后，倒也放心。

只是，生完孩子之後，她很快就要去溫泉池修鍊，要跟孩子分別一年之久，她心裡就異常的不是滋味。

雖然金雕這段時間很消停，沒有再飛到京都來，可是，眀筠很清楚，金雕太通人性，若是惹惱了它，它的報復心必然會極強。

「眀筠，你怎麼了？」太后見她眼神兒不知道飄到了何處，眉心擰緊，握住她的手，「可是裕安欺負你了？」

「皇祖母，裕安很寵我。」

甚至可以為了她打破暗衛不能談感情的規定。

「那你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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