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死而復生
那算不得是一座城池,充其量不過是一座佔地較大的園子,而它被誤以為是城池,是因為裡面有著各種形態的建築和風景,只不過都是由水做成的。
灰濛濛的天沒有陽光,但也可以清晰地看見那些水建築在反著光,閃爍著晶瑩剔透的質感,細細瞧去,竟是可以看到那些建築是由一股股細細的水流組成,而且還是活的。
因為那些水流並未靜止,而是朝著不同的方向流動著,而其流動的軌跡就形成了這些「建築」。
到底是何人在這裡布下如此大陣,又建了這樣一處建築?直到崖香落地后,也沒想明白這個問題。
凡人修鍊,得從最末品的真人開始,但凡是沒有根骨的,窮其一生可能也只能勉強被稱為真人而已,只有突破了人身限制才算得上悟了道,進入九品散仙的境界。
在那之後又是八品的地仙和七品的天仙,只有在此之後飛升成功后才能被奉為六品玄仙和五品金仙。
但凡是能做到四品仙君以上的,便可以入神界,或謀得職位,或被賜仙居,可以永居上界,享受漫長的壽命。
根骨萬里挑一的,或者萬萬年刻苦修鍊的,便可飛升三品上仙、二品神君,最後才是一品上神,便是崖香現在的品級。
而須彌混沌陣已經屬於高階陣法,先不論品級低的能否催動,便是這心法就會讓他們承受不住心脈斷裂而死。
她雖然不知道凡人修鍊的艱辛,而且生來就是仙君的她,自有記憶開始便是在神界,即便後來飛升上神,也是在長言的教導下促成,但也了解修鍊不易,稍加不慎便會功虧一簣的道理。
所以,到底是誰在這裡布下這樣的陣法,堵上了這全城包括他的命?
陣法雖然以血肉之軀築成,但可以感覺得到催動者並不強,甚至還有些弱得可憐。
看見崖香一臉所有所思的表情,菽離輕聲問道:「可是發現什麼了?」
「菽離神君。」她半眯著眼睛看著他:「你如今可能修須彌混沌陣?」
「有些吃力。」
「連你都吃力,但這裡布下這個陣法的人卻很是輕鬆呢。」
「這裡有陣法?」
崖香見他不信,便再次幻出青劍,身形微晃便以躥到了一個正挎著籃子行走的婦人面前,提劍毫不留情地抹了她的脖子。
婦人的脖子並沒有血噴湧出來,但腳下的步子卻開始放緩,整個身軀都急速地癟了下去,彷彿一個動物一樣在地上爬著,但即便如此,她仍舊是旁若無人般的繼續行進著自己的路線。
菽離看著這個詭異的場景沉了沉眸:「上神出手怎還會有活口?」
崖香腳尖點地騰至半空,右手拿著的青劍化為一條條紅色的絲線纏繞上婦人的四肢,只待她用力一扯,那婦人終於離開了原地被拖到了半空中。
就在此時,從東南方向的房子里跑出來一個灰色的身影,在婦人原來的位置站定,繼續以那種不緩不急的速度行走著。
這一切就在他們眼前發生,卻又不似在他們的世界之中。
將手裡的人丟下去,就見那婦人終於顯現出了原來的樣子,一具已經被風化得差不多的屍體躺在地上,四肢扭曲成一個朝拜的姿勢,大張著的嘴顯示出死前的痛苦。
落羽的臉卻越來越平靜,因為在他長大的那個地方,活人獻祭是最平常不過的事。
看著崖香緩緩落地,還用手捂著胸口,菘藍急忙走過去:「你這樣會被反噬,接下來的事情還是我來做吧。」
「嗯。」
習慣性地接受他的好意,她看向菽離:「你可看出什麼了?」
「須彌混沌,活人獻祭,死死生生,生生死死……」
「他在說些什麼?」菘藍不去搭理神叨叨的菽離,而是轉頭看向身旁的人:「什麼生生死死?」
「這裡的局,是布來讓活人死,死人活的。」
「還真有起死回生的法子?」菘藍立即來了興趣,右手幻出一套紙筆,飛到半空記錄了起來,從陣法的布局到活人獻祭的人數、路線等,都一一詳盡記錄。
崖香不去看他那古怪的行為,轉頭看向菽離:「所以我們該當如何?」
「你應該已經想好應對的法子了吧?」
「簡單,直接破陣、殺人。」
她說這話時,一臉的雲淡風輕卻又字字擲地有聲,若不是那眼神中的氣焰相稱,還真與面相不太符合。
「但神仙在人界……」
「這不就是天君的目的嗎?否則他老人家怎麼不親自前來?」
被她堵了這一句,菽離半晌都說不出話來,只等到菘藍一臉滿足地落地后,見他小心地把一疊白紙收回袖中:「這陣法屬實玄妙,師傅……你一定得教我。」
「你學這個作甚?」
「起死回生呢,學來總沒壞處。」
不再去搭理他,崖香轉頭看向「水城」的方向:「我們該行動了。」
「等等,直接行動?不部署一下?」菘藍不放心地拉住了她。
「直接將那水城炸了,管它是什麼妖魔鬼怪也起不了風浪。」
菘藍的手微微一滯,就連一向波瀾不驚的落羽也疑惑地抬眸看過來,她到底怎麼了?
只有菽離明白她現在的狀態是為何,所以只好發話:「我們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待查清了原委再動手也不遲。」
「對,查清再動手。」菘藍也附和著。
「行吧。」
她收回指尖已經燃起的靈力,負著手錯開那些還在行走的人,向著「水城」方向行進。
一路上,他們看到了更多這樣的人,不知疲倦地完成著這個陣法,就在他們以為這裡已經儼如一座死城的時候,看見了遠處一座別院的屋頂上,站著一個背著一把黑劍的男子。
明明沒有風,他的白色衣角卻在翻飛,臉側散落的黑髮也在飄揚,勉強也算有點仙骨飄飄的味道。
只是他那張難以辨明性別的臉還是出賣了他,似女子般陰柔的臉上噙著一抹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