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解毒

雲湛的身子越來越差，吐血的次數也越來越多，一個月發作一次的蠱毒，也縮短到七天發作一次了。

雲湛自己知道，蠱毒發作的時間還會縮短，他的時間不多了。

他不怕死，他怕的是再也不能看到他的瀾瀾，再也不能照顧她了。

東方鼎給雲湛把完脈，將銀針等物收進藥箱里。

雲湛看著東方鼎的動作，淡淡的道，「東方，我還能撐多久？」

東方鼎眼中流露出痛苦，握著箱子的手，緊了又緊，「三個月。」

本來還可以再活一年的，但是蠱毒變異了，連他也控制不住了。所以，雲湛的毒真的不能再拖了。

雲湛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但是沒想到，竟然只剩這麼短時間了。

「東方，我死後，幫我照顧好瀾瀾，還有，赫連玉對瀾瀾如果是真心的，你幫我……」

「幫你什麼？」沒等雲湛說完，一道冷冷的女聲傳來。

雲湛不用抬頭去看，也知道是那個他放在心窩裡疼的人來了。

「瀾瀾，你過來。」雲湛朝著夜千瀾招手，想讓她到床邊去。

但夜千瀾卻沒有動，而是冷冷的站在門口，「不必了，雲湛，既然你不能照顧好了，又想將我託付給赫連玉。

那麼，好，我就成全了你。」

說完，夜千瀾不再逗留，轉身就離開了。

雲湛有些沒反應過來，明明昨天還好好的，怎麼今天瀾瀾就翻臉了。

「瀾瀾，等等我，我，你聽我解釋。」雲湛怕夜千瀾生他的氣，忙要起身去追，但是他忘了他身上此刻還扎著銀針。

隨著他的動作，十幾根銀針被壓進穴位里。

雲湛疼的身子都抽搐了一下，但是他沒有停，還要朝夜千瀾追去。不過，他沒有成功，被東方鼎給按住了。

「阿湛，你不想活了嗎？你好好躺著，瀾丫頭那裡，我去追。」

雲湛也知道，以他現在的樣子，也是追不上夜千瀾的，便點頭同意了。

東方鼎心中無奈的嘆氣，安頓好雲湛，便追了出去。

其實，夜千瀾並沒有走遠，而是躲在門外一棵大樹后。

「瀾丫頭，出來吧，他沒有跟出來。」東方鼎無奈嘆氣，雲湛是他的好兄弟，但瀾丫頭，他早就當成了妹妹。

所以，這兩個人都對他很重要，不管是誰有事，他的心都不會安的。

「東方大哥，雲湛的情況不能再拖了，開始吧。」夜千瀾深深看了一眼眼前的院子，眼中一片傷痛。

「瀾丫頭，你可知道，如果阿湛知道，他的命是用你的命換來的，他一定不會獨活的。」

「那就不讓他知道。」夜千瀾堅定的道。

「我已經給赫連玉修書一封，讓他下聘書迎娶我為大燕的皇后。我會讓雲湛對我死心的。」

「瀾丫頭，你這是，何必呢？而且，以雲湛的聰慧，他一定會有所察覺的。」

「不會的，赫連玉的聘禮名單里，會加上龍鬚。」夜千瀾是將所有的事情都想好了。

「可是，我們都知道，龍鬚就那麼一根啊？」東方鼎再次提出自己的疑惑。

「我們也只是聽說，畢竟，擁有龍鬚的人可是赫連玉。如果他說還有一根，想必也不會有人懷疑。」

夜千瀾說的井井有條，東方鼎無法辯駁。

「可是，瀾丫頭，如果阿湛的病好了，他更加不會對你放手的。」

是啊，雲湛愛她，可以為她付出生命。如果他的病好了，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將自己搶回來的。

「東方大哥，你說的不錯，所以，我一定要讓雲湛知道，我是真的喜歡赫連玉，也是決心要跟他回大燕去。」

「瀾丫頭，你付出了這麼多，值得嗎？」

「值得，雲湛是個好皇帝，他會對百姓好的。」而且，雲湛喜歡她，定不會為難她們將軍府的。

所以，她可以放心的離開了。

一個月後，大燕國新帝赫連玉再次踏入了大周的帝都。

赫連玉這次的目的很明確，迎娶大周國夜將軍府嫡女，璇璣將軍夜千瀾為皇后。

朝堂上，赫連玉的聘禮單子足足有一丈長，使者光是念就念了一個時辰。

雲湛最近更加消瘦了，不光是蠱毒的折磨，還因為夜千瀾自從一個月前就開始不理他了。

夜千瀾一個多月也沒有去看他，而且，還請了病假，他去府上看望，也是被婉言拒絕。

雲湛的心有些慌，加上中毒，臉色是愈加的憔悴。

雪白的俊臉更加沒有血色。

但是今天，雲湛很高興，因為，夜千瀾來上朝了。雲湛貪婪的看著夜千瀾絕美的小臉，嘴角始終噙著一抹上揚的弧度。

但夜千瀾卻一眼都沒有看雲湛，反而是將目光放在了赫連玉的身上。

雲湛雖然心中已經被醋死了，但他卻很篤定，瀾瀾一定會拒絕赫連玉的，她不會喜歡他的。赫連玉這次仍然是白費心機了。

不過，沒等雲湛將赫連玉打發了，夜千瀾卻出列，朝著雲湛抱拳道，「陛下，臣同意燕帝的求娶。」

聽了夜千瀾的話，雲湛的身子都挺直了，「你說什麼？」

夜千瀾看著雲湛受傷的眼神，袖子中的手緊緊的握起來，但卻堅定的道，「求陛下成全臣跟燕帝。」

夜千絕在一旁看的著急，小妹今天這是怎麼了。不對，不是今天怎麼了，是這一個月都不對勁，現在的話更是不對勁。

他是知道小妹喜歡雲湛，喜歡到可以用命去換的那種。她怎麼會突然喜歡赫連玉呢，這裡面一定有隱情才對。

雲湛也是這麼想的，緊繃的身子慢慢放鬆下來，「瀾瀾，你在跟我開玩笑，對嗎？」

赫連玉大步走上前，來到夜千瀾身邊，伸手握住夜千瀾的小手，「雲湛，這種事怎麼會拿來開玩笑呢。

瀾兒，她是真要嫁給我的，對嗎？瀾兒。」

面對赫連玉的深情，夜千瀾只想逃避，但是她知道，她的手不能抽出來，她要讓雲湛以為，她是喜歡赫連玉的，並且是真的要嫁給他為皇后。

夜千瀾強忍著抽回手的衝動，一字一頓的道，「是，我是真心喜歡燕帝，並要嫁給他為皇后的。」

雲湛看著兩人握在一起的手，終於支撐不住，一口鮮血吐了出來，人也暈倒在了龍椅上。

「傳太醫，傳太醫啊。」大殿上亂做一團，只有夜千瀾仍然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長長的睫毛低垂，不讓人看到裡面的絕望和哀傷。

雲湛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過來，而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夜千瀾已經跟著赫連玉離開了。

東方鼎坐在雲湛床頭，仔細給他把了把脈，終於放下來。太好了，蠱毒終於解了，雲湛身體本就強健，只要修養個把月就能完全恢復了。

「阿湛，你不要亂動，躺好。」東方鼎將要起身的雲湛又按了回去。

雲湛渾身無力，但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暢。

「東方，瀾瀾呢？」雲湛來不及感知自己的異樣，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夜千瀾。

東方鼎不知要如何回答雲湛，索性裝糊塗，「阿湛，你現在需要多多休息，其他的事就不要考慮了。」

「不，東方，跟我說實話，瀾瀾呢？」

東方鼎知道，雲湛這個人有多執拗，只要是他想知道的事情，必定是要的得到一個答案的。

東方鼎咳嗽了一聲，「阿湛，我跟你說了，你可不要急啊。」

東方鼎這句話一出，雲湛的心就就是一提，難道，瀾瀾出了什麼事嗎？

「東方，你快說，瀾瀾，是不是出事了？」

怕雲湛起疑，東方鼎趕緊擺手，「瀾瀾沒事，她只是，只是跟赫連玉回大燕了。並且，她說了，這輩子她都不會回來了。」

「這輩子都不會來了？她為何走的如此決絕？」

每個月的蠱毒噬心之痛都沒有讓雲湛流一滴淚，但是現在，一顆經營的淚珠掛在他的眼角。

雲湛，哭了。

東方鼎認識雲湛這麼久，從來沒有見過他落淚，今天，當真是破天荒第一次。

「阿湛，你不要哭，瀾瀾，她，她給你留了一封信，你看看。」

「信？快給我。」一聽夜千瀾給自己留了信，雲湛死了的心立馬又活過來幾分。

雲湛幾乎是用搶的從東方鼎手上搶過一封薄薄的信，小心翼翼的拆開，拿出裡面薄薄的信紙。

「雲湛，我是真心喜歡赫連玉的，我們的緣分就到此為止吧。希望你能夠當一個好皇帝，為國家和百姓謀福利。」

夜千瀾的信很短，只寫了怎麼幾句話。但就是怎麼短的幾句話，雲湛翻來覆去的看了很多遍。

最後，雲湛將信紙小心翼翼的疊好，貼身藏了起來。

東方鼎看著雲湛的舉動，無奈嘆氣，如果，中間沒有發生這麼多的事，阿湛和瀾丫頭一定是最幸福的一對。

無痕在一旁也看的心疼，為何，他家主子的命這麼苦啊，好不容易遇到個喜歡的姑娘，現在還被赫連玉給搶走了。

「主子，您的毒已經解了，但是需要多多修養才行。這個葯膳對您的身體恢復有好處，您趕緊趁熱吃了吧。」

無痕將一碗葯膳端到雲湛床邊，企圖轉移雲湛的注意力。

「我的毒解了？東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此刻，雲湛才明白，他為何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鬆了，原來，是蠱毒解了。

但這蠱毒就連東方都沒有辦法，到底是如何解的？

東方鼎知道雲湛早晚會問他如何解的毒，所以，夜千瀾早就幫他想好了。

「阿湛，赫連玉求娶瀾丫頭的聘禮單子里有一根龍鬚，瀾丫頭沒有帶走，而是給了我，讓我幫你解了蠱毒。」

「瀾瀾，給我的，她，是不是還是喜歡我的？」雲湛眼中流露出希望，自言自語道。

「阿湛，瀾丫頭將龍鬚交給我的時候對我說，她說，說這根龍鬚就當是還你當初為她討來的那根了。」

東方鼎說完，忙看向雲湛，生怕他會起疑。

「龍鬚是大燕的鎮國之寶，世間僅有一根，怎麼，會有兩根？」雲湛聰慧絕倫，一語就道破了事情的關鍵。

「阿湛，這擁有龍鬚的人是赫連玉，世間只有一根的傳言也是他自己傳出去的。所以，實際上，這龍鬚根本就不止一根。」

「你是說，赫連玉在撒謊？」雲湛緊緊盯著東方鼎的眼睛，不錯過他任何一個微小的表情。

東方鼎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自然，「赫連玉非常有可能說謊了，畢竟，赫連玉為人狡詐，十句話有七句是假的。」

「既然赫連玉如此不好，瀾瀾為何要喜歡他，而不喜歡我呢？」雲湛彷彿在自言自語，也彷彿在問東方鼎和無痕。

東方鼎不敢再繼續這個話題，怕雲湛會發現破綻，忙轉移話題道。

「阿湛，你的毒也已經解了，我也是時候離開大周了。」

東方鼎一直都是居無定所的，這次能留在大周這麼長時間，完全是因為雲湛的蠱毒。

雲湛知道東方鼎要做的事，便沒有留他。「好，那你打算去哪裡？」

東方鼎看了看窗外，冬天即將過去，春天就要來了。他妹妹的仇，也該算算了。

「阿湛，我還沒有想好，可能先去大燕。」殺害他妹妹的人最後一次出現在大燕，他上次去找過一次沒有找到。

這次，他會找的跟仔細，務必將那個人渣找出來，大卸八塊。

聽到大燕兩個字，雲湛的握著勺子的手就是一緊，「東方，你去了大燕，幫我看看瀾瀾，她過得好不好？」

雲湛身為大周的皇帝，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公務，根本就沒有東方鼎這樣自由，想去哪就去哪。

而且，他大病初癒，即便想遠行，那也不是現在。

東方鼎早就算到雲湛會這樣說，所以，對雲湛提的要求，一點也不意外。

「阿湛，我一定會替你去看望瀾丫頭的。不過，依照燕帝對她的寵愛，她定是不會受委屈的。」

聽了東方鼎的話，雲湛袖子中的手握了又握，他真的非常討厭，將瀾瀾的名字跟赫連玉出現在一起。

「東方，無痕，你們先下去吧，我想靜一靜。」雲湛疲憊的揮揮手，示意兩個人先退回去。

東方鼎和無痕是親眼見證了夜千瀾和雲湛的感情的，所以，他們了解雲湛的心思，所以，又交代了幾句，就出去了。

等兩人出去后，雲湛一直忍著的眼淚再次流了出來。

瀾瀾，你當真不要我了嗎？你到底，是不是有事瞞著我。不管什麼事，我們一起面對不好嗎？為何，你要推開我？

我們一起經歷了那麼多，我不相信，你會丟下我，而去喜歡赫連玉。瀾瀾，你等著我，我一定會儘快找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