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不對勁
冬日的早晨,暖暖的被窩帶著讓人無法起床的魔力,元化星抱著枕頭親吻了三遍才依依不捨。
她半閉著眼獃獃地下了床,暖氣每次到凌晨就不熱了,宿舍里的潮冷讓她迅速清醒,很快換好衣服,去水房洗漱。
操場上傳來了音樂,那是張雨生的《大海》,上個月這位才華橫溢的音樂人,再搶救了22天後還是不幸離世了,有些憂傷的旋律和那歌詞,讓她突然想起昨天陳魈談論的長生不死,她輕嘆了口氣,「也許很多人都想擁有吧!像張雨生這麼年輕,怪可惜的!如果是我,永無止境的人生,是不是意味著,有好多時間可以去做喜歡的事情呢?但日復一日,會不會又厭倦了呢?有趣無趣,結束不了,永生,不知道了。」
雖然天馬行空的亂想,但她沒有絲毫停滯,洗漱完畢,整理了一下,便麻溜的快步向教學樓走去,天有些陰了,看來又要下雪了。
一進教室,徐君房已經坐到了他的位子上,元化星並沒有太意外,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他那堂妹給安置好的。
昨天不算禮貌的落荒而逃,讓元化星現在有些尷尬,徐君房倒是面帶微笑,先開口跟她打了招呼,她淺淺一笑回敬,隨後把徐君房背面的桌子往後推了一下,從後面過去,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沒再說話,專註的收拾起書本來了。
徐君房眨巴眨巴眼睛看著她,她懵然發覺有人看她,側臉回望了過去,「你是要對我說些什麼嗎?」
徐君房面帶歉意,說道:「對不起啊!昨天我以為你對那些感興趣,有些講的過頭了。」
元化星並沒覺得徐君房哪裡有錯,只是她又不自覺的想起了那個聲音,以前從來沒在意過,現在想想,那像極了打嗝往回吸氣后,又像是要咽氣的聲響。
「這跟他沒關係啊」,想罷她按了下自己的耳朵活潑地說道:「哎呀,道什麼歉啊你,可別因為這個不給我講了,我還想知道後來呢。昨天是因為我耳朵有點幻聽了,自己嚇自己而已,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身體哪哪都有些不舒服。」
說完小動作活動了下胳膊和脖子。
徐君房看到元化星沒有生他的氣,眉頭舒展開來。
「你要想聽隨時可以講,我就怕你生氣,我可不想失去一個這麼有趣的朋友。不過你身體不舒服,是不是因為要變天了。」
「我哪有那麼小氣,還能生氣。你看你,小小年紀,說話像個老頭子,變天了,不舒服的不應該是老年人嘛!」元化星笑道。
徐君房慘笑了下,「我比老頭子還慘,像我這樣的人,變天腿就不舒服。」
元化星抿著嘴憂鬱地看著徐君房。
徐君房看見她這個樣子笑道:「開玩笑啦!我沒那麼脆弱的,只是人的命運如此,我也早就習慣了。」
「要是有能治病的異能就好了。」元化星小聲地自言自語。
徐君房還是聽見了。
「異能是什麼?氣功嗎?」
元化星無奈道:「我也不知道,胡說八道的。」她想起了陳魈說的那些。
徐君房沉思了幾秒,然後說道:「其實辦法是有的。」
「辦法?」
「嗯,家裡曾經留下一個古方。我們這個病吧,祖上就有,算是遺傳病吧,並且傳男不傳女,你說好笑不。」說到這徐君房苦笑了下,又繼續說道。
「這病也是隨著年齡增長而發的。據傳,祖上不知道哪一代,救過一位專門殺殭屍的方士,他為了答謝救命之恩,留下一個方子,這個方子內容過於奇特,好像是用特殊的文字書寫鎮壓,而其中所需的材料更是難尋。
祖上派人去尋這些材料,這方士也一同幫著找,費了很大週摺,也死了很多人,幸運的是,所需的材料,都被尋到了,本以為這樣就能治癒此病,卻不成想,這製作出的葯,只能延緩病症,根本治癒不了。
可這對於得病的人來說,已經很不錯了,只是其中的材料實在難尋,據說還得養一些怪物才行。
隨著歷史的變遷,種種原因,到了近代,這葯已經無法製作出來了。
到了我爸這一代,他可能只知道一些事情的緣由,也有可能沒來得及交代吧。我對此更是稀里糊塗,之後他也沒機會告訴我了。
我爸和我媽結婚的時候,他那時候的腿還沒有像我這樣,他給我媽講了這個故事,提了一點兒關於這方子的內容,並沒說完全,也可能他沒料到自己會出意外。
那是我十二歲的時候,還沒過圓鎖,他被公安叫去問詢一件事情,去的時候,在這前面的街上,出了嚴重的事故。
所以我手上只有一個方子,其它的算是一無所知。
要不是我手裡有方子,這種過於離奇的故事,我也是不信的。」徐君房帶著一點憂傷的講著。
元化星的眼神變的柔軟了些,輕聲說道:「那你沒找人研究下?」
徐君房搖了搖頭,「這古方如果是真的,我懷疑這上面的文字,恐怕已經沒人能看的懂了。我在全國徵詢文字專家好幾年了,至今沒有人能識這種文字,而且就算有人認識這種文字,裡面的內容晦澀難懂,那些材料更是難尋,所以希望渺茫。」
「你不要放棄,你父親不是提到過方子里的那點內容嗎,可以先從那裡下手啊!」元化星聽的仔細。
「這也是我有些鬱悶的地方,我父親提到的那點內容,我媽她根本沒記住多少,只記得「魃血」這兩個字,難的是,「魃血」是什麼,聽都沒聽過。」徐君房有些惆悵。
「我相信肯定有人能譯出裡面內容的,只要知道什麼材料,慢慢總會找到的,你千萬不要放棄!」元化星認真地說道。
「難啊!這病不好治。」徐君房說著,看向了窗外,流露出一絲飽經滄桑的眼神,卻在元化星望向他的時候,一閃而過,消失了。
「魃血是什麼血,這世界上還有這種東西?」元化星心裡想著。
此時早自習鈴聲響了。
外面飄起了零星小雪,玻璃窗起了霧氣,陳魈想起昨晚海叔的反常舉止,看著卓藝萱空著的座位,像極了於輝再也沒來的那天。
「不知道元化星會不會來找我。」
趙老師剛踏進辦公室就被劉宏邦攔住了,他早晨接到了卓藝萱媽媽打來的電話,說是卓藝萱昨晚失蹤了,沒過24小時公安局不予處理,但她家人已經慌作一團,問遍了所有人都沒找到,這姑娘平時是驕橫了些,離家出走也不是沒可能,但她能去哪呢?
間操時間,徐君房看著元化星從課桌里拿出了拌好的食物,知道她又要去喂貓了。
「外面下雪了,從樓里走吧,台階會很滑的。」
「沒關係的。」元化星說的很乾脆。
「你似乎很排斥從裡面走!」
元化星只是自己的感覺,那樓里有種無形的東西,讓人很不舒服,也許徐君房講的那些的確對自己有些影響,潛意識排斥?
「也許吧!」說完元化星拎著小袋子擠著桌子出去了。
她沒有忘記答應陳魈的,逆著人流,上了四樓。
陳魈故意磨蹭了下,直到門口有人叫她的名字,看到是元化星,臉上露出了笑容,她們繞到離老樓較近的那個門下去,元化星好幾次因為踩到冰上的雪差點滑倒,幸好陳魈拽著她。
「你還挺執著的?風雨無阻的來喂它們!」陳魈似乎腳下摩擦力很大,一點都沒打滑。
元化星停了下來說道:「怎麼說呢,跟小動物之間,你一旦給它們喂吃的,就有了牽絆,那種感覺會讓你堅持下去的。」
元化星又一滑,看著陳魈穩健的步伐,迷惑的問道:「鞋哪買的?這麼厲害!」
陳魈笑了一下又恢復面容說道:「那這也不是長久之計,你不能一直來這裡喂它們吧。」
「我也不是沒想過,但也沒合適的地方安置它們,本來想幫助它們過完這個冬天,就順其自然吧,可這又處出感情了。」
進了花園,雪花零星,下的並不是很大,她們來到天台的樓梯前,元化星愣了一下,似乎這台階被人清理過,有幾個全是冰的位置都乾淨了,現在只剩下一層薄雪,「除了徐君房還能是誰呢?」
陳魈看著發愣的元化星說道:「你說的這個徐君房對你挺有心的!」
元化星一時沒理解,忽又覺得這句話有別的含義,便趕忙說道:「別亂說!」
她們往上走去。
「我不是亂說,直覺!」陳魈不知怎麼回事,自顧自走在了前面。
元化星不知自己哪又說錯了,急著追上去,腳下一層雪一滑,雙手在空中划拉兩下,本能的繃緊全身,手也來不及護住哪,就這樣朝後翻了下去,心中一聲「糟了!」,迎接她的本來應該是梆硬的石階,而此刻卻是誰的雙臂,她的後背被人接住了,並且緩緩的抱著,把她扶了起來,她仰臉望去,那不是別人,正是陳魈,踩空時的心跳加速使她嚇的說不出話,但是陳魈明明在她前面,都快到了天台啊!
「你什麼速度?呼~我以為死定了,太嚇人了。」元化星驚魂未定。
陳魈無奈的望著她,「有我你倒是死不了!你就不能小心些!」
「還不是追你追的,你也不管我了。」元化星撅個嘴沒好氣地說道,接著又說:「你是不練過?剛怎麼下來的,飛的嗎?」
陳魈沒有理她,而是感覺到什麼,環視了一下花園和老樓,望向二樓窗戶時,一雙眼睛在暗處迅速躲閃起來,那麼一剎還是被她望見了。陳魈微微皺眉,心道,「恐怕就算元化星不來這,也已經有人盯上了,似乎很多人對她感興趣,她身上到底有什麼秘密呢?」元化星看到陳魈看那邊,順著她的目光也望向了二樓,只有反光的窗玻璃,疑惑道:「你看什麼呢?」
陳魈說:「沒什麼,咱們快上去吧。」
「我怎麼總感覺你有什麼心事兒?」
「心事兒?嗯,這倒是真有。」
「說說唄!」
「你能不來這嗎?」
「這不又說回來了嗎,那這些貓怎麼辦?」
陳魈心想:「扔不了也殺不成,我是不是真的太心軟了,我...。」
看著元化星細心的把食物放到小盤子里,她默默地看著她,沒再說話。
貓媽媽因為能吃上東西,稍微胖了一點,毛也柔順了些。
「你看,其實很漂亮的一隻貓,如果我能有自己的房子,我就收了它,只可惜呀,」
「只可惜什麼?」陳魈問道。
「我現在還沒那個條件呢,等以後我工作了,能賺上錢了,有了大房子,養一屋子貓。」元化星憧憬地說道。
「我看你不光是心眼好,更是喜歡這毛茸茸的小東西吧!」陳魈看著她的側顏說道。
元化星沒有否認。
「咱倆給它起個名字。」
陳魈看著白色的貓媽媽。
「你要是給它起了名字,這一輩子就真成牽絆了。」
「不管那麼多了,你給起一個。」
陳魈沒有任何辦法,看著外面到處是白色的雪。
「叫它小雪吧,應了它的白色。」
「好,就叫小雪,這可咱倆一起喂的貓。」
雪慢慢的下著。
此時一些雪花落在了元化星的睫毛上,化成水珠,帶著她呼吸的水汽,結成了一層冰,她伸出手,雪花飄落到手上,但一瞬間,就融化了。
「雪花真的很美。」
「可它很短暫啊!」
「短暫才更美更有意義,才更珍貴嘛!」
不知為什麼陳魈望著元化星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