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筆錄
公安局裡詢問筆錄是在候問室里,這間屋子不大,除了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外什麼都沒有,詢問的一共兩個人,蘇軼問話,另外一個做筆錄。
蘇軼看著陳魈,陳魈用手把額前滑落的髮絲別了過去,望向了蘇軼,當看到他又一次臉紅時,有一絲無奈。
蘇軼弄不清自己為什麼總是失態,他內心明明還有那個無法忘卻的人啊。
他深呼了一口氣,旁邊做筆錄的人不由的看了他一眼,他有些尷尬,但很快調整好了狀態。
「卓藝萱死了。」他盯著她的眼睛說道。
陳魈愣了一下。
「你想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嗎?」
陳魈沒有說話,海叔的樣子讓她心悸,但她並不肯定是海叔害了卓藝萱。
蘇軼沒有往下描述卓藝萱的死,他只是想試探下陳魈的反應。
「你認識余濤和馬小戶嗎?」蘇軼盯著陳魈的眼睛問道。
陳魈的表情很坦然,因為她真的對這兩個名字感到陌生。
「不認識。」
「卓藝萱她們在學校里一直欺負你,沒想過反抗或者求助嗎?」
陳魈沒有說話。
「余濤頭髮是黃的,有印象嗎?」
陳魈並沒有急著回答,她在想這些人跟卓藝萱的死有關嗎?
「你是說在學校巷道堵過我的那幾個人?」
「嗯,余濤是黃頭髮,馬小戶外號叫驢子。」
「嗯,見過。」
「1997年12月11日晚7點后,這些人在小巷道約你之後,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我?我對他們做了什麼?。」
「嗯,你好好想想,是怎麼傷害到他們,有沒有打掉了他們的牙?」
陳魈覺得好笑,「你們是不是弄反了,問我有沒有傷害到他們?」
「余濤死了.馬小戶失蹤了。」蘇軼面色嚴肅的說道。
陳魈微微皺了下眉,這個消息她倒是頗感意外,她有分寸,絕不會是自己失手,難道還是海叔?
「他怎麼死的?」
蘇軼注意到陳魈的反應。
「頸動脈失血過多,也就是被人割喉了。」
陳魈內心稍稍鬆了口氣,因為這種殺人方式並不是海叔的手段。
蘇軼見陳魈沒有說話,又繼續問道。
「那晚你到底有沒有動手?」
「沒有,他們自己走了。」
「那之後,你在哪裡?」
陳魈回憶著,她想到了元化星。
「我跟朋友在一起。」
「你的朋友是誰?」
「元化星。」
「卓藝萱失蹤前,你對她做了什麼?」
「沒做什麼。」
「晚上放學后,你在哪?」
「跟朋友一起回宿舍。」
「朋友是誰?」
「元化星。」
蘇軼看了一眼陳魈,「元化星是男的女的?」
「女生。」
「當日晚上你有沒有出校園?」
陳魈想起了跟海叔會面,但還是很乾脆的回答。
「沒有。」
「有誰能給你作證?」
「宿管阿姨。」
「.」
蘇軼把筆錄交給了羅白帆,裡面的結果,他其實大概能猜的到,雖然陳魈有作案動機,但並沒有作案的時間和證據,作案的人也許另有其人,但不一定跟陳魈沒有關係,他望向蘇軼。
「你有什麼要說的?」
蘇軼猶豫了下,「我覺得陳魈跟這些肯定有關係。」
「為什麼?」
「她在聽到被害人死亡時,表現的太過冷靜了,這不是一個高中生遇到這種事時的反應,但又從側面看,她似乎並不知道余濤遇害,她如果不是性格就這麼冷漠,那就是隱瞞了什麼。」
「你去學校調查一下,看陳魈說的是否屬實,順便查一下陳魈的背景以及社會關係。」
「是。」
很快到了下午。
羅白帆又一次去了元友那裡。
「老元,我說你快些搬家,這七橫街太遠了,不方便啊。」
元友看了一眼羅白帆,「主要你太急了,又有新進展了?」
「你那天仔細看屍檢報告沒,兩具屍體雖然都有咬痕,但是男屍頸部的咬洞是死後咬上去的,似乎很刻意。
要說跟1988年那次一樣的,是那具女屍,血液是從咬洞被一次性吸乾的。」
元友微吐一口氣。
「我看到了,這就有些複雜了,兩個看起來有共同點,但卻又不同,兩起獨立的案件?還是有關聯的案件。」
「不管獨不獨立,他們是真被吸干還是假的,可以肯定一點,那就是又出現了和唐昊一樣的人。他們這種人,是電視劇里演的殭屍嗎?」羅白帆問道。
元友沉思了下,「跟殭屍不一樣,殭屍也不是特別容易形成,它首先需要成屍,陰氣聚化屍變而成,雖然也咬人吸血,但是其實沒有什麼智商情感的,這絕對兩回事。
你看唐昊,他是個吸血的活人,時而清醒時而嗜血,咱們可以以後稱這種人叫僵者怎麼樣?」
「行,起碼有個稱呼。不過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吸血的人啊,不可思議。」
元友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
這類吸血的人,跟他們元家的法器會有什麼關係呢?為何唐昊臨發瘋前,會提到呢。
「這次這個案子真是有點難度,1988年那起筒子樓吸血案,最起碼直接能鎖定犯罪嫌疑人,這次就如同大海撈針一樣,真的假的一大堆。」羅白帆有些抱怨。
「老羅,成立特案組,有我參與,也不一定能攻破這些案件的。
你過於自信了吧,這些詭異的案子當年都沒線索,這都過多久了,查起來肯定有難度。
在加上這些案件都不是普通事件,裡面摻雜的東西很多,細枝末節的真相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我都懷疑,咱們越往下調查,又會有人來阻止,畢竟這類案件,不在咱們管轄範圍里啊!」
「你是說那個六孛局嗎?」
「嗯,1988年的那個案子,他們應該知道唐昊是什麼人,只有咱們這種普通人才是第一次接觸這類人吧。」
羅白帆有些同意元友的觀點,他不禁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北寒三中,傍晚時分。
這是蘇軼今天第二次來北寒三中。
他讓老師把元化星叫了出來。
元化星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看到一個帥帥的男生站在樓道里,那是上午跟陳魈一起走出大廳的男子。
蘇軼簡單的描述了一點來龍去脈,告訴她,只是做一個簡單的筆錄。
元化星內心有些慌,她一方面得知是跟卓藝萱失蹤有關,另外不知道蘇軼要問她什麼,又恐怕自己回答的不妥而對陳魈不利,她強裝鎮定。
「去年的12月11號,晚自習過後,你還能記得嗎?」
元化星看著低頭邊問邊寫的蘇軼,有些緊張。
「記得什麼?12月11號,我記不清了。」
蘇軼看到元化星似乎很緊張,笑了笑。
「你不用緊張,如實回答就行。陳魈沒有告訴過你,一群混混在小巷道堵過她?」
元化星先是一愣,縱使她努力回憶,可是她對這件事怎麼一點都沒有印象,有這件事嗎?陳魈隻字未提。
可是如果有這件事,陳魈為什麼不告訴她,是怕她擔心嗎?
元化星腦子有些亂。
「她沒有跟我說過。」
蘇軼看到了元化星的表情。
「你們不是好朋友嗎?她沒有告訴你這些?」蘇軼的話,像根針一樣刺進了她的心裡。
「可能,可能她怕我擔心她吧!」元化星語氣有些無力。
「那晚自習后,她多會回來的?之後她在幹嘛?你記得嗎?」
元化星努力想了想,12月11日,是她以為卓藝萱約陳魈在巷道的那次嗎?她不確定。
「12月11號,是卓藝萱頭髮掉了那天嗎?」
蘇軼頓了頓,點了點頭。
「應該是。」
元化星不會忘記那天跟陳魈在水房裡的事。
「下晚自習后,沒多久她就在班裡了,我和她去水房聊天,一直到開始上夜自習,夜自習下了,我去班上找她一起回宿舍,看到卓藝萱她們又準備欺負她,但是不知道卓藝萱怎麼了,頭髮好像掉了,然後她們那幾個人走了,我跟陳魈一起回的宿舍。警察叔叔!」元化星說道。
蘇軼哭笑不得,「叔叔?我,我很顯大嗎?」
「倒是還行。」
「好吧!你要問什麼?」蘇軼有些無奈。
「卓藝萱找到了嗎?」
蘇軼猶豫了下。
「找到了,但是她死了。」
元化星啞然,震驚的瞪大了眼睛,就算卓藝萱再怎麼討厭,也不該是這樣的下場,她怎麼就死了,這跟陳魈又有什麼關係。
警察是在懷疑陳魈嗎?一定是在懷疑,否則不可能把她帶到公安局去,陳魈不可能殺人,元化星完全不信,一點都不信。
「警察叔叔,陳魈平時特別弱,被那些人欺負,從來沒還過手,你們是不是抓錯人了?
抓人?蘇軼想起早晨還給陳魈親自開車門的樣子,怎麼就被誤會成了抓人,他把筆記本輕輕合上說道。
「我發現你這個同學想象力很豐富,陳魈只是過去配合詢問而已,就像現在我問你一樣,好了,我都問完了,你回去吧。」
元化星聽到這些話,心中雖然稍稍放寬了一點,但總覺得陳魈會被叫到公安局裡問話,肯定事情要比想象的嚴重,她又要胡思亂想了,忍不住要往四樓去了,但是晚自習的鈴聲響起,讓她不得不返回了班中。
蘇軼問完元化星,接著去了宿舍樓。
蘇軼看到宿舍樓的管理是位看起來容貌姣好,歲數也不是很大的姑娘。
他倒是有些意外,畢竟宿管在他的印象里,都是些嚴肅苛刻的中年女人。
蘇軼大概詢問了一下那晚的情況,主要是證實陳魈說的話是否屬實。
而宿管給他的話清晰明了。
」12月11號晚上,陳魈都在自己寢室,因為查寢很嚴格,查完后,鎖了底下的門,誰也沒有出去。」
蘇軼記錄完這些,在臨出樓門的時候,又問了一句。
「陳魈是不是有個叔叔,你見過他嗎?」
宿管的面容明朗,「這個我不太清楚,不是每個住校生我都了解的。」
送走蘇軼,畹姨皺了下眉頭,她不清楚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公安會查到海叔身上來了,難道海叔被他們抓到了嗎?自從他異變后,局裡也沒找到他的蹤跡,她不由擔心起來,這件事需要馬上彙報給局裡,否則查出什麼關聯的人來,恐怕會暴露陳魈。她想著,決定等陳魈回宿舍后,問問究竟發生了什麼。
市公安局
蘇軼回到局裡的時候已經不早了,羅白帆今天值夜班。
蘇軼把情況報告給了他。
「陳魈說的時間軌跡都對的上,這些由她的好朋友和她們的宿管,還有別的老師和同學已經證實過了,不過陳魈還有個叔叔,我明天再去查。」
羅白帆點了點頭,然後說道。
「還得再查一下,這個女孩有誰喜歡她或者暗戀她。」
蘇軼抬眼看向羅白帆,羅白帆笑著說道,
「這不好理解嗎?不排除喜歡她的人,為她出氣,殺人。」
蘇軼恍然大悟,「是!」剛要走,羅白帆又說一句。
「元化星你知道是誰的女兒嗎?」
「不,不知道。」
「她是元顧問的女兒,你別嚇唬小女孩啊!」
蘇軼皺了皺眉,不知為何,提到元化星,他想到的卻是,「警察叔叔」這幾個字。
他無奈的笑了一下,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