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驚愕
兩千多年前
清溪雲夢山北,峰巒疊嶂,林木蔥鬱,雲霧蒙蒙,山中一僻靜幽閉之地,藏有一物,乃殷時神人父羿所造,此物可速吸天地靈氣,成丹不凡。
此時那靜謐之地,站有兩人,一個氣宇軒昂,身穿白袍,另外一個面如冠玉,身穿玄袍,但均為少年模樣。
「那片獸骨上的地圖是對的,岩出師弟,這就是那父羿的大丹爐?」
白袍少年邊說,邊拿著火把在這丹爐上照去。
這是一個一人多高的青銅四方丹爐,爐頂上方放有一枚開祭的青銅古鏡,整個爐器以雲雷紋為地,四周為獸面紋,正面腹部下方置一獸首拉環。
旁邊的玄袍少年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他右手拿著一塊獸骨,左手上面卻都是血。
「這丹爐叫懸胎匱器,是父羿所造,此人是一位觀天研道的高人。
他深知伏羲先天八卦圖與自然周天數理的奧妙天道,悟得天機,成就過商王武丁復興大業,所以經他之手所造的這件丹鼎絕對不會煉出凡物。」
「岩出師弟,你為了小師弟真是有心了,手怎麼樣了?」
玄袍少年微微一笑。
「沒大礙,血已經止住了,小師弟他身世可憐,父母皆亡,我們雖無血緣關係,我待他如親兄弟。
君房師兄,你不也是對他如親人一般。
幾年前,你與還是孩童的他上山採藥,在一個山洞裡遇到地動塌方,被困在裡面一個月,割肉救他,你差點死了,他出來后痛哭流涕的樣子,我現在還記得。
白袍少年也是一笑。
「我們都同出一門,何況他是個孩童,豈有不救之理,不值得提的。
倒是你這份心思,我看他看到,又要喜極而泣了。」
玄袍少年爽朗的笑了。
「小師弟他習外丹黃白之術,痴迷長生之道,正好我無意得到這塊獸骨,幫他尋來助他煉丹,他肯定會高興死的。」
白袍少年,面色肅靜下去,多了一些憂慮之色,火把在他手中有些黯淡。
「人之所壽,皆有所限,縱然修道有成,也不過多活個幾百年罷了,真正的長生之術,不老之葯,豈能那麼輕易所得,我是擔心他,痴迷誤了道。」
玄袍少年聽后若有所思,而他左手的傷口不知何時,又開始滴血。
北寒三中老樓
元化星認真的聽著。
徐君房繼續說道。
「我和陳魈都是這種被詛咒的命運,我們都是陰舛人。
你之前所殺的魃怪,得到的血,做成的葯只能起到緩解作用,真正能解除這種命運的方法,就在虛境之中。
虛境里的那段文字,跟古方上的文字很類似,都有巴蜀古文字的影子。
那位破譯古方的老先生,在上次臨別之時,給了我一本這種文字的字典。
這是他親自編寫的,並不厚,因為提供的文字也並不多,我那會沒事幹就拿出來看,所以有些還是可以看懂的。
我剛拿到虛境文書的時候,只是大致看明白一些,其實並不准確。
正好陳魈來找我要魃血,我又跟你馬上說了這件事。
我那時有些盲目,所以並不是陳魈的詛咒沒有解藥,而是我的譯文有問題。
我和她的解藥,其實是同一種。」
元化星的臉上漸漸泛起笑意,「真的嗎?」
徐君房點了點頭。
「這幾天,我又研究了一下,發現第一段譯文跟頭一次出入很大,所以打算去江蘇那邊確定一下,但是那位老先生有事在別處,我只能過些天去。
現在重新譯過的第一行文字,寫的內容是。
「魔羅火宮可解舛之命」。
就是說,這種東西,可以解除所有陰舛人的命運。
那麼我和陳魈的解藥,就是同一種東西了。」
元化星有些抑制不住的高興,完全忽略了所謂的「魔羅」究竟是什麼東西。
「那我能告訴她這個消息嗎?」
「我不建議你現在告訴她,因為我還需要去確定一下。
如果譯文又有出入,那豈不是空歡喜一場,而且她真的不想讓你知道這件事,你告訴她,豈不是出賣了我的好心?」
元化星其實很想告訴陳魈,因為這種希望,總比陳魈獨自一人承受絕望要好。
可是徐君房的話,又不無道理,所以她決定,時機成熟之際和徐君房找到所有材料之時,一定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陳魈。
此時陳魈在老樓的天台上,知道徐君房和元化星又在密聊著什麼,因為和前幾次一樣,徐鐵來依舊在門口待著。
陳魈知道探聽不到什麼,所以決定還會再來這裡,去探探走廊盡頭的暗門。
轉眼又過一日。
鈴聲響起,上午的最後一節課結束了。
「你昨天沒來,學校通知野營拉練,你有興趣嗎?」
元化星邊收拾卷子,邊問著身旁的徐君房。
「野營拉練?我是沒參加過,我這雙腿以前不允許啊。」徐君房托著下巴說道。
「你不是現在可以了嗎,有沒有興趣?」元化星突然想到了什麼,「不過需要徒步,25公里有點遠,第二天還得走回來,你的腿剛好,還是別去了。」
徐君房輕輕一笑,「事兒都讓你想明白了,我還能說什麼?
再說了,我總不能突然之間就站起來,還參加徒步遠行,老師和同學非得乍然驚愕不可。
就算我坐輪椅參加,等到了地方,輪椅軲轆都得掉了。」
元化星被說的有了畫面感,頓時笑了出來。
「那真可惜了,一年只有一次,等咱們高三,可就沒這個機會了。」
「以後有的是機會,因為我們會相處一輩子,別忘了」徐君房認真的看著元化星。
「相處一輩子」這幾個字在元化星心中泛起了奇怪的感覺,她看向了徐君房。
「別忘了什麼?」
「別忘了你說的,永遠會幫我得到解藥。」
「老徐,為了你和陳魈,我說到做到。」
元化星說完,往班裡看了一眼,此時班裡沒剩幾個同學。
「徐鐵來姐姐怎麼還不來接你,要不你別坐輪椅了,還得麻煩她,背你怪累的。」
「不行,還是等她來吧,萬一同學看見我站起來了,以為我裝病呢。」
「你現在就是裝病呢,嘿嘿。對了,我一直沒問過你,鐵來姐姐,跟咱們年紀相仿,為什麼不上學?」
「她不喜歡上學,就隨她咯。」
「好任性啊。」
老樓花園
元友前一天,就在老樓等徐鐵來,也許是下午的關係,他並沒有看到誰出來。
所以他今天中午在這裡等,終於在花園門口,等到了剛要出來的徐鐵來。
徐鐵來看到是元友,先是一怔,就像是不認識一樣。
她把通往校內的那扇門打開,準備去接放學的徐君房。
頭也不回的樣子,鐵了心的不理會他。
「沈蓯!」
徐鐵來身形一怔,並沒有回頭。
「我知道沈徽延的事。」
這一次,徐鐵來停下了腳步,她微微側過頭,聲音冰冷的低聲說道:「他在哪?你知道?」
聽這口氣和警覺的態度,元友感覺到,徐鐵來並不清楚他父親在哪,而且她似乎忌憚著什麼。
「明天下午兩點,去馬路對面的書屋裡,我們細談。」
「下午不行,明天上午八點半。」
「好,一言為定。」
時間飛快,轉眼到了約定時間。
元友早早便來了書屋,可惜書屋此時不開門。
大概八點十分,老闆終於來了,他還沒見過看書如此急切的,大清早就等著,而且還是個中年漢子。
元友跟著他一前一後,進到書屋裡,老闆二話不說,直接給他指了一個角落。
元友走近一看,那一大面牆都是武俠小說。他從上面隨便抽了一本,走到一張桌子旁坐了下來。
大概到8點半,徐鐵來從外面走了進來。
書店老闆有些奇怪,心想今天的人怎麼都這麼閑,大早晨借書看書,也沒過多理會。
徐鐵來坐到了元友對面,問的直接。
「他現在在哪?」
元友仔細的打量著眼前的徐鐵來,這個女孩看起來幾乎跟元化星同齡。
「你父親在1988年失蹤,我並不知道他在哪。」
徐鐵來微微皺眉,「你在耍我嗎?」
「沈蓯,這件事很複雜,我需要你告訴我,1993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來就是想讓我回答這些問題?」
「這非常重要,能讓你活到現在的那個人,跟你父親失蹤有關。」
徐鐵來雖然面無表情,但她暗暗綳著的那種氣息,元友察覺得到。
「請你以後不要來找我了,沈蓯已經死了。」說著,徐鐵來頭也不回的轉身要走,在她剛踏出書店門的一瞬間。
「1995年,你從英國皇家銀行取出來的六邊石盤,現在在哪?那是我元家的東西。」
徐鐵來身體猛的一滯,眼神里露出一種深深的迷惑和震撼,但只是一瞬,便沒入了眼后,她沒有說什麼,迅速離開了。
元友攥緊拳頭砸了大腿一下,看來得另想辦法了。
他從書店出來,坐公交直接去了市公安局。
來到羅白帆辦公室,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有些鬱悶。
羅白帆感覺出了元友在生悶氣。
「怎麼了?什麼事還能讓你生氣?」
元友搖了搖頭。
「我今天失策了,說的太保守,應該直接把話說的明白些,把咱們的那些猜測倒出來,刺激她。」
「你去找徐鐵來了?」
元友點了點頭。
「她什麼都不肯說,一副冥頑不靈,死心塌地的樣子。」
羅白帆點燃一支煙。
「我們去肯定不行。」
「你有合適人選?」
「嗯,這件事得派蘇軼去。」
「讓他去?合適嗎。
這小夥子可是什麼都不知道,而且徐鐵來就是沈蓯這件事,讓他知道好嗎?」
羅白帆吐出一口煙。
「他也不算局外人,我想他肯定也想知道真相,他更不希望,沈蓯一直被人利用。」
不一會,蘇軼便被叫到了辦公室里。
他看到元友也在,稍顯意外。
羅白帆拿出一份報告,遞給了他。那是相片人物比對報告。
蘇軼看著報告,臉上先是驚愕,難以置信,隨後又有喜色,但立馬緊縮眉頭想起了什麼,看得出,他有些亂。
徐鐵來就是沈蓯,先不管發生過什麼,至少她還活著。
蘇軼的手有些顫抖,他將喉嚨里的酸楚之感咽了下去,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蘇軼想起了一些畫面。
徐鐵來見他時的眼神,他想到這裡感覺無比的慚愧。
她一下就認出了他,而他如同一個傻子一樣,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如果沒有這些尋根問底的調查,他每天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卻不知。
這是多麼大的一個笑話,多麼蠢的自以為是,以為足夠了解,以為幾年中忘不了,放不下,就是代表愛她在乎她,可她明明就在面前啊。
蘇軼苦笑著閉上了眼睛,猛然間好多疑問又湧上心頭。
沈蓯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以至於不肯相認。
「她怎麼成了徐君房的堂妹?」蘇軼問道。
羅白帆見蘇軼不再糾結,說道。
「這就是讓你來的原因,我們需要解開這個迷題和真相。
你得找她談談,問清楚1993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當然這件事是在揭舊傷疤,會讓你們倆難以啟齒,可是你不得不這麼做。
1995年是誰讓她取出了保險柜里的東西,就能知道誰在利用她。」
「她被人利用?我有些聽不明白。」
羅白帆想了想,「我們本來不想讓你參與到這種事里,但現在恐怕你得了解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