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四章 妥協
陌蜮銜終於放棄了自暴自棄的行徑,任著祁千凝將其抱在懷裡。
不多時,祁千凝便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連忙將陌蜮銜從懷中抽了起來,不過此時她才發覺陌蜮銜的臉孔上原來一直洋溢著一副小人般的狡黠笑意,他似是得逞了什麼,因此才展露出如此笑意。
「陌蜮銜!」
祁千凝大聲疾呼了起來,顯然,她察覺到了眼前人的別有用心。
「朕在這兒呢,朕不折磨你便是了。」
陌蜮銜傷口上的鮮血依舊在汩汩流淌,可他就像渾然不知痛感一般,仍舊笑意盈盈地凝視著祁千凝,但見此時的祁千凝又羞又惱,雙頰上很快便染起了一片紅霞。
她深深切切地意識到眼前之人將自己的情緒耍弄了一遭,這一切皆在陌蜮銜的預料之中,應該說是他一早便明白了自己的用心,便也無所顧忌了起來。
女子不再說話了,她知曉自己如今說什麼也無濟於事,陌蜮銜已然將自己的心思窺察了個仔細,任是祁千凝怎的辯解,她的言辭在如今昭然若揭的事實面前依舊會顯得那不能慘白無力。
終於,祁千凝深深地跺了跺腳,旋即憤憤不平地坐到了一旁。
在這一過程當中,陌蜮銜一直死死地,深情地,卻又似乎是戲弄般地打量著眼前的女子,觀望著她的一舉一動,而祁千凝的一舉一動在陌蜮銜的眼底顯得是那般可愛,只有她自己以為此時的自己是狼狽的,不忍直視地頻頻暴露窘態。
祁千凝呆在角落生了許久的悶氣,不曾理會陌蜮銜的傷勢,因為她知曉陌蜮銜這種人死不了,就算死了也是他活該!誰叫他蓄意欺騙自己!思緒一及此,祁千凝的心驟然緊了一下,她始終還是無法毫無所謂地說出此番話,因為陌蜮銜的安危對她而言是那般重要,可祁千凝還是執拗著內心,不肯再去瞧那男子的傷口一眼。
除非陌蜮銜親自來向我道歉!否則我絕對不會理睬他了!
祁千凝像個孩童一般,暗自思襯著,實則是自己在跟自己較勁,那旁的陌蜮銜可全然聽不見她心底的聲音。
陌蜮銜當真聽不見嗎?下一刻,男子做出了該有的行徑,可這行徑卻是出乎意料的,亦或者說將祁千凝實實在在駭了一跳,駭得都無法動彈了。
「祁千凝……」
話音剛落,祁千凝的思緒還未起,便感覺到後頭男子襲來了一個熱切的懷抱,陌蜮銜是從祁千凝的背後摟著她的,緊緊地摟著,熱切地摟著,全然將祁千凝蜷縮在一起的身軀攬入了他那寬碩的胸襟之中,不知為何,此回的祁千凝並未展露出任何反抗的舉措,只是獃獃地愣在原地,一動不動,面色卻早已震驚到凝滯了起來。
「祁千凝……」
陌蜮銜口中吐著的言辭並無實際意義,他只是不斷在呼喚著眼前的女子,好似只是一種發自內心的親昵呼喚,那般溫柔,那般久違,又是那般撼動人心,懷中的溫度不斷將祁千凝愈攬愈緊張,而他口中的熱氣則從祁千凝的耳後根一直滲透到了女子的心間,祁千凝愈發像塊木頭了。
「你……你要作甚……」
終於,祁千凝算是說上了一句具有反抗意味的言辭,可這言辭卻也是歷經艱險,千方百計地從祁千凝的口中被她活生生地擠出來似的,囁囁嚅嚅,毫無底氣,像是此時陌蜮銜的行徑才是正大光明的,而她的反抗才是令人深惡痛絕的罪惡。
一產生這種念頭,祁千凝便也愈發不敢動了,而適才那些還一直縈繞在其腦海中的關於秦惜文以及她肚子里孩子的念頭皆霧消雲散,抑或說是被女子強行抑遏了下去,她知曉自己同陌蜮銜繼續交往下去最終傷害得必然是自己,可她此時終究還是無法推卻這男人的懷抱,像是被思想中的某些固執成分禁錮住了一般,她實在恨透了自己,卻又對後頭的男子提不起恨意。
「朕要作甚?朕沒作甚啊,只是抱著你,也不行嗎?凝兒……」
陌蜮銜近乎撒嬌般地抱怨起來,可這溫柔的口吻卻將祁千凝融化了,她明白自己無法耽溺於陌蜮銜的溫存中過久,便也索性掙扎了一下,只是這掙扎很快便被陌蜮銜遏制在了懷中,無論是男子散發出的溫柔還是他的力氣似乎皆讓祁千凝無處可逃。
「你到底要作甚!放開我!」
祁千凝繼續掙扎著,手腳開始一齊動了起來,陌蜮銜卻在此時將女子的臉孔以及整個身子一併轉了過來,旋即將自己那火熱的唇畔激烈地覆蓋在了女子的唇畔之上,祁千凝雙目瞠大,一時有些未曾反應過來,可她現如今已被男子的溫熱緊緊地裹挾著了,甚至覺得鼻息亦愈發艱難了起來。
這一吻實在是熱烈持久,陌蜮銜的愛意連綿不絕地從舌尖灌注,他好似是想要憑藉這一吻將過往所有的委屈與痛苦傾瀉給祁千凝,而祁千凝似乎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陌蜮銜內心的某種壓抑情緒,因此便也奇迹般地未曾攔阻,直至陌蜮銜的熱情與渾身上下的所有力氣都被這一吻徹底耗盡。
此時,祁千凝與陌蜮銜的面頰上都暈起了羞紅之意,二人的目光簡短地交錯了片刻之後,皆緘默不語。
「凝兒,你還愛著朕嗎?」
忽地,陌蜮銜再度咄咄逼人的發問起來,只見他又一次將女子攬入於懷,手掌不斷地在祁千凝的腦袋上輕撫著,他似乎是害怕女子又吐出了什麼傷人心的答案,便也索性不看著她,徑直將她的腦袋塞在自己的懷中。
祁千凝本就因適才那一吻而神思恍惚,如今又遭到了陌蜮銜陡然的犀利發問,她登時變得啞然無言,不知所措起來。
「回答朕,快點回答朕。」
男子似是等不及了,忙不迭地搖擺著祁千凝的身軀,催促起來。
「你要回答真話,否則朕將來定死無葬身之地!」
陌蜮銜緊接著補充起來,蓄意將自己的命運與祁千凝的言辭掛上鉤,讓這女子的心思不得不暴露在光明之下。
「你!」
陌蜮銜的愚蠢行徑登時引發了祁千凝的怒意,她儘管不是個迷信的人,卻也不是個能夠容忍陌蜮銜將自己的性命當作誓言來輕易言說的人。當刻,她狠狠揪了陌蜮銜一下,卻並未將身軀從陌蜮銜的懷抱中抽出。
「哎呦!」
陌蜮銜大喚一聲,本就鮮血淋漓的傷口更是潰爛了起來,不過他像祁千凝一樣,皆未容許自己亦或者對方分離於懷抱之中。
「你還當真是不疼惜朕,朕死了算啦!」
此言一出,祁千凝登時將男子一把推了開,滿面怒容,倒也不是因為陌蜮銜自暴自棄的言辭,而是因為她意識到了男子的傷勢必須得加緊處理。
她未再發一言,卻忙不迭地將一旁被她甩開的醫藥箱再度拾掇了起來,旋即坐到男子的身前,為他悉心包紮著傷口。
陌蜮銜一直瞧著她的舉動與神容,唇畔傻傻地勾了起來,眼底更是蘊含著久違的近乎於幸福的意蘊。
「真好啊……」
「你說什麼?」
祁千凝蹙著眉頭,似乎沒聽見陌蜮銜的感嘆,手中一直忙活著處理他的傷勢。
「朕說真好啊,這山洞可真好啊!」
「山洞有什麼好的?黑黢黢的,什麼也沒有,外頭還有一群狼等著將你生吞了去!」祁千凝恐嚇般地道著,像是在威脅孩童。
陌蜮銜粲然一笑,繼而不疾不徐地說了起來。
「如若能同凝兒如此相互依偎地生活在一起,那狼群也沒有什麼值得懼的,不是嗎?」
陌蜮銜灼灼的目光一直深深地鎖在祁千凝的面容之上,祁千凝只覺臉上生疼得緊。
「不是!」
她幾乎是氣鼓鼓地道出了這二字。
待將陌蜮銜的傷口全部處理完之後,祁千凝將醫藥箱收了好,口中又自顧自地咕嚷了起來。
「你要呆在這山洞你便自己呆著,我可不喜歡這裡,這裡有什麼好的!」
「朕不是說了嗎,這裡有你,因此朕才覺得這裡好。」
話音剛落,祁千凝的面容更為困窘,此時的她已然不知該如何相信陌蜮銜的話,倘若秦惜文未曾存在過,祁千凝到底還是會像往常那般毅然決然地相信陌蜮銜的情話的。
「閉嘴吧你。」
女子再度吭聲起來,眼底展露的卻是極端的厭棄與排斥,一個曾經將自己丟棄過此後卻又另結新歡的男子怎的能在不久后說出如此大言不慚的話語?無論是對秦惜文,還是對自己,陌蜮銜的這番言辭都已然毫無意義,甚至十足卑劣了。
陌蜮銜不知祁千凝怎麼了,這女子分明還在意著自己,可為何又會對自己綻露出如此排斥且真實的容顏呢?陌蜮銜的心一陣刺痛,卻又不肯就此罷手放棄此生摯愛,便也在下一刻再度鼓起勇氣發問了起來。
「祁千凝,你還沒回答呢,你現如今到底還愛著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