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以為阿城會留下它？
——周雲曦不見了。
顧城得知這一情況的時候，眸中閃過冷冽寒光。隨後上車，一字一頓：「去市醫院。」
女人敢反抗他，這還是頭一次。
但顧城並不覺得無所適從，反而格外從容冷靜。他知道，她無處可去，除了像個蠢貨一樣跑到親生父母面前自取其辱。
彼時，市醫院放射科病房。
婦女尖利的聲線高亢又刻薄：「好你個喪門星，竟然還有臉跑到醫院來！滾，滾出去，你爸看到你只會病情加重！」
女兒嫁給顧城之後，老頭子便有了源源不斷的治療資源。
可是前些天顧城助理竟然來電，說有可能要停掉對周老爹的資助。同時，他們也得知了周雲曦這個贗品終於要被掃地出門……
一個被使用者棄如敝履的工具還有什麼價值，自然人見人厭！
「媽，」
周雲曦上前，淚眼依依：「當年的事，家裡還有證據對不對？把證據給我，我去跟阿城解釋一切，他會明白的。」
有些事情本想瞞著他一輩子的。
可是如今為了自己的孩子，她註定是要食言了！
「別叫我媽！」女人厭惡地甩開了手。
前者踉踉蹌蹌地後退幾步，緊接著便遭受了繼母一連串不堪入耳的怒罵。
自從十歲那年母親去世以後，她便在對方的怒罵和毆打中長大。後來她結識了顧家兄弟，那是人生中極為短暫的一段快樂日子，可惜後來……
繼母尖聲罵著，饒是醫護人員上來勸說都不管用。
有人搡了周雲曦一把：「你爸的情況挺不好的，姑娘你懂點事兒，好好勸勸你媽，別總惹她生氣！」
周雲曦無奈閉眼，抿唇：「媽，求您了，讓我進去看爸爸一眼。」
「你……」
只見婦人三角眼一挑，準備接著說些什麼。旋即卻是眼神一變，望向周雲曦身後訥訥道：「顧、顧少爺，您怎麼來了？」
說完這句話，她一改方才的尖酸刻薄，簡直恨不得貼上去卑躬屈膝地給男人提鞋！
回首，周雲曦卻臉白如紙。
她知道自己短時間的逃離並沒有用，男人一定會追過來。
沒想到，居然這麼快。
挺拔俊逸的身形如同松柏散發著嚴寒之氣，顧城居高臨下地睨著女人和呶呶不休嘴臉醜陋的老婦，冷聲：「周雲曦帶著我的東西逃走，我要取回我的東西。」
「然後離婚。」
離婚，意味著持續幾年的這場交易也走到了盡頭。
婦女似乎用了很長時間才反應過來，立刻跪倒在地哭天抹淚。更多的，是指控周雲曦這個女兒不孝，連為父親續命的本事都沒有！
可就算如此，繼母也不願將能夠洗清自己罪名的證據拿出來，解開當年那場誤會，換回顧城的幾分憐憫……
伴隨著繼母的怨懟和周圍人的指指點點，周雲曦膝下一軟，跪在顧城腳邊：「阿城，我們好歹，好歹夫妻一場！」
「求你放過我的孩子，還有我爸，我……」
語無倫次間，她看到男人從皮質錢夾里捏出一張黑白的照片丟在自己面前。照片上是一張溫潤的熟悉的臉龐，跟顧城有四五分相似，只是更柔和些。
哀求的聲音戛然而止，而周雲曦的身體顫抖如同篩糠。
顧城看向女人的目光絕情到幾乎殘忍：「你早該跪了，在這個人的照片前跪上三天三夜，我可以考慮讓你把肚子里的東西生出來！」
——如果這個幾月大的胚胎能夠堅持陪著自己的母親跪三天的話。
話畢，他轉身欲走。
未等周家繼母再撲上去哭窮，男人的電話忽然響起。
他眉頭微蹙，卻還是耐著性子接起來，語氣也放緩道：「怎麼了，阿雪。」
是蔣雪的電話。
電話對面一向沉靜知性的女人此時卻在歇斯底里：「阿城，你快到賽德醫院來！孩子，我們的孩子出事了啊——」
「什麼？」
一向處事鎮定的男人此時卻面色一緊。
就連跪在地上的周雲曦也聽到蔣雪說的話，得見顧城如此掛懷那個孩子的表情，卻對自己腹中的小傢伙如此無情。
她忽然覺得下腹一墜一墜地難捱疼痛。
「阿，阿城……救我。」
顧城此時已經掛斷電話，不知是不是聽到周雲曦有氣無力呼喚自己的聲音，回首看了一眼。此時的周雲曦已經失了所有力氣，感覺自己上半身正搖搖欲墜，逐漸離地面兒越來越近。
而顧城竟然破天荒地啟唇：「把她帶上，帶回宅子。」
悠悠轉醒，被窩裡是熟悉的味道。
自己竟然又輾轉一番回到了顧宅，雙手連忙覆上小腹，發現還是微微鼓起來的，先前那幾分墜痛也不復存在。
周雲曦笑了笑，感謝老天爺這次沒虧待她。
然而這份慶幸沒能持續幾秒中，推門進來的蔣雪就再次將她推入深淵——
墨發白衣的女人儀態端麗地端著湯羹進來，柔聲：「周小姐醒了，我親自下廚給你做的葯膳湯，你試試？」
說著，竟然直接盛了滿滿一勺滾燙的湯要餵給周雲曦！
後者哪裡敢輕易喝這種東西，連忙捂著肚子後退，警惕地看向蔣雪：「蔣小姐的好意我心領了，我現在喝不下任何東西，也不勞你如此紆尊降貴。」
「噗嗤……」
蔣雪勾了勾唇，看周雲曦的目光憐憫中更多的是諷刺：「原來是個不領情的，難怪這麼多年阿城也不喜歡你，反而恨你入骨。」
「真不知是該說你傻還是單純，」
說著，盯了床上人的小腹一眼，「我的兒子剛在醫院中查出先天性造血障礙，若不是需要你肚子里這個小崽子的臍帶血，你以為阿城會留下它？」
當然，她的兒子還健健康康，只是做一齣戲給顧城看罷了。若是真有什麼血液病……
靠顧城孩子的臍帶血也不管用啊！
「什、什麼？！」
周雲曦瞪大雙眼，難以置信。
她是工具人也就罷了，她的孩子還沒出生，也免不了這般命運嗎？
「來吧，喝湯。」
女人笑得無比溫柔，湯勺又往周雲曦嘴邊湊了幾厘米。
床上的人忽然暴起，像瘋了一樣地抬手擋開勺子，驚聲尖叫：「不，不——走開，離我的孩子遠一點！！！」
緊接著她就看到蔣雪笑眯眯地「失手」將一碗熱湯打翻，白皙的皮膚被瞬間燙紅。
「周小姐，你，你這是幹什麼？我只是好心……」
「阿雪，怎麼回事？」
顧城有些許焦慮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來，最終看向周雲曦的目光簡直想要活吃了她。
蔣雪在旁連連搖頭，嘆氣道：「大概是周小姐剛才做了什麼噩夢吧，是我不好，是我唐突了。」
「周雲曦，你給我滾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