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劫後餘生
第5章劫後餘生
鬼見愁首領手腳冰涼。
他站在山谷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弟兄一個個沖了進去，再然後，變成一具屍體。
「這些該死的笨蛋！」
他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雙拳緊握到指甲都深深陷入肉里，一滴滴鮮血自他拳縫間滑落。
「別管那個人，先解決旁邊的！」
他已是不知多少次發出痛心疾首的怒吼，明明在衝進去前，手下人都答應得痛快，可一到進入山谷里，卻還是傻愣愣地直衝向前，全然不顧左右兩側的致命攻擊。
就這麼會兒功夫，已有六七十人衝進去，再倒在血泊中，圍在他身邊的人已經越來越少。
「難道是妖法？」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鬼見愁首領此時也是身軀顫抖，他不相信自己的手下會蠢笨到這種程度，明明知道裡面有埋伏，可還是大喇喇地一腳踩進去。
這已經不能用傻來形容，唯一的解釋，似乎也只有中邪了。
李大叔與十二個保鏢渾身浴血。
保鏢們倒還好說，他們只不過是機械性地砍殺而已，在弓箭用完之後，持弓的六人也抽出砍刀加入了近身戰中，他們身上的血，全都來自於鬼見愁！
而李大叔卻是已快到極限。
雖說白繞乃是黃巾軍大將，到底武力值不高，兩番劇戰之下，體力即將耗盡。
再加上這些保鏢總歸不如他以統御力徵召的刀兵好使，不能及時處理掉一波波湧入的鬼見愁眾，以至於李大叔一直處於以少打多的局面。
到了此時，他也是多處挂彩，身上的鮮血一半來自敵人，另一半卻是自己，眼看就要到強弩之末。
好在鬼見愁的攻勢也是逐漸減弱，最終停止。
誰也不是傻子，山谷內的詭異景象不光是首領看得出，他手下那班人也能看得出。
已經衝進去六七十人了，進去一個死一個，就是再悍不畏死之人此時卻也心頭打鼓。
「頭兒，咱們……」
有手下湊到首領跟前，面色難看。
首領的面色比他更難看。
「先……別進去！」
他用自己早已發乾的喉嚨，硬生生擠出沙啞的命令，怨毒的目光穿透一地屍體，直直打在陳澤的臉上。
「是這小子！」
看著面容平靜冷漠的陳澤，雖然不知是怎麼做到的，但首領無比確信，眼前這詭異的一幕定然與其脫不了干係。
引他們入谷的是這小子。
在後面發號施令的也是這小子！
可那又如何？
這小子好端端躲在最後方，誰能奈何於他？
鬼見愁不再派人衝進山谷，陳澤這方的人也不會傻到衝出去追殺，兩方人馬就此隔著一個入口大眼瞪小眼，空氣中瀰漫的殺氣幾乎凝若實質。
此時此刻，鬼見愁首領已經不寄希望於強沖前入口，他之所以沒再有動作，卻是在等！
等從另外一邊進去的那一兩百號人！
只要他們能將山谷里的其他魏家人馬處理乾淨，再從背後發起突襲，那時自己再命人前後夾擊！
他就不信了！
就憑這區區十幾個人，還能抵得過自己那幫兇猛殘暴的弟兄！
到那時，他一定要抓到那個可惡的小子，抽他的筋，剝他的皮，喝他的血！
只有那樣，方才能解他心頭之恨！
正惡狠狠意淫著陳澤的下場，突然之間，首領那陰鬱的眼睛一亮。
他看到，在陳澤等人後方，從山谷里有人影晃動，並且正在往他們這裡過來。
「來了！」
激動之下，首領拳頭猛握，臉上那道猙獰刀疤像是活了過來，正要命令手下裡應外合將那十幾個王八蛋撕成碎片，可也就在他張口欲呼的剎那，那一個殺字卻被硬生生卡在了喉嚨里。
確實有人從山谷中過來，並且人數還不少，可為首的那一個……
那個人，竟然是鬼見愁此次的目標人物，博安城魏家家主——魏棲梧！
在他身邊，兩個精壯的漢子像拖死狗一樣拖著一個陷入昏迷的老頭，定睛一看，不是那個與他密謀的楊先生又是誰？
再往後，是十個渾身鮮血淋漓的大漢，每個人的手裡除了提著鋼刀之外，還各有一顆血淋淋的腦袋！
「難……難道……」
眼見此幕，首領驟然被一股巨大的恐懼感包圍，他不敢置信地瞪著眼睛，再仔細一看，那些被提在手裡的腦袋，不正是他的手下么？
驚駭之際，魏棲梧領著眾人走近，面對眼前的屍山血海，早在裡面經歷過一次的他明顯適應了許多。
不過看向陳澤的背影時，魏棲梧的眼中仍忍不住劃過震驚。
這個少年真的是從小在他魏家長大，吃他魏家飯的那個小隨從么？
被白繞的統御力影響的十個刀兵帶著一身血跡冷冰冰越過魏棲梧，徑直走到李大叔跟前，雙手將慘白的頭顱捧在他面前，口中鏗鏘道：「幸不辱命！」
幸不辱命？
這話聽得鬼見愁首領身軀大震。
對方的人出現在這裡，而他的手下卻成了一顆顆血淋淋的腦袋，雖然只有幾個，但其他人的命運似乎已經……
還有那個若死狗一般被拖著的楊先生。
這老傢伙定是不知怎麼露出了馬腳，被對方搶先得知了他們的布置。
所以自己這方想要設計魏家，卻不想被別人將計就計，反而給一鍋端了！
很好！
首領的面色已然難看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他瞪著陳澤，也瞪著魏棲梧，看到的卻是對方眼中那顯而易見的挑釁！
鬼見愁自出道以來何曾受過如此重創！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不顧一切率領餘下的弟兄們衝進去，將山谷內那些可惡的魏家人屠戮一空！
以牙還牙，以血還血，為他的兄弟報仇！
可……
看著如山嶽般佇立當場的李大叔，首領的心中升起一抹深深的無力感。
就算所有的人都衝進去，其下場也會和之前那些人一樣吧？
報仇還是送死？
最後一絲理智戰勝了心中的暴虐，鬼見愁首領惡狠狠地瞪著陳澤，殺氣凜然吼道：「小子，今天的事老子記下了！」
他抬手點著陳澤，隨即又指向自己，「記住我，老子叫祁殺，殺人的殺！」
「走！」
隨後大手一揮，領著面色蒼白的鬼見愁眾緩緩後退，直到退出二十步，見魏家眾人沒有追出來的打算時，這才滿心不甘地率眾退走。
山谷外三百多匹烈馬仍在，可人卻只剩下六七十號，夕陽餘暉將馬兒的影子拉得老長，襯映在鬼見愁眾的眼中，卻是格外凄涼。
不甘心的祁殺令人從后入口進去探了下，果然那昏暗的洞穴中再無半個人影，心下暴怒的同時，卻只能領著殘餘人馬悻悻撤退。
「三……二……一！」
遁走的祁殺與鬼見愁殘餘卻沒看到，一直鎮定自若，表現得雲淡風輕的陳澤，實則手心裡也是捏了一把汗水。
他倒真想令人追出去。
這一戰殺得鬼見愁可謂是嚇破了膽，而我方氣勢卻正是高漲之時，再加上還有將星白繞的武將技加持，若是追出去未嘗沒有全殲敵匪的可能。
但時間卻快到了。
將星的持續時間只有三十分鐘，經過兩番砍殺之後，一方面李大叔的體力已快到上限，另一方面，附身的將星也快到時間了。
那十個刀兵提頭過來本就是陳澤事先吩咐好的，為的就是進一步打擊鬼見愁的士氣，否則若將星的時間一到，李大叔沒了白繞的加持與嘲諷武將技，對方衝進來分分鐘就能全滅了他們！
事實上，在祁殺領人退走的同時，陳澤便已見那圈灰白色的嘲諷光圈在慢慢變淡，若是對方狠下心腸再派人衝進來，立時就得發現不對。
「還好……」
陳澤重重地吐出一口氣，身心這才輕鬆了不少。
「走……走了！」
「他們走了！」
「我們沒死！我們打敗了鬼見愁！」
「哈哈哈哈哈哈哈！」
劫後餘生。
以為必死的魏家眾人頓時被巨大的狂喜所淹沒，那十二個精疲力盡的保鏢扔下武器，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神情卻是亢奮至極。
「咦？我……嘶！好痛！」
將星消散，昂然挺立的李大叔眼中現出一抹迷茫，緊接著，全身各處傳來的劇痛令他面容扭曲，痛苦地蹲了下去。
「快去救他！」
陳澤趕忙指揮著那幾個也是茫然無比的車夫隨從救治李大叔，一轉頭，見魏棲梧正興奮地向他走來。
「陳澤，有你的！」
要說當場壓力最大的人當數家主魏棲梧無疑，本以為他魏家就得葬送在這小山谷中，可一轉眼，他們不僅保住了性命，甚至還大敗鬼見愁！
這絕對是奇功一件，在獲得官府賞賜的同時，魏家的聲名也是必然大漲！
興奮中的魏棲梧幾乎已經可以預見到，魏家聲名鵲起，家族興盛的未來就在眼前！
而這一切，都是拜這小隨從所賜。
「本家主說過，今日若不死，魏家有你一半！」
展露出不凡的陳澤讓魏棲梧起了籠絡之心，他重重一掌拍在陳澤肩頭，毫不掩飾臉上對後者的欣賞與渴望。
「這個……」
被羨慕的目光所包圍，陳澤卻沒有獲得巨額財富的狂喜，反而是低頭想了想，沉靜道：
「家主，小的願用這一半的財富，換您為我做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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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