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少林絕技,佛本是道
仙人分洪,少年揮刀。
人刀合一,一招出鞘!
刀出無形,細細的一道斬痕,所到之處,無聲無息間,萬物萬象,一切兩半。
於是……
金身破碎,金剛俯首!
金剛寺外,地面上留下一道清晰之斬痕,將江湖同盟與金剛寺兩方分離開來。
方虛和尚躺在地上,金剛之軀密布刀痕,塊塊龜裂,已經人事不省了。
刀勢餘威之下,地面碎石遍布,金剛寺的院牆也為之崩塌。
一刀之威,恐怖如此。
那些圍觀之人也為之驚駭失聲,一時無言。
在場之中,只有呂純良早有預料,端坐在青牛背上,不慌不動,仿若未覺。
「徒兒!!!」
真剛禪師見到這一幕,一聲怒喝,從台階上一躍而下,朝著方虛和尚撲了過去。
圓圈之中,孫百忍一刀揮出,只獃獃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下一刻,他便整個人向前摔去。
呂純良指尖連忙射出一縷真氣絲線,將他的身體纏住,已經隔空擒拿而回。
剛才他的狀態,正是武學修行中所記載的頓悟。
一朝頓悟,突飛猛進。
最後他終於使出了當初自己一刀分洪的一成神韻。
只是那一刀不管所需要的心神、氣機還是力道,都遠遠不是一個七品武者可以承擔的。
刀劈金剛,一刀敗敵。
他自己也脫離,昏迷過去了。
呂純良微微而笑。
只因這對於孫百忍來說,是一場劫難,但也同樣是一場機遇。
若是他撐不過去,那剛才強行出刀定然會傷了他的根基。
可若是撐過去了,那他此後在刀道上,便可一騎絕塵,修為大漲。
「徒兒!!徒兒,你快醒醒!」
真剛禪師抱著方虛和尚,猛地搖晃了幾下,可方虛卻沒有絲毫動靜。
「阿彌陀佛,好霸道的一刀!」一旁金剛持主持真凈和尚默念了一聲佛號,走上前來,面帶悲苦。
「師弟,快喂他服下這枚金剛護心丹!」
說罷,他掌心中已經呈現了一枚舍利狀的丹藥,異香撲鼻,讓人聞之氣血翻湧。
真剛禪師見狀,連忙給方虛和尚喂下。
只見他面孔立刻升起異樣的潮紅,氣息穩定下。
「方虛師侄被一刀傷了心脈,這才昏了過去。讓他好好的歇息一段時間,自然就能好轉。」真凈和尚面帶餘悸道。
江湖有數的高手,別人識不得那一刀的厲害,他如何體會不出!
若是這都看不出厲害,那可真是枉為金剛寺主持了。
從那一刀中,他感覺到了如仙如聖之意,飄渺無痕,非是凡間之刀。
若非這黑臉少年修為還弱,難以使出這驚世一刀萬分之一的真諦。
不然的話,本寺的這方虛和尚只怕是當真要被這一刀給分屍了。
即便如此,方虛和尚依舊被這一刀給斬斷了氣機,心脈逆流,徹底昏迷了過去。
如今看來,當真是細思極恐!
「贏了!我們贏了!」
「只要再贏一場,金剛寺就不得不乖乖認輸了!」
「金剛寺在安息城中為非作歹,這樣的魔寺就不應該存在於世間!」
……
眾多江湖胡人沸沸揚揚,大喝出聲。
真剛禪師卻根本沒有應答,雙眼頓時通紅,站起身來,指著呂純良冷喝到:「妖道,接下來就由我出戰,你可敢應站?」
看他一副殺氣騰騰模樣,竟是打算和呂純良拼個你死我活。
方虛自幼便入了金剛寺,是他親眼看著長大,雖說佛門中人沒有子嗣,但在真剛看來,方虛就是他的親生兒子。
現在親傳弟子重傷,雖然是孫百忍所為,卻被他將這筆賬記在了呂純良的身上。
還沒等呂純良應答,倒是一旁金剛寺主持開口了。
「師弟且慢動手,讓為兄先上!」
「師兄……」真剛禪師為之錯愕,不明其意。
真凈禪師面帶微笑,嘴唇開啟之間,就有真氣傳音而來。
「這妖道座下光是一童子,就有如此恐怖的刀法,其本人又會何等恐怖!師弟你乃我金剛寺砥柱,不容有失!且讓師兄上去一試。只要師弟最後能將這妖道擊敗,這些烏合之眾又有誰敢壞我金剛寺!什麼三局兩勝,什麼規矩都不過是給弱者制定的而已!」
真剛禪師一聽,也冷靜下來,重重點了點頭。
親傳徒兒被重創,但金剛寺道統為大。
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的!
「前輩,請出手!」說到此處,真凈和尚走上前來,直朝眼前騎牛道人而道,身軀繃緊,蓄勢待發。
面對他言語相激,呂純良卻是面容淡淡,似若未聞。
此時一旁真秀和尚已經抬起頭來,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對付師兄,何須前輩出手?這一戰,小僧接下了。」
真秀和尚之前一直低著頭,真凈和尚未曾注意,此時見到,頓時面孔陰沉如水,沉喝而道:「真秀佛子,是你!我金剛寺待你不薄,你為何要與這妖道沆瀣一氣?要知道我金剛寺與少林寺乃是一脈相傳,佛子如此作為,豈不是讓親者痛,仇者快!」
「阿彌陀佛,事已至此,小僧也無需隱瞞。你金剛寺大練僧兵,企圖江湖,日後必為禍中原。為天下蒼生計,小僧此來,就是為了化解此難。更是為了收回少林失傳秘法,金剛不壞神功。」
真秀和尚說到這裡,真凈哪裡還會不明白他的意思,頓時眯起眸子:「原來如此!我早知佛子此來必有緣故,沒想到竟是企圖我寺根本大法!」
面對和尚,真秀和尚面帶慈悲,合十而道:「出家人慈悲為懷,六根清凈,一切貪慾,皆是修行路上的大阻礙。
金剛不壞神功乃是少林秘法,要想修鍊,更需領悟精深佛法,不然極易走火入魔。
金剛寺已經走入歧途。真凈師兄,小僧願你放下屠刀,回歸正源!」
「天上無仙佛,人間化金剛!
這乃是我金剛寺立派根本,豈是你三言兩語可以動搖的!
當初金剛不壞神功在少林寺蒙塵,實在是暴殄天物。
只有本寺可以發揚光大!
佛子你如此說法,騙凡夫俗子還可,對你我來說,言語又有何用?
還需在拳腳上見真章!
要知道這世上,道理最大,也終究大不過一雙拳頭啊!」
「孽障,孽障!師兄既然執迷不悟,那師弟今日只能得罪了!」真秀和尚滿面無奈,只能合掌嘆氣。
真凈冷笑出聲,身上迸發呵呵:「來,正合我意。」
言語落下,立刻如金石而落地。
二僧走出陣來,遙遙對峙,一時氣機奪人。
一方是少林高僧,年紀輕輕稱佛子。
一方是金剛主持,雄霸西域為巨頭。
二僧還未交手,袈裟鼓盪間,就有無形氣機透空而發,遙遙對沖,空氣扭曲,光線錯亂。
一時間全場無聲,只剩下關外大漠狂風呼嘯,嗚嗚作響。
所有人都不自覺屏住了呼吸,緊緊盯著場上,眼睛都不敢眨動,生怕錯過了那驚天的一戰。
砰!
下一刻真凈和尚腳在地上重重一踏,率先出手了。
蓬鬆的袈裟鼓脹而起,肌肉如塊壘,身高八丈有餘的光頭大和尚俯衝而來,渾身上下覆蓋耀眼金光,如金剛降世,羅漢下凡,好不威風。
看似魁梧的身軀身形左右搖晃,飄忽不定,與真秀和尚兩人間距離極速拉近。
青石地板在方才那一戰之中已經悉數破碎,只剩下滿地碎石,畫圓做台的方法自然不能用了。
而且這兩人出招威力,也不是區區青石地板就能經受得住。
真凈和尚身為金剛寺住持,橫練第一的金剛不壞神功自然也是大成,周身金色罡氣堅硬如鐵。
可真秀和尚身為少林佛子,自然也身懷絕技。
少林寺七十二絕技,天下聞名。
真秀和尚身為佛門奇才,更是一人修得十八門神通。
少林絕技,要想練成,需先修佛法。
佛法不精,自然難尋門道。
真秀和尚能被稱為佛子,佛法精深可見一斑。
少林絕技的修鍊,是以佛法作為支撐。
佛法越深,功夫自然也就更加強大。
「無相劫指!」
真秀和尚食指和中指交纏,其中有赫赫熱意透空而發,熾熱中透著歹毒勁力。
點在真凈和尚之上,竟是讓刀劍難傷的佛門金身留下點點焦痕。
勁力卻是深入其中,令真凈和尚氣息大衰。
但金剛不壞神功,一舉一動,有千鈞大力。
真秀和尚也不好過,沒對上一招,就面孔升起異樣的漲紅。
這兩人相互交戰,互相之間卻是誰也不讓,一時間在場中碰撞在一起,金光大作,更有靡靡之音,其中蘊含至深佛理。
場外呂純良見此一幕,嘴角微微帶笑。
這真秀與真凈二僧,一人修得金剛不壞神功,一人則少林七十二絕學得其十八,皆是少林武學精髓。
他的心中不禁有所感觸。
武當道統傳自三瘋,而佛門道統,則是來自達摩。
相傳當年達摩祖師面壁參禪,一坐就是九年,生生在牆壁上留下一道人影。
此後便開創少林一派,傳承至今。
當年達摩祖師究竟悟出了什麼,世人或不得而知,或得其一二。
千年以來,少林高僧無數,或能得其四五。
而現在,佛子與真剛兩人交戰,其中蘊含佛理被呂純良所取,此時他耳畔梵音陣陣,帶有天地磅礴之勢。
看似快疾無影的招式,在呂純良明如水鏡的眸子中卻是清晰倒映。
下山前在真武大殿見到當年三瘋祖師面壁玉碑,從中得到三瘋傳法。
而現在,在呂純良的耳畔聲音響起,更像是達摩親自授道。
呂純良身周逐漸有道家清氣彌散,身周眾多胡人頓覺一陣清涼。他們恍惚間,好似見到了天上仙人,清氣中又有無上真理,讓他們若有所思。
可就在他們想要認真捕捉的時候,卻又發現那只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讓眾多胡人只能無奈苦笑,他們沒有收穫,並非這其中所蘊含真理,而是他們境界太低,無法理解。
若是強行感悟,非但不能有所收穫,反而極有可能損傷心神。
場中,佛子與真剛兩人交手愈發激烈。
只見天空中金光陣陣,碰撞時有聲音響起,好似洪鐘大呂。
此等奇景,讓周邊無數武者連忙坐下,想要從中捕獲那麼些許大道真理,提升自己實力。
交手之時,自然有氣機外泄,露出真形,有天賦的人可以從中感知到這氣機主人的修鍊之道。
可當他們想要感悟時,卻發現其中所含真理,竟然是空空如也。
這讓眾人頓時心中大為不解,就算真剛禪師拜的是假佛,那少林佛子修得也是真禪,為何他們會一無所獲?
他們疑惑看向四周,卻突然發現,在他們對面,端坐在青牛寬厚脊背上的上仙真道,身周竟然有金光亮起。
或者更嚴謹的說,稱呼為佛光要來的更加貼切。
可就在這時,呂純良身上的佛光竟然愈發明亮,最後漸漸聚集在了他的頭頂,漸漸化作了佛陀之相。
這是怎麼回事?
這上仙難道是佛道雙修不成?
……
面對佛祖化像,江湖眾人紛紛心生敬畏,頂禮膜拜。
就連金剛寺那些禿驢也情不自禁地拜倒在地。
可隨著人像逐漸清晰,他們卻震驚的發現,這哪裡是什麼佛祖化像,而是個手持拂塵的道士。
再仔細辨認,竟然是道門祖師,三清太上。
從佛子與真剛交手不久后就陷入入定狀態的呂純良這時終於緩緩睜眼,口中輕喝道:「佛本是道矣。」
他身周佛光逐漸消散,剛才那一番頓悟之中,他得悟了佛本是道的道系源流。
只是其中緣由,倒是不足為外人道。
隨著呂純良身周景象逐漸消散,眾人從剛才震驚之中回過神來,目光落在了佛子真秀與真剛禪師兩人的戰場之中。
不知不覺間,這兩人的戰鬥已經逐漸接近尾聲。
經過了初步的試探之後,他們二人皆已明白,彼此功力只在伯仲之間,不分上下。
拼得只是臨場手段的高低而已。
一時間,兩人分開而立,卻是相視不動起來。
周身氣息一收,不顯山不顯水!
如同暴風雨之前的平靜,醞釀積蓄著力量,一旦爆發,就是雷霆萬鈞的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