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兜頭的冷水讓柳念茹從昏迷中驚醒過來,渾身冰涼的感覺讓她忍不住蜷縮了一下身子,可僵硬的四肢連動彈一下都費勁。
費力地抬了抬眼皮,借著微弱的光慢慢看清了眼前的事物——
瞧這景色,倒是像在電視劇里看過的地牢里。
記憶里最後一幕是自己望著那輛高速奔向自己而來的大貨車,可為什麼會突然來到了這個地方?
不及多想,腦袋便一陣劇痛,原始的記憶混合著不屬於她的陌生記憶在腦海里反覆糾纏盤旋,刺痛著柳念茹的每一根神經。
「醒了就爬起來,本小姐還沒有打夠你這賤婢,別以為裝死就可以逃過一劫,起來!」尖利的女聲在不遠處響起,柳念茹循聲望去,才發現面前站了一老一少兩個女人。
地牢里微弱的光足以讓柳念茹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誰,這瞧著就礙眼的面容,不是這具身體的庶妹柳宛言又是誰?
瞧瞧她說的這是什麼狗屁,賤婢?原主好歹是堂堂的將軍府嫡長女,這善良好說話的脾氣倒成了人家眼裡的好欺負,可她是誰?她好歹是新世紀的一流殺手,自然容不得柳宛言這名不正言不順的庶女來爬到自己頭上。
悄悄活動了一下手指,覺得恢復了一點氣力,便慢慢撐著身子坐了起來,剛緩過一口氣,便瞧見面前柳宛言揮著長鞭甩向自己。
殺手的本能讓柳念茹反應極快地在鞭子落下之前握住了鞭尾,反手一拽,將握著長鞭另一頭的柳宛言往自己身邊一扯。
柳宛言毫無防備,被她扯得一踉蹌,摔倒在她身邊。
柳念茹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了那張乾淨漂亮的小臉上。
柳宛言頓了頓,臉頰上慢慢蔓延起的辣痛讓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尖叫一聲,「你敢打我?賤婢,你居然敢打我?你信不信我去告訴我娘!」
「呵。」柳念茹嗤笑出聲,「打人的時候不是挺大架勢?挨了一巴掌就知道告狀,沒本事的廢物,你以為我還是那個好欺負的柳念茹嗎?」
話音未落,撐著身子的手已經從地面上離開,一把揪住柳宛言的長發,抓著她的腦袋便往地上一下一下地磕,腦袋撞擊地面的聲音夾雜著柳宛言的尖叫痛哭聲充斥在柳念茹的耳邊,她卻只是冷眼瞧著,手下一下一下地使力。
「啊啊啊——」尖利的女聲在地牢里響起,「柳念茹!你怎麼敢這樣、怎麼敢這樣對我?」
柳念茹冷笑一聲,扯著她的長發將人往自己身邊一拉,在她耳旁輕聲開口,「為何不敢?我讓你作威作福了這麼些年也該夠了,真以為這將軍府是你一個庶女說了算的地方嗎?一個卑賤之身,倒是挺敢開口的。」
柳宛言還來不及說話,人已經被柳念茹以一種丟垃圾的方式丟到了地上,無力地伏於骯髒的地面,頭上的傷已經疼得麻痹,此刻她的內心也僅剩下恐懼——
對這個女人,這個突然發瘋的女人的恐懼。
「張大娘,張大娘……」柳宛言連滾帶爬,伸手抓住了那原先與她站在一塊兒的老婆子身邊,「我們走,我們走,下次再教訓這個瘋婦!」
柳念茹冷眼瞧著,兩人離開的身影狼狽不已,倒是有心思再留下一句狠話,不中用的東西,也不過是長了張逞能的嘴。
只是人已離開,她自然也沒有必要再強裝著能耐,這幅身子已經到了負荷極點,強撐著演了這麼一場狠戲也不過是為了保住自己性命而已,如今要趕走的人走了,她自然也不必再撐著什麼。
疼痛感隨著精神的鬆懈而隨之湧起,再無力支撐著自己的身子,想著左右仇人也不再,柳念茹也就任由自己倒在地上,一口一口地喘著粗氣,慢慢恢復自己的體力。
上一世她是個棄嬰,被殺手組織無意撿到,悉心培養之後成了名譽國內外的一流殺手,在界內大有名氣,若不是因為名聲太大遭人嫉妒,進了讒言使得組織不相信自己,生生綁在馬路中間叫貨車撞死,自己也不會淪落到……
如今這樣的局面。
如今?
柳念茹自嘲一聲,柳大小姐出身將軍府,生母是將軍正妻納蘭氏,她是將軍府唯一的嫡女,可惜生母無能,二姨娘王氏剛一進府就將她給斗死了,而她,為著這懦弱的性子,生生造二姨娘一房十數年的凌辱。
甚至今日,還被關進這將軍府的地牢里,挨著庶妹的打,若是真正的將軍府大小姐,怕是會覺得心寒吧。
可惜她不是。
柳念茹的眼底閃過一絲狠洌,她不是那個懦弱的只會讓人欺負的柳大小姐,她是柳念茹,新世紀的殺手,自然不會咽下這口氣,柳大小姐留存在這具身體里的記憶,和她以往受的那些罪,既然她有緣得知,自然是要一筆一筆跟柳宛言討回來的。
這麼打定主意,恢復了些許體力的柳念茹便從地上爬了起來,往地牢出口踉蹌而去。
不料柳宛言即便是狼狽逃走,也不忘把地牢出口的門給鎖上,這地牢幾乎沒有人會來,這毒婦分明是要斷了自己的後路!
柳念茹含恨,一拳錘在木門上。
不想驚動了門外的人,一道冷冽的男聲響起,「誰?」
柳念茹這才嗅到了空氣中漂浮著的血腥味。
眼眸一轉,她已經猜出了八分,「幫我打開這道門,我替你甩掉追你的人。」
門口那人沉默了片刻,再開口卻是疑惑,「姑娘從何得知在下有追兵?又如何能幫在下甩脫追兵?」
「這是將軍府的地牢,尋常不會有人過來,閣下帶著血腥味難道是來參觀地牢長什麼模樣的嗎?若是不想死,就打開這道門,我自然有辦法幫你。」柳念茹有些不耐,她的性子急躁,並不喜歡麻煩。
門口又是一陣沉默,不過鎖聲倒是極快響起。
門被推開的時候,柳念茹的眼底閃過對方的人影。
她不通文墨,不過此刻腦海里卻響起了一句詩來——「縱使年少風流可入畫,卻也自成風骨難筆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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