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清靈一舞
「還行。」柳念茹答道,從善如流的坐在她身邊。
只是當她坐下了以後,才察覺有些不對勁。
除了在亭子里坐著的后妃以外,她是這裡坐得最靠前的女人。即便是丞相夫人,野識相的坐道了女眷的那一部分,和丞相他們分開了。
柳念茹再一看,果然柳將軍也換了位置,柳宛言也不在他身邊,想必是被宮人提醒了罷。
她心裡穆然覺得一緊,除了最初的引路太監隱晦的說了一句以外,這落座的規則,竟然是沒有一個人提醒過她。
「怎麼了?」段白嵐見她神色有異,連忙問道。
「這宴會可是有排過座位?」柳念茹問道。
「應當是有的,宮人們會安排好,怎麼了?」段白嵐問道。
柳念茹搖搖頭,心裡頓時升起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皇上駕到!」
又尖又細不陰不陽還富有穿透力的聲音響起,頓時全場一片安靜,所有的人都起身,朝著皇上所在的方向跪拜下來。
「參見皇上!」
就連柳念茹也有樣學樣,和段白嵐一起對著皇上行禮。
過了一會兒,她聽到一聲渾厚的「眾卿免禮」的聲音傳來,這才抬頭,皇上已經坐在了那個亭子的正中央,面對著文武百官。
當今皇上應當已經有四十多歲了,但看上去還是很精神,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嘴角微微下揚,看上去很有威儀。
「我怎麼從他身上感覺到了很重的殺伐之氣。」柳念茹皺眉問道。
她明白當今皇上注重形式,皇權至上,只是大安王朝已經安定了幾十年,皇上又是太平天子,怎麼會給人如此的感覺。
「你也覺得奇怪吧。」段白嵐料到了柳念茹會有這種疑問,見她眉宇之間似乎有些不安,於是捏了捏她的手:「待回去以後,我再向你解釋清楚。」
皇上氣定神閑的坐在座位上,說些諸如:「如今國泰平安,四海昇平,是朕仰賴你們這些股肱之臣才有的光景,是以今日朕宴請諸臣,與爾等同樂……」
柳念茹聽著這些場面話就想睡覺,尤其是這裡光影錯雜,不知不覺中,她神思就已經飄遠了。
不知這種無聊的歌頌,為什麼還要把大臣們的家屬帶上,他們多無辜。
好不容易過完了這個環節,早有宮中樂坊的樂女們捧著五弦琵琶上來演奏歌曲。
「這裡竟然有吉他?」柳念茹聽著這和現代流行的旋律和聲音,突然有些恍惚。
「吉他?那是什麼?」見柳念茹又說出一些他聽不懂的話,段白嵐很是有耐心的問道。
「沒什麼,就是她們手裡拿的東西,是——番邦樂器。」柳念茹總不能和他說,現代的樂器吧。
段白嵐喝了一口茶,笑了笑說道:「這五弦琵琶可是當朝第一樂師,韓月夢所創,聲調變化多端,可不是什麼番邦樂器。」
「原來如此,那這韓先生可真是厲害。」柳念茹恍然大悟。
「你若是喜歡,王府中也有會五弦琵琶的樂師,到時候讓他們談給你聽。」段白嵐見柳念茹對這琵琶起了興緻,當下便說道。
「好啊。」柳念茹回答道。
不知是哪位先起的頭,說起京都眾女多才多藝,就要推選他們表演一番。
「你且看看,皇上他們不會做無用功,今日表現得好的女眷,要麼會入宮為妃,要麼就會許給其他的皇子。」段白嵐提醒道。
越是自負的人,就越是喜歡高效率的完成許多事情。柳念茹也是這樣,做什麼事情都帶走目的性,不喜歡搞那些花里胡哨的的。
「臣妾聽聞,清靈郡主以舞冠絕京都,不知可有沒有這個榮幸瞧一瞧呢?」一個后妃站起來說道,她先對皇上盈盈一拜,又看向長公主和丞相,對他們微微笑。
看得出來,這位后妃和長公主關係應當是很要好,否則她也不會站出來。
雖然清靈郡主是不可能會嫁入皇室,但是能夠幫她博得一個好名聲,那是極好極好的。
「楠妃娘娘謬讚了。」長公主起身,對著皇上徐徐行禮,瞧著清靈的目光慢慢都是愛意。
清靈卻看起來不怎麼高興,勉強從嘴邊扯出一抹笑意。她還是因三日前的事情在悶悶不樂。
任誰碰上了那種事情,也不會像個沒事人一樣。
「清靈,你可願跳一支舞,讓我們都見一見冠絕京都的舞姿?」皇上樂呵呵的笑道,儘管他擺出一副慈祥長輩的模樣,還是抑制不住渾身散發的威嚴。
皇上和長公主情誼深厚,自然連帶著也寵清靈。
「清靈遵旨。」清靈福了福身,說道:「且待我先換身衣服。」
皇上擺擺手,說道:「去吧去吧。」
不一會兒,清靈換上了一件粉色的舞裙,長袖及地,腰間兩根絲帶更顯得她的柳腰不盈一握,眉梢眼角之間具是靈氣,只是還藏著一股淡淡的哀愁。
「皇上,清靈還有一事請求。」清靈半跪在地上,垂著眼瞼說道。
「還有何事?」皇上問道。
「段哥哥的琴藝乃是韓月夢大師親自指點過的,清靈想請段哥哥為我伴奏。」清靈說道。
柳念茹轉過頭看著段白嵐,他有些驚愕,但是一下子又恢復如常了。
「朕准了,段愛卿便準備一下吧。」皇上瞄了段白嵐一眼,然後端起桌上的三角杯喝了一口。
「臣遵旨。」段白嵐起身走至中央,已經有人放了一把古琴在岸上。
許多名門小姐在見到段白嵐的那一剎,眼睛亮了亮,但是又瞥了一眼堂而皇之坐在他身邊的柳念茹,又暗淡下去了。
柳念茹倒不覺得有什麼,反而有點期待段白嵐的琴藝。
因著清靈穿了一身粉色,段白嵐刻意挑了一首較為歡快的曲子彈奏。只是古琴聲音本就緩慢厚重,竟然彈出些厚重的肅殺之氣出來。
而清靈的舞蹈越發的飄逸,「若輕雲之蔽月,若流風之回雪」,飄逸中又藏著無限的哀愁,就像是一片無處飄零的桃花,在風雨之中艱難的搖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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