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8章 棘手的男人
警局自有警局的規矩,余天佐雖然也算是半個警務系統裡面的人,但也沒有什麼特權可以隨便動別人的卷宗。再加上辦公室里的同事們對這件事情幾乎是視若無睹,尤其是那兩個新來的小女警,那看人的眼神直往外放電,這就讓蔣雲山感到更加鬱悶了。
難道你長得帥就可以隨意妄為了?
摻雜著複雜的個人情緒,蔣雲山衝進了辦公室裡面,要不是余天佐提前就把卷宗給放在了辦公桌上,蔣雲山都能上手去搶!
「余教授,案子的卷宗是絕密,你怎麼可以隨意亂動,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就先離開吧!」
雖說心裡有點堵,但蔣雲山還是壓著火氣,把話給說的很客氣,可余天佐並沒有吃他這一套,反而是給蔣雲山道了個歉以後,抬手指著門口的王佳歡告訴他:
「是這樣的蔣隊長,王小姐一直是我的病人,她弟弟出的這次意外,對她的打擊很大,我對她的前期治療基本上前功盡棄了,蔣隊長是一個恪守本分,且非常守規矩的人,王小姐如果想從你那裡了解到自己弟弟的案情進展,你是不會完完全全告訴她的,只會用官方的口吻推脫她,讓她心聲狐疑,這樣將會對她的病情的產生更嚴重的副作用!」
「蔣隊長,我秉著對我自己病人的負責態度,所以剛剛才冒昧的看了你放在桌上的卷宗,我同時也以一個警官學校教師的職業道德向你保證,我除了會把卷宗里的信息告訴給我的病人以外,哪怕是一絲一毫我都不會對第三人透露半點,希望你能夠理解。」
說著,余天佐就當著辦公室里所有人的面,直接沖他鞠了一躬以後,就抬起頭露出了和煦如風般的笑容。
「這」
蔣雲山立馬被僵住了。
從警十五年,像余天佐這種性格的男人還真是非常的少見,他不僅言行舉止當中給足了自己的面子,同時又利用自己的性格特點,給他剛才看卷宗的這件事找了一個完美的理由。
當然了,蔣雲山也可以小肚雞腸的覺得余天佐是在拿王佳歡給自己開脫,可無論怎樣,人家的態度都極其卑微客氣,給足了自己面子,他蔣雲山就算是再怎麼不滿,也只能把心裡的不爽給強壓下去,換成一張充滿笑容的老臉,沖他伸出手笑道:
「余教授客氣了,我就是個粗人,剛才態度上有些不好,別介意。」
「在我看來,蔣隊長可不是個粗人啊,這卷宗里的詢問筆錄都是你自己親自記錄的,我看了你跟嚴水瑤的那一番對話,你甚至細緻到了將對方的面部表情以及手上的小動作都記錄在了筆記裡面,憑這一點就可以判斷出,蔣隊長您不僅不是粗人,反而是一位內心非常細膩的男人,你能成為林城市破案率百分之百的探長,跟你細膩的內心是分不開的!」
余天佐一邊說,一邊就把剛剛放在桌上的卷宗給重新拿了起來,包括剛才他沒有動過的那份屍檢報告,也一併放在了卷宗上面。
余天佐的這一套動作顯得格外的隨意,而蔣雲山就算是想要出手攔著,也找不到什麼好的理由了,畢竟余天佐才剛剛巧妙的把他給捧到了一個制高點,自己如果在阻攔的話,就顯得太不近人情了。
「這個人很棘手啊,僅僅通過幾句話,就輕鬆的融入到集體裡面,而且還能讓我無話可說,真的是很厲害。」
一時間,蔣雲山突然有一種詞窮的感覺,他發現自己目前似乎找不到什麼形容詞來形容眼前這個帥氣的中年人了,他在人家面前,就好像肖勇站在自己面前一樣,階級對比非常鮮明。
頗為無奈的搖搖頭,蔣雲山索性就變得釋然了,既然對方跟這個案子沒有什麼關係,那隨他又如何,而且他還是著名的犯罪心理學教授,憑著他的職業特點,沒準還能在卷宗里發現什麼其他的線索也說不定。
余天佐很快就把卷宗和屍檢報告給看完了,蔣雲山本想遞給他一根煙,但卻讓他拒絕了,而後就聽他說:
「我剛剛分析了一下嚴水瑤當時的心理狀態,在我看來,她至少在詢問的過程當中,說了三次謊。」
「哦?」
蔣雲山的雙眼頓時一亮,本來想要跟余天佐詢問他發現了什麼,可兜里的電話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余天佐對蔣雲山做了一個請字,看得出來,他是一個非常看重禮節的男人。
蔣雲山抱歉的走到一邊,就問電話裡頭的肖勇:「都查著啥了?」
「頭兒,我剛剛跟那個二世祖接觸了一下,你猜他怎麼說?他說他早就把蔡甜甜給睡過了,那說話時候的樣子啊,別提多裝逼了,還誇自己不是一個吃虧的人呢,說什麼要給蔡甜甜投資的那部電影,光前期的投資費用就達到了五千多萬,這要是不把她先給睡了,他怎麼可能把錢給痛快的拿出來?」
肖勇的口氣變得疑惑起來,問道:「頭兒,可這事兒有些不對啊,蔡甜甜的身世我也調查過了,她沒有什麼雙胞胎姐妹,這一點肯定不會有錯,而且趙齊天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在跟蔡甜甜發生關係的時候,他特意拍了照片,還給我看了兩張,確實是蔡甜甜無疑。」
「你等等。」蔣雲山的腦袋靈機一動,便問:「那些照片上有沒有時間記錄?」
肖勇回答說:「有,是七月十號,是蔡甜甜死亡的四天前。」
「這就好辦了。」蔣雲山點了點頭,就說:「你馬上去機場調查一下蔡甜甜的登機記錄,我們了解到她來到林城的時間是七月十四號,如果七月十三日或者之前的那些天都沒有她來過林城的記錄,那隻能證明照片中跟趙齊天發生關係的那個人,不是蔡甜甜本人了!」
「哦對了。」話到此處,蔣雲山急忙補充一句:「火車站也一定要查,她也不一定非要坐飛機。」
「好好吧。」肖勇答應了下來,為難的問道:「可我現在盯著嚴水瑤呢啊?頭兒,我總不能分身吧?」
「這樣啊」
蔣雲山轉轉眼珠,有些不自覺的偷瞄余天佐一眼,便說:「你給單戰打個電話,讓他去盯著嚴水瑤,其他的就不用你們管了。」
掛完電話,蔣雲山就聽到余天佐在背後問自己:「蔣隊長,需要我幫忙嗎?」
「這個嘛」
聽余天佐這麼一說,蔣雲山倒是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畢竟大家還不怎麼熟,他真是拉不下臉來求人家。
然而,余天佐就好像是蔣雲山肚子的里蛔蟲一樣,似乎早就猜到了他心裡的想法,就聽他說:
「蔣隊長接下來應該是要去帝豪酒店重新調查一下案發現場吧?時間緊迫,要不咱們在車上聊?」
蔣雲山無言以對!
天空降下來的雨滴打在前方的風擋玻璃上面傳來的聲響,把蔣雲山吵的思緒煩惱,心緒不寧。
他平穩的開車警車,後視鏡中倒映著余天佐的那張毫無表情的俊臉,蔣雲山知道,那種感覺就是他帶給自己的,但他找不到丁點的原因。
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依舊在蔣雲山的腦海裡面不斷的浮動著,蔣雲山拚命的回憶自己這些年裡見過的那些面孔,但卻找不到余天佐存在過的任何痕迹。
「他是誰?為什麼如此熟悉?」
蔣雲山無奈的嘆口氣,前方就是聖博士幼兒園了,那是王佳歡一直工作的地方,就聽一直沒有說話的余天佐對王佳歡說:
「記得回去的時候不要再吃那種葯了,回去多休息,你弟弟明天就可以回家了,多讀讀佛經,它對你的睡眠很有幫助。」
「外面雨大了,披這個回去吧。」
說著,余天佑就把身上的西裝給脫了下來,披在了王佳歡的肩上,看得出來,這是一個很有紳士風度的男人,而且他眼神格外的清澈,沒有摻雜任何不好的企圖。
「謝謝你余教授,我會把衣服洗好送回去的,蔣隊長再見,小川的事情就麻煩你了。」
王佳歡沖蔣雲山感激的點了點頭,便打開車門,跑進了幼兒園裡面。
「蔣隊長,咱們走吧。」
余天佐發現蔣雲山有些愣神,便在後面叮囑了一聲。
「啊!」
蔣雲山急忙掛擋,心裡對王佳歡的病感到格外的好奇,在他的了解里,王佳歡可是一個非常樂觀的女孩兒,她怎麼可能會看心理醫生呢?
蔣雲山好奇的問道:「余教授,歡歡得什麼病了?看得出來,你們應該認識很久了。」
「她童年遭受過一次可怕的驚嚇,其實並沒有什麼,只要她欣然接受,就會漸漸好起來了。」
余天佐回答的模稜兩可,把蔣雲山給弄得格外的鬱悶,車內的氣氛也顯得有些尷尬,蔣雲山只好主動尋找話題,就問他:
「對了,你剛才說,嚴水瑤至少在詢問的過程當中說過三次謊,你是怎麼理解的?」
「其實她說不說謊現在已經不重要了,破綻已經基本展露了出來,咱們只需要搞清楚那個不是蔡甜甜的蔡甜甜,到底是怎麼進入那間客房的,就可以了。」
車子這時候正好停在了帝豪酒店的停車場裡面,余天佐打開車門,徑直朝電梯那裡走了上去。
蔣雲山緊隨其後,他發現余天佐只按了一下一層的按鈕,便好奇的說:「你打算去哪兒?案發現場是在二十層!」
「我要去看一看監控,你來么?」
說完這句話以後,電梯門剛好打開,余天佐走進去以後便轉過身來,將手指放在了關門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