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恐懼
猛地睜開眼睛,晨耕的瞳孔中有種渾濁的黃色,那是某一個臟器受傷才展現出來的混濁黃色。
驚恐的肢體四處掙扎,等晨耕觸摸到熟悉的牢籠的時候,晨耕才冷靜了下來。
他想起來了,被巨龍摧毀家園已經是很久的事情了,而在哪之後,晨耕自己被奴隸販子捕獲,成為一個奴隸,並且在數次斗獸場的戰鬥之中活下來。而最近一次戰鬥是,則跟一隻狼型魔獸的戰鬥。
腹中依舊的劇痛提醒了晨耕自己活下來的代價,還不等晨耕鬆一口氣,腳踝上一點地方傳來了令晨耕幾乎慘叫出來的劇痛。
是誰?我的小腿被怎麼了?
漆黑的牢籠令任何一個奴隸都無法看清任何東西,就連晨耕也不例外。
漆黑帶來的是絕對的恐懼,晨耕掙扎著,掙扎著的同時,某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玩意牢牢抓緊自己的腳踝,因為晨耕的掙扎而抓的更牢固了。
某個東西再一次砸在了晨耕的小腿上,一瞬間,晨耕突然回憶起剛剛昏迷中的夢境——這個東西抓著自己,砸自己小腿的感覺就跟夢中的「龍」,戲弄著自己的時候的肢體感覺一樣,一樣是對自己的小腿有束縛感,一樣是有被銳利東西切割的疼痛感。
牢籠中不可能有龍的,如果有這種神話中的生物,厚重的石質牆壁必然會被這種生物輕易掀開,而且龍這種神話生物,為什麼會有興趣咬住自己的小腿,戲耍自己呢?
既然不是龍,那麼就是人了。
誰?
奴隸。
晨耕也是奴隸,所以自己受到傷害的原因,晨耕一下子在心頭明了了。
這個混球打算趁晨耕昏迷的時候,斷掉晨耕的腳,然後把晨耕的肢體當做上等的食物。
腹中的疼痛讓晨耕虛弱無力,而小腿上似乎流血了,流了不少,這種流血更是讓晨耕更為虛弱。
但是,晨耕心頭隱隱約約升起了一團火。
這團火焰,是源自於對生命的決不妥協,也是對想要把自己當成食物的混球的決不妥協。
「不.....」
虛弱讓晨耕每伸展一下肢體都是非常困難的事情,忍著疼痛,咬著牙關。另一隻腳踩到了牢籠的一根木頭上,晨耕再次忍受了一次砸擊,深吸一口氣,然後大腿猛地用力。
想要吃掉晨耕的奴隸並沒有意識到晨耕早已蘇醒,直到手中的腳狠狠拽了自己一把。
還好自己抓得牢,所以這塊肉不至於一下子脫手而出。但是如果不進行補救,到嘴的肉就會真真正正的飛掉了。
手裡曾經視若珍寶,磨礪了不知道多久的鋒利石頭脫手而出,吃人奴隸的雙手直接扼住腳踝。
「不!!!!!」
忍飢挨餓了這麼久,吃人奴隸絕對不會讓食物跑掉。
宛如厲鬼的聲音讓晨耕背後一涼,手裡一軟,差點把手中的牢籠欄杆鬆開來。
晨耕側躺在地上,抵抗來自奴隸的拉扯的力量,來源於自己撐住欄杆的一條腿,以及雙手緊緊抓住的對面一側牢籠欄杆。而吃人奴隸緊緊依靠雙手拉扯著晨耕的肢體。
這麼看來,似乎晨耕比吃人奴隸多出了一條腿的力量優勢。
然而,晨耕太過於虛弱了,飢餓,臟器受傷,小腿流血,晨耕已經不再擁有平日中十分之一的力氣了,以至於一條腿加雙手的力氣,都比不上吃人奴隸的兩條胳膊。
緊抓牢籠的雙手一點點的鬆開,力氣像是流淌著的河水一樣消失著。掙扎的一瞬間成功所帶來的的喜悅消失殆盡,恐懼重新回到了心頭。
我掙扎過了.......
我掙扎不了.......
對死亡的恐懼讓晨耕淚流滿面,以往在斗獸場中的以命相博的舉動都不曾讓晨耕流淚,但是他現在是真的害怕了。他睜大眼睛,希望在孤獨壓抑的牢籠之中找到希望的光。
只有光,沒有希望。
伸手不見五指的牢籠之中,唯一的光源就是貪婪的老鼠眼中綠油油的光芒。
這些老鼠們排成一排,盯著晨耕,以往的狩獵者與被狩獵者的地位完全顛倒。往昔晨耕吃掉的,或許有在場的老鼠的姐妹,兄弟,父母,子女。而現在,老鼠們等待著晨耕的死亡,然後用晨耕的屍體,為自己填飽肚子。
晨耕害怕的不敢與老鼠對視,於是閉上眼睛,老鼠綠油油的目光消失了,他依舊是在流淚。
淚水沾染的瞳孔中,晨耕似乎看到了曾經的那一幕——
依舊是熊熊燃燒的高山,依舊是烈火繚繞的村莊。
站在燃燒著的村子中央的,是那條跟太陽一起共舞的巨龍。
體型龐大,周身赤紅,而更重要的是,它看著自己。
它的目光清澈,看著晨耕,既沒有想要把晨耕吞進肚子的飢餓感,也沒有戲耍獵物一樣的狡詐感。他的目光里,有的僅僅是清澈。
這種清澈,就像是一個普通人看著泥土裡蠕動的小蟲,或許小孩會以弄死蟲子為樂,但是事實上,已經成年的它不會做這種充滿好奇心的事情了。
這種目光,就好像晨耕自身毫無意義一樣。就像是泥土裡面蠕動的小蟲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毫無意義一樣,對於巨龍而言,曾與自己對視的晨耕也毫無意義,就跟像是被巨龍無意間掀起的火焰燒死的全村人一樣——毫無意義。
那團在心頭的邪火愈發猛烈,早已被淚水染花的臉上,眼睛大大的張開,渾濁的瞳孔透露著一抹求生的堅定。無中生有的力量給予了晨耕掙脫的機會。
或許我晨耕有一天會死掉,但是即便是死,也要死在龍的手上!
「不!不!!!!!」
發覺哪怕雙手盡全力的扼住腳踝也無法阻止晨耕抽離軀體,吃人奴隸再度尖嘯道。
他餓!他餓!!
雙手化扼為抓,十根手指上鋒利的指甲化為倒刺,在晨耕掙脫的路上狠狠刺入了晨耕的皮肉之中。
砸了半個小時的小腿都不曾大量流血,隨著指甲刺入體內,一下子血流如注。
可怕的不是這些,而是吃人奴隸的指甲中蘊含的髒東西,那些曾經用來抓取食物,偶爾摩擦地面而掀起的渾濁泥土,掐死老鼠與蟑螂時留下的體液,撓痒痒時候的掉落物,這些奇怪的黑色物質裹挾著病毒,進入了吃人奴隸的指甲縫隙之中。而現在,隨著指甲倒刺入晨耕的血肉中,進入晨耕的身體。
晨耕會繼續為了活著,付出代價。
「刺啦」一聲,就像是撕爛的布片一樣,數條肉條掛在了吃人奴隸的指甲上,吃人奴隸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