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回 侍病風波
這天晚上,輪到雲溪小築的輕盈和露靈小築的十三去翱揚軒。
到那的時候已是掌燈時分,在屋裡守著的侍女看到兩人來了,便福了福身:「兩位小姐好!」
十三看了一眼眾人,一雙半月形的眼滿是笑意地說:「各位姑娘們辛苦了,照顧了爺一整天,接下來便由我和十七妹就好了,你們也好生去歇息一會兒吧!」
一個傳紫色衣衫的侍女上前答道:「那就有勞兩位小姐了,爺的葯一直都熱在小爐上,一個時辰便要喂爺一次,因爺現如今昏迷著,怕是會有些麻煩,奴婢們就在外頭,如果有什麼吩咐,兩位小姐叫一聲便是了。」如此落落大方的回答,倒是很讓人吃驚,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她們隨時都在侯著,便已經警告了她們不可以怠慢。
豈不知道她的意思,但是在王府裡面,她們這些侍妾的地位反倒不如這些成日守候在宿魅身邊的侍女,有時還是需要討好:「姑娘放心便是了!」
一行人這才魚貫而出,十三看了一眼從進門便不曾說過話的落雪:「妹妹,就麻煩了。」笑顏依舊,只是雙眸多了幾分讓人猜不透的東西在裡面。
落雪依舊沒有說話,因為她知道自己跟輕盈的個性相差甚大,自然是話說的越少越好。
十三隻當她是話少:「妹妹現在矮榻上睡會兒好了,我先看著。」說完便已經在床邊的矮凳上坐了下來。
搖了搖頭,落雪只是只是往那熱著葯的爐子上添了些小柴火,保持著葯的溫度不要涼下去。
不一會兒,十三便犯困了,習慣了夜晚就寢的人,自是不能夠徹夜不眠了:「姐姐,你且躺下好了,我一個人沒事。」落雪畢竟是已經習慣了夜晚,自是精神奕奕。
打著哈欠點了點頭,十三感激的說:「那就由妹妹看上半夜,到了時辰你叫我便是了。」說完便走到一旁的矮榻上躺下,不一會兒便傳來了徐徐的呼吸聲。
端著葯碗,落雪猶豫著來到宿魅的床前,一看便嚇一大跳,已經半個月不曾看到他,他怎地變得如此憔悴,臉上已然毫無生氣,多的只是讓人心驚的蒼白。放好葯碗,落雪輕輕的扶起昏睡著的他,右手拿著一勺藥就往他緊閉的唇里送去,卻只是枉然,藥水順著他的嘴角毫無眷戀的往下流去,試了很多次,結果都是這樣,因為以前沒有照顧過病人,一時之間她倒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想起小時候自己喝不下藥去的時候,輕盈就會拿著一根筷子卡在自己的嘴裡,苦苦的葯汁也就下去了。想來可以試一試,雙手掰開他緊閉的唇,她將兩根手指放入他的牙關,端起葯碗便往他的嘴裡喂,可能是被霎時衝進喉間的苦味激的,宿魅的牙使勁的閉合,瞬間就讓落雪的手指沾滿血液,猩紅的血和苦苦的藥味交織成另外的一種苦澀在房裡蔓延,落雪卻只是默默的承受著疼痛,直到將整整一碗要喝完,她才費力的抽出自己已經面目全非的手指,一道深深的壓印貫穿了兩個手指,深可見骨的傷口叫囂自己的疼痛,落雪輕輕的吹著痛徹心扉的傷口,十指連心的痛果是不一般呢!
剛喂完最後一次葯,羽落雪的左手已是血跡斑斑,看著依舊昏迷的宿魅,她不禁苦笑,為了這樣的一個男人,滿院子的女人爭風吃醋,實在是讓她不解。
「辛苦妹妹了,現在我來照顧爺,妹妹也歇息一會兒吧!」十三用涼水沾了沾自己的雙頰,然後走到床邊:「瞧把妹妹累的,快去歇會兒。」
侍候他一晚,她實在是有些吃不消,沒有推遲,落雪便在一旁的矮榻上躺下。
宿魅醒來的時候,十三正在一旁哈欠連連,見他醒來,連忙討好的說:「爺你可算是醒了,昨晚可把妾身給擔心死了。」
諷刺的笑了一聲:「你一個人?」雖然在病中,但那一股讓人不可忽略的氣勢卻絲毫不減半分。
十三走到溫著的盆邊,將巾帕沾濕:「十七妹年幼,很難適應熬夜,妾身便先讓她睡下。本想著等會兒妾身與十七妹換一下睡會兒,但爺剛好醒來,也就讓妾身搶了個功勞。」因著平日里宿魅不喜歡他人過於親近,也只好便將手中的巾帕遞給宿魅。
多麼聰明的一個女人,並不誇張的說自己照顧一整晚不累,讓宿魅看到她照看他,只是說剛好被她佔了個便宜,什麼事情都會說得有尺度,反而會更讓人相信。
並沒有回答,宿魅接過巾帕擦了擦臉,卻看到巾帕上印染的紅色,這應該是血吧?自己身上並沒有受傷的痕迹,那這血是從何而來?宿魅只是看了一眼在矮榻上睡得正香的女子,雙眼在看到她未來得及擦拭血漬的左手時,眼中閃過了幾分狠戾:「敢騙本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冷冷的一聲笑,讓整個房間里的溫度在瞬間凍結。
十三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爺逃命,爺,請饒命……」
因著房裡的喊聲,在外守著的侍女們都沖了進來,瞧著地上跪著的十三,並不想探知怎麼回事,她們只是一臉的漠然。
「站著做什麼?還不給本王將這賤婢拉下去?」虛弱的聲音再度響起,卻是猶如地獄般的讓人悚然。
侍女想來都是練家子,在下一瞬間,兩個身穿綠色衣衫的侍女已騰空攜著十三離開房間。
沒有說話,宿魅只是看了一眼矮榻上的女子,如此的喧囂,她竟能睡得這般的深沉。冷笑了一聲:「你倒是佔了便宜。」說完有些困意的閉上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