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徘徊(一)
「準備在這站到什麼時候?」
楚莫正拽著拳,暗下決心之時,身後走來一人,他原以為只是手下過來請令,沒想著聽聲音卻是雲。
「笑話,我做事何須你暮二公子過問!」楚莫本是不好的心情因雲的出現而更糟,「到是你暮二公子,怎麼不看著自己的妻子,入贅夫!」
就連楚莫自己也不知道話里含著多大的酸醋味。
「你嫉妒我啊。」雲在離他三尺遠的地方停下。
「嫉妒?哈!這可是我長這麼大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你倒說說我要嫉妒哪裡?」楚莫笑的肆意。
「嫉妒我說我是她的入贅夫啊。」雲瞥了他一眼,說的理所當然。
「那有什麼好嫉妒的,別忘了我可得到了她的身子,更何況,就算你是他的夫,還不是替我在養孩子。」
冷冷的語調,冷冷的表情,連人也是冷冷的,雲看著冷冷的立在一邊的楚莫從心底嘆了口氣:「楚莫,我很討厭你,從你一出現就討厭你。」
「既然如此還來,莫不是想讓我殺了你。」楚莫瞥了雲一眼,考慮是否要這麼做,畢竟使月就範的目的已經達到,風和雲已經沒了存在的意義。
「楚莫,那日你也應該在宮裡,玄機侵犯月的時候,大哥曾想上前去阻止,是我拉住了大哥,那日大哥也像你一樣,就那麼拚命的剋制著自己,狠狠的握著拳頭,任憑指甲刺穿手心……」憶起那日,雲的神情有些恍惚,若是那日沒有阻止大哥,一切是否會變的不一樣呢?
楚莫不解的望了雲一眼。
收到楚莫投來的目光,雲自嘲的笑笑:「其實我原本不想和你說這些,只是看到你的手,就突然想起來,若是當初不剋制,或許也不會走到今天。」
楚莫的手不自覺的往長袖中縮了縮。
「楚莫,相信你很強,可是別忘了,再強大的人也有管不住心的時候,現在刺穿的或許不止是手心,或者還是自己的心,感情之事一旦開始,要想停下來很難。」雲撫上自己的胸口,「楚莫,若是一切等到傷害造成再後悔,那就太遲了,心裡的痛,絕非人所能承受……」
「這與我何干。」楚莫還是冷冷的打斷,不知覺的想握拳,可是想到雲說的話,又竭力放開自己的手。
「無幹麼?或許吧。我該回去看她了。」雲轉身,往會走。自己原本是想過來請求楚莫放過月,自己願意代替月完成月的一切任務,只是剛來看見楚莫滴血的拳頭之時,他決定賭一賭,賭楚莫也那麼深愛著月。
從楚莫昨晚在茶棚出現,他就有一種感覺,或許楚莫是愛著月的,因為楚莫看月的目光,帶著連楚莫自己也意想不到的溫柔,無論楚莫說什麼話,目光如何變,這絲溫柔始終存在。他想或許楚莫愛月不夠深,但是從現在看,他錯了,楚莫愛的不是不夠深,而是他自己根本沒發現自己愛著月。
所以,他賭,賭自己能否點醒楚莫,若能,月將不會受到傷害,他不介意有個人一起愛著月,就算月會被楚莫搶走,那也沒關係,只要月開心就好,若不能,那自己再在二十日後求楚莫也可以。
楚莫看著雲離開的背影,在眼前攤開自己的手掌。
嫉妒嗎?愛嗎?楚莫苦笑了一下,有可能嗎?自己居然會愛人?哈,笑話,他楚莫從來也沒愛過誰,也沒期待過被誰愛。只是心中那份異樣的情愫到底是什麼?
不可以再想,剛剛明明下了決心,怎可如此輕易的被人動搖!暮行雲……
楚莫水袖一揚,一掌狠狠的打在身旁的樹上,移步離開。
樹,攔腰折斷。
「雲,你回來了。」我拿著從寒那邊要過來的金瘡葯,「我正準備替你風換藥呢,我從寒那裡拿了點金創,風都好多天沒換藥了。」
「我來吧,你在一旁看著,順便告訴我先給大哥擦什麼葯。」雲接過我手上的金創,拎過我的包袱,在我和風一旁坐下,「冷么?」
「還好,有點涼……」我攏攏披在身上的毯子不再說話。
我自從來了這邊世界以後,呆在天山吃了不少亂七八糟的藥材,現在一般毒藥只要隨著時間推移,自然會慢慢淡去,可是這九重天果然厲害,才這一個晚上,才讓我覺得有了絲絲涼意,即使問寒他們要了薄毯披蓋在身上涼意也未曾少去半分。
我一人把玩著從我體內取出的箭頭。
「寒,給我把小刀。」
握著一頭,慢慢的,將箭頭豎著一劈為二。果然不出我所料,這箭靠近頭部,就連裡面也是黑漆漆的一片,想必泡在毒水裡也已久,毒都已經被木頭吸進去不少。
「寒,你們去查這毒的出處了么?」我嗅著箭頭。
寒點了點頭:「主子已經吩咐徹查此毒。」
「你們去查查看解憂和悠揚最近在何處落腳,那些地方有何異常。」我用拇指摩梭著箭頭的劈開面,「要浸泡這些分量的箭頭必定要不少的藥水,可是用完的藥水,除非用藥中和成無毒,否則無論如何處理總是會留下痕迹。」
「你怎知他們不是從宮裡就把這箭帶出來的呢?」楚莫從雲來的那條路上走了過來。
「九重天並不致命……若是宮裡有,有人恐怕早就中了。」抬頭看了風一眼,慢慢的理清腦中的思緒,「我猜測,解憂和悠揚恐怕派人跟了我們幾日,他們之所以選擇在昨日的茶棚之處,一來是忌諱雲的武功,二來是不清楚我的底細,三來,那地方確實是個不錯的伏擊地點,第四點,恐怕就和這九重天有關了。」
「哦,如何說?」風剛上好葯,和雲也坐了過來。
「我記得風曾經說過,你們暗部並沒有查到九重天的任何配方,我想對於皇宮,你們暗部如果想查,沒有查不到的東西吧?」看像風,風和雲對望了一眼,認真想了一想,點了點頭。
「那麼只有一種可能,那東西根本不在宮裡。」我下了定論,「宮裡沒有,那麼有的人只有當年的毒王,若是毒王一脈的人,即使沒有完整的配方,只要知道其中一二,慢慢的摸索出來也不無可能,我建議你去查查解憂和悠揚的底子,尤其是悠揚,他對使葯,用毒有一種異於常人的狂熱,而且八皇子進駐皇宮,說不定會讓他得到點什麼。你若是摸摸這箭,悉心感受一下,不覺得太濕了么?我若是沒猜錯,悠揚大概是在半路上悟出的配方,而悠揚又想知道女兒香的配方,所以讓解憂帶了少許人因為這個停了下來。否則以你的功力,以及你手下的偵查力,不會忽略他們,唯一的解釋就是解憂是突然出現的。至於出現的原因,只怕他剛好確定這是九重天,也就是說,他找人試過這毒。當然一切只是推測。」
寒聽完,立刻交代了個下人下去。
「女兒香,果然好名,迷人於無形。」楚莫眯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給我碗水。」剛把箭頭丟進去,一陣涼意從心底湧起,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月,冷嗎,這樣會不會好點?」雲抱起我。
我笑了笑,縮進他懷裡。
「還冷嗎?」風再找了條毛毯蓋在我身上。
「還好,我想睡一會,你們一個時辰后叫醒我,還有那碗水別拿開。」剛才想的太多,腦子裡有點亂,需要靜一靜,而且,箭頭因葯而散發出來的味道,很特別,似乎有這種味道的葯有好幾味,也得好好梳理。
冷,好冷,全身止不住的發抖,牙齒也在輕輕打顫。
「月,你感覺怎麼樣。我再給你加條毯子。」風在一旁心急的問道。
「不要加。」我用力的扯著毯子,這些毯子全都冷的像冰一樣。
「月,別扯。」雲焦急的握著我的手。
好冷,我一把甩開雲的手,站了起來。
「怎麼了?」風、雲、楚莫,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別動。」我顫著身子,站在陽光下,「你們全都別動。」閉上眼,悉心感受,不對,為什麼連太陽也覺得是冷的,這光給人的感覺冷冷的。
睜開眼,撫上雲的肌膚,也是冷的,風的,還是冷的。
「風,雲,你們覺得我手冰么?」忍不住想給手哈口熱氣,可是氣哈在手上,冰的嚇人。
「不會,和我們一樣的熱度啊。」風見我給手哈氣,忍不住牽過我的手。
我慌忙抽回手,後退一步。大家不解的看著我。
「好冷。」蜷著身子蹲在地上將自己儘力抱成一團,「你們別過來,其實我的體溫和你們是一樣的,對吧,風?」我打著寒戰問到。
「對,和我們並無差別。」風點頭,遲疑著不敢接近我。
「可是我感覺你們所有的人都冷的像冰塊,抱著你們就如同抱著冰塊,反而更冷,毯子什麼也是。」打著哆嗦,很清楚的聽到自己牙齒打架的聲音。
「這,大哥,這怎麼辦?」雲一時間沒了主意,看我冷的難受,又不靠近我。
「沒事。」我安慰的朝他們笑笑,拿起旁邊浸著箭的碗,碗里的水已經有點發黑,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伸出舌頭舔了點慢慢感覺。
「你做什麼!」楚莫的臉色有點蒼白。
「沒事,我只是想嘗嘗看有沒有可能嘗出葯是什麼,而且我已經中了毒,再喝也沒關係。」我抖著身子,笑的勉強,實在是太冷,連味覺都喪失了,所有的感覺只剩下一個——冷。這樣根本嘗不出葯是什麼。
「你別嘗了。」楚莫搶過碗,連同碗和箭一同扔到草叢中,「若是按你的設想,想來他們一定沒把方子毀掉,也有可能帶在身上,我讓人去搜搜那些死屍就知道了。」掉頭看向寒,「寒,你去,務必給我查仔細了,若有任何可疑物品都給我帶回來。」
寒領命帶人離開。
「你們,還不快去拾柴火!」楚莫惡狠狠的盯著所有站著的人,自己也弓身下去撿了寫干枝。
不一會,身旁燃起四堆火焰。
風雲楚莫三人立在火焰的外圍焦急的看著我。
「楚莫,讓人把這火焰給滅了吧。」我抖的不成樣子,「這火烤的我好冷。」
話剛落,人就被楚莫帶離火焰三尺,他也在將我放在地面之後退到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