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蒼華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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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一日到家之後,大雪開始紛紛揚揚的下個不停,似乎要將這一瑟冬未下的雪一次下個夠。
從那日起見到楚莫到今日屈指算來已經過了第四日,我連著四日呆在屋裡看著外面的雪越積越厚。不知為何心裡的擔憂也像這地上的雪一般,逐步增多,隱隱總有種會發生什麼事的預感。
這三日寒曾出去過一次,回來的時候雖是極力避開我,但還是被我發現他身上帶傷,是因為我外出嗎?這不可能,因為楚莫並沒有禁我足,而且只是外出,並沒有出多大的事,難道是為了那日的相遇?
我百思不得其解。
楚莫是十二皇子的身份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思索一番卻也是感覺情理之中。國師出使大齊,他出現,國師仍然在大耀祭天,他出現在萬里之外的繁錦,我曾記得他言語之中提起國師曾有助於他,那麼他的身份必定顯赫,如此一來他是王爺也到說的過去。
這些日子我雖足不出戶,可是對大耀局勢也了解了個七七八八,各位大人雖不見面,可是脾氣性情也是知道幾分。這十二王爺乃當今聖上最為寵愛的異母胞弟,無論吃穿度量都是以最好的算,不僅於此,連兵權也給其三分之一,可以說是跺跺腳就可以撼動大耀半壁江山。可是我記得在大齊楚莫曾於我說過,他恨大耀皇室,巴不得滅之,只是這恨又從何而來,他曾說他的血脈及其骯髒,難道是他母親的問題,可是他母親乃朝中名門之後,皇上欽點的皇貴妃,當年權傾後宮,後來不幸病逝,那麼他的血脈骯髒又從何說起?
楚莫大權在握,與國師看來也是交情匪淺,可是為什麼總給人一種一直背負著某種枷鎖的感覺?正確的說,有人鎖住了楚莫。楚莫的不快樂,難道他想要帝位?可是給人感覺又不像此,楚莫的冷,楚莫的邪,楚莫的恨,楚莫的悲,楚莫的淚,到底為何?
問題一個接一個冒出,環環相扣,久久困擾著我。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差錯?我在房間內慢慢的來回踱著。
「水兒,來吃點點心吧,寒剛讓下人做的。」無塵端著小碗進來。
「無塵,我覺得當初不應該管你叫哥哥。」我端著碗玩笑道,「該喊你爹爹,你這幾個月越來越像做爹爹的。」
「壞丫頭,我還不是關心你。」無塵端了另一個小碗。
我笑笑,繼續陷入思緒,端著碗無意識的小口小口喝著,喝了兩三口之後驀然發覺,湯的味道不對,雖然下藥者很小心,選的藥材味道幾乎被湯藥所蓋,可惜我天生味覺敏銳,即使細微也還能分辨——葯對胎兒無害,只是在一個時辰後會讓人暫時失去行動能力。
「無塵,我還要。」佯裝一口氣把葯喝完,奪過他的碗,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湊到嘴邊就抿上一口。
「丫頭,你也真是,還要就讓廚房做,怎麼和我搶一碗呢?」無塵一臉尷尬。
「給你,逗你玩呢。我哪喝的了那麼多。」我嬉笑著將碗遞給他,也下了葯,只是分量比我的重了點,畢竟他還是有點內力,會點武功。
「你啊,你……」無塵搖著頭,滿臉寵溺。
「快點喝完,我們沿迴廊走走,正好讓寒幫我堆個雪人。」我牽著他的衣袖往喊,「寒,你在外面嗎?我要出去看你們堆雪人。」
「你啊,我怎麼沒發現你也有如此孩子的一面呢。」無塵親昵的幫我圍上外衣,帶手手套。
幾個人在府里正堆著雪人,下人送了封信給寒。
寒看了兩眼轉身對我說:「夫人,您先回屋,晚點再來給你堆個雪人,主子喚我過去有點事。」
「你不是前日才去過楚莫府上么?怎麼這次又叫你?」我皺眉,寒應該不會認錯楚莫的字,只是天下真有如此巧合之事?在我們藥效即將發作之時寒這一高手就被叫走了,時間未免掐的也太准了,「算了,你去吧,快去快回。」
只是那人想必了解楚莫也多少知道點我,所以連對我下藥也那麼謹慎,生怕被我瞧出。既然如此,那麼多少該信點楚莫的暗衛,更何況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寒剛走沒多久,無塵就覺得身子有點不適,被我拉著回屋子躺著。沒多久,就聽得屋外有人倒地的聲音。不用猜,肯定是那些明處暗處的護衛。我拉開房門一瞧,果是如此。
「既然來了,就現身吧。」我沖著空氣大喊。
幾條人影嘩嘩出現,其中一個上前一步行禮:「我家主子恭請夫人。」
我攏攏外衣,往前一步:「走吧。」
那人猶豫了一下:「夫人失禮。」
上來點了我的暈穴。
等我醒來之時,我正處於一個雅緻的房間之內。只聽得一聲:「姑娘你醒了。」屏風後走出一名覆著面具的男子。
我檢查了下身子,完好無損,胎兒正在肚子里動的歡暢。
「不知國師請我來有何貴幹?」
來人倒也是平靜的在我面前坐下,語帶笑意:「姑娘,帶面具的不一定是國師。」
「可能躲過楚莫帶我出來的只有國師,或者說是國師協助的人。」我一臉從容。
「我倒是小瞧了姑娘你。」國師聽完哈哈大笑,「如此說來姑娘是從開始就知道湯里被下了葯然後自願跟來。」
「對,淺月對這耀國的國師倒是很感興趣,正愁著不能拜見呢。」我隨意理了理衣服上的褶子,「只是不知這位國師該如何稱呼?」
「哦?姑娘不知道今次國師師號玄機么?怎麼還有此一問?」話語裡帶著一絲玩味。
肚子里的胎兒踢了踢,我溫柔的撫了撫肚子,笑的自然:「並沒規定一個師號只能一名國師吧?」
「你猜到了?」來人話語里明顯一驚,隨後一嘆,「看樣子莫兒沒有看錯人,或許你真值得我們將生命託付。」
我不明白,靜靜的等著來人的解釋。
「你怎麼不問我為何堂堂國師要這麼說?」那人止不住的驚訝。
我淺淺一笑:「國師要說自然會說何需我問。」
「楚莫說你冰雪聰明,笑起來更是讓人如沐春風,不自覺心裡跟著一暖,看來你比他說的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只聽的對面的國師一聲讚歎,緩緩的摘下面具:「姑娘怕是第一個見到我真面目的外人。」
聽他幾句話,就等於變相的承認了大耀並不止一名國師存在,那麼我心裡很多事也就解釋的通,可是還有疑問。
待我真正看清楚對面那人的樣貌之時,我心裡一瞬間又透亮了些。
那人眉眼之間長的和楚莫有著六分相像,比楚莫要老的多,而且楚莫的眼神過於邪魅,陰冷,他的偏有幾點柔和、蒼涼。
「我叫楚源,你可以喊過源國師。」那人很滿意我的表情,柔和的對我笑笑。
我點頭:「源國師,我有問題想問,若是國師不能回答,國師只當是過耳清風,一笑置之。」
「說吧,我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楚源點頭。
「那次出使大齊的國師是楚莫對嗎?」這是我心裡的第一個結。
「是。你是如何猜到的?」彷彿又像想到了什麼,「依姑娘的智慧,猜到這並不難。」
「不,對我來說,很難。」我搖搖頭,從一開始我就否認了這個猜測,「因為眼神,無論楚莫經歷過什麼,那種眼神絕對不是他能有的。所以剛才我以為你會否定,沒想你卻肯定了,這讓我有點意外。」
「眼神?」楚源不由自主的反問。
我點頭,憶起楚莫的眼神,仍讓我有種遍體生涼的感覺:「那種眼神無論楚莫或者國師你都不可能有,那種眼神不屬於一個活著的人,我看過文獻,楚莫一路走來,即使再為辛苦,宮內鬥爭如何黑暗,這些黑暗都不足以誕生一個人如此的眼神。」我堅定,若非見過地獄,則不會產生那般死寂的雙眼。
「不屬於活著的人……」楚源低低的重複著這句話,忽然放生大笑,「那的確不是活人的眼神啊,那人來自地獄,哈哈哈,終於有人知道了,哈哈哈哈……」
楚源笑的滄桑,笑的無奈,笑的悲涼。
我從心底一聲嘆息,國師果然是一個無奈的群體,這其中必有許多不為人知的辛酸。
楚源癲狂了一會才漸漸回復過來:「那日去的是莫兒,可是用那眼神的不是莫兒,或者說有那眼神的莫兒不是莫兒,這樣說你明白嗎?」
雖是拗口,可是這其中的意思我倒聽明白了幾分。
楚源看著我的眼神,我的表情,最後滿足的點了點頭:「或者你真的可以懂我們,了解我們,體諒我們……月兒,我可以將我的所有交付於你嗎?」
「我想知道為什麼是我?」這句話意味重大,我並不一定能擔起這個擔子,「你們不是能算人命曉天機嗎?為何需要一個平凡的我?說實話,」我頓了頓,「我並不完全信你們能知曉一個人的決策,因為對我你們明顯算錯了不下三次,需要我指出來嗎?」
「不必。」楚源搖了搖頭,「我們並不是算錯你,而是根本算不出你,因為你是這世上唯一的破命!」
我一臉疑惑。
「在這世間每個人都有著既定的命運,每個人都按照既定的軌跡走完這一生,可是你不同,你是破命,所謂的破命,是指你的命運並沒有事先被安排,只是按照自己的心情自己的意志一路隨意前行,任何和你有交集人的命運都有可能因你而改變,然後又因你的離開或者恢復原狀或者開始新的命運軌跡,這其中保持原狀的可謂是少之又少,這麼說你懂嗎?」
我點點頭:「那麼我能幫你什麼呢,掙脫你們身上百年的枷鎖?」
楚源沒有回答,只是認真的看著我,然後一滴淚從眼角滑落:「他們都認為這是榮耀,只有你,認為這是枷鎖,這次,或者我們可以真正解脫……」
「月兒,想聽故事么,有關楚莫,有關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