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穿越
林溪好像做了一個漫長的夢,似乎有無數的餓狼狂追著她,她不停的跑,不斷的跌倒,雙腿被荊棘劃破了無數的傷口,鮮紅的血滴在路邊帶著鋸齒的野草上……
當她失足滑下山坡退無可退,當惡狼的眼睛發出幽幽的凶光,呲著鋒利的牙齒,露出紅色的舌頭沖向她時,林溪終於被噩夢驚醒了。
「你醒了。」
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林溪尋聲望去,昏暗的燈光里,發現了一個偉岸俊朗的男人,手裡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葯,慢慢走過來。
「我這是在哪兒?」
林溪依稀記得,她穿越了,而且穿越在一個被狼追逐的女子身上。
她奮力的奔跑,卻不小心滑落山坡,暈死過去。
「起來把葯喝了。」
那男人面無表情的把葯送到林溪面前。
林溪用力支撐起身體,雙手接過黑乎乎的草藥,一口氣喝了下去。
「是你救了我?」
「嗯。」
「這是哪裡?」
「我家。」
那男人說完,便端著碗轉身離開,不給林溪繼續問下去的機會。
林溪重新躺下,用力回想事情的經過。
三年前,她的二叔林有財和二嬸李金花,為了給他兒子林寶來交束脩,唆使她的爺爺奶奶,將她偷偷賣給了人販子。
三年後,她好容易逃回來,剛進家門,就被林有財打暈了。
因為,林有財害怕林溪說出三年前她走丟的真相,所以把她抗去後山,希望她被野獸給吃了,好殺人滅口。
不過他的確成功了,真正的林溪在被野狼追逐第一次跌倒的時候,就已經嚇死了。
現在的她,是二十一世紀的大學生,剛剛大學畢業繼承了家裡的農場,結果舉行慶祝派對的時候,派對失火被大火吞噬奪去了生命。
既然她佔了這具身體重活一回,自然要給這個身體的主人討回公道,只不過現在,她需要先把傷給養好。
剩下的,不著急,該收拾的,一個也跑不了。
迷迷糊糊的睡去,再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
她坐起身子,緩緩打量著這個破舊的家。
不由的,讓她想起一句『詩』來。
走進一間房,四面全是牆,抬頭見老鼠,低頭見蟑螂。
彷彿這樣,都不足以形容這裡的破舊。
那小小的窗欞,經過風吹日晒,早已千瘡百孔,不足以阻擋風寒。
偶有一陣風吹過,那窗欞咯吱作響,似乎要從窗口掉落一般。
除了破舊的床,斷了腿被重新修補的桌子,旁邊放著兩個缺了角的椅子,屋裡幾乎沒有其他的傢具。
可見,這是個貧苦人家。
正感慨著,破舊的木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一名衣衫襤褸的老人,手裡端著一碗還算粘稠的白粥,顫顫悠悠的走了進來。
「小溪醒了呀,餓了吧,爹給你做了一碗白粥。」
爹?
雖然三年不見,但林溪的腦海里,爹娘的模樣還是很清晰的。
決然不是眼前這個頭髮花白,滿臉褶子,消瘦虛弱的老人。
「你是……」
林溪遲疑的望著和藹的老人。
老人將白粥遞給林溪,然後搬了一個板凳,緩緩的坐在林溪的床邊。
「白寒去山上打獵了,他昨晚沒有告訴你嗎?」
老人見林溪迷濛的雙眼,長嘆了一口氣,緩緩道來。
原來,她暈死過去差點被野狼襲擊的時候,白寒剛好出現救了她。
白寒抱著昏迷的林溪下山時,被林有財發現,林有財誣陷林溪和白寒有私情,此次就是進山幽會。
又指責白寒壞了林溪的名聲,今後無法嫁人了,便問白寒要了二十兩的聘禮,連夜將林溪塞給白寒,就當做成親了。
而林溪也從老人的口中知道,他叫白勇興,救她的人叫白寒,是他的大兒子。
他還有一個小兒子白朗,今年十三歲,兩年前摔斷了腿,如今只能躺在床上,每月還要吃藥緩解疼痛。
而他的身體也不好,做不了重活,所以家裡的重任都在白寒的身上。
這也就耽誤了白寒的親事,如今二十二了還未曾娶親。
林溪聽著白勇興的話,依稀想起昨晚那個偉岸英俊的男人,渾身散發著一種生人勿近的氣場。
難以想象,看上去如此成熟的男人,如今也才二十二,比她穿越之前還小了兩歲。
不過,在現在這個時代,十六歲就可以成親,二十二的確算是老男人了。
聽著白家的處境,想著白寒的壓力,林溪竟然莫名的心疼。
傍晚時分,白寒手裡提著兩隻野兔一直野雞回來了,白勇興將野雞收拾了,然後去燉雞湯,白寒則拿著一坨膏藥進屋。
「你的腿該換藥了。」
聲音低沉簡短,還沒等林溪反應過來,他已經坐在床邊,伸手掀起她的褲腿。
她的雙腿,膝蓋以下幾乎都是擦傷,深淺不一,血流不止。
幸好白寒發現她之後,立刻給她用夏枯草止血,又及時把她背回來看了大夫。
白寒低頭給她處理著傷口,將舊的藥膏取下,重新清洗然後又敷上新的藥膏。
整個過程,他沒有講一句話,但他的眼睛認真細緻的看著傷口,常年打獵導致布滿老繭的手,盡量輕柔的給她敷藥。
林溪就這麼看著他的側顏,劍眉星目、鼻樑高聳、嘴唇略厚,雖然皮膚有些發黑,但完全掩蓋不住他俊朗的模樣,反而增添了一些野性的魅力。
青色長衫水洗的有些發白,相近顏色的布料補了好幾個洞,針腳很大縫線也歪歪扭扭的,因為打獵的緣故,上面還有星星點點的血漬。
敷完藥膏,白寒將林溪的褲腿放下,眼神始終沒有看向林溪。
林溪看白寒的反應,難不成自己穿越到了一個醜女身上?
不然,為何白寒始終都不曾看她?
恍神間,白寒已經起身打算離開,林溪慌亂的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角。
「謝謝你救了我。」
林溪一直未曾開口道謝,如果不是他,自己怕是真的餵了惡狼。
他若是不出聘禮,自己現在估計不知又被賣給哪個人販子了。
「不必,你是我媳婦……」
白寒漆黑的雙眸彷彿布滿星光,匆匆忘了她一眼,便快速離開。
只是,林溪沒有看到,他黑色的皮膚之下,那雙火熱的紅彤彤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