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夢魘
等上官火兒醒來時窗外的大海已經被夕陽染紅,她慵懶地伸了個懶腰,掀開被子穿鞋下了床。
「他還在睡嗎?」上官火兒伸頭往屏風處看了看,見什麼也看不到就走了過去。
越過屏風,只見白蕭然確實還正躺在床上閉目而眠,只是睡容好像不怎麼好。臉色一片蒼白,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珠,眉毛緊緊地皺成一個疙瘩。拳頭都在使勁握著,似乎是在隱忍著巨大的痛苦。
他怎麼了?做噩夢了嗎?上官火兒鬱悶地撓撓頭,坐到床邊伸手給他擦擦汗,嘀咕道:「天不熱呀,怎麼出汗了?臉也好白。」
「好。」睡夢中的白蕭然突然一把抓住她正擦汗的手,昏沉囈語。
上官火兒嚇了一跳,使勁掙脫卻怎麼都掙脫不開,他的手就像一把鐵鉗一樣力大無窮,把她手都抓得隱隱作痛。
「好…」他繼續說著夢話,聲音顫抖帶著哽咽,眼角淚一滴滴滑落。
「什麼好呀?好什麼呀?你怎麼哭了?」上官火兒大惑不解。
「好……我娶你。」他終於說出了下文,淚如泉湧,近乎崩潰地低聲嗚咽,「不要死……我娶你。」
上官火兒掙扎的動作停住,心像是被針扎了一下,看著他的大眼睛也湧上水霧。
「火兒,我帶你回家,我們成親,你睜眼看看我好不好?火兒……」他竟哭出了聲,悲痛欲絕。
他應是夢到了她死在他懷裡時的場景了。上官火兒猜想,喉嚨硬得發疼,另一隻手用力晃他,喚道:「醒醒,你做噩夢了,快醒過來。」
「火兒…」他似夢似醒,囈語不斷痛苦不堪。
「醒醒!白蕭然!」上官火兒提高了聲音,手用力拍了他一下。
他終於醒來,睜開滿是淚水的眼睛,第一眼看到了她。
「火兒!」他坐起身一把將她緊緊摟到懷裡,滾燙的淚水滴落到她雪白的脖頸處。
上官火兒愣了一下,也沒掙扎,安慰似的在他背上拍了兩下,輕聲詢問,「做噩夢了?」
「我又夢到你了。」白蕭然嘶啞著聲音答道,語氣裡帶著極大的痛苦,「一次次夢到你在我懷裡死去,不知何時才能逃脫這駭人的夢魘。」
上官火兒心有不忍,嘆道:「我這不是已經回來了?」
「你真的回來了么?」白蕭然鬆開她,顫抖著手撫向她的臉頰,肝腸寸斷,「你是剛見面不久的上官火兒,那個和我相處了三年,愛我喜歡纏著我,喜歡挽著我手臂甜甜地叫我蕭然哥哥的小妖女……不曾回來過。我好想她,好想我的小妖女。」
上官火兒語塞,秀眉輕蹙不知在想些什麼。
白蕭然重新摟住她,語氣中帶著恐慌,「我的小妖女會回來的,是不是?會回來的,對不對?」
上官火兒紅了眼眶,沙啞著聲音應道:「也許吧。」
她沒恢復記憶之前不能給他任何承諾,她不確定他值不值得原諒。
白蕭然閉眸,一滴熱淚滑落到她肩頭。
「好了,別難過了,不是說要看日落嗎?你看窗外的海邊,夕陽多美?」上官火兒拍拍他的肩頭說道。
「嗯。」白蕭然離開她,下床牽起她的手往窗邊走去。
只見外面一抹殷紅色的夕陽照在海面上,湛藍湛藍的天空浮動著大塊的雲朵,它們在夕陽的輝映下呈現出火焰一般的嫣紅。海水在夕陽的映照下金光閃閃,像是掉進了好多星星,如夢似幻好看極了。
「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好美的畫卷。」上官火兒不禁感嘆。
「是啊,如詩如畫。」白蕭然也讚歎道。自她身後將她整幅嬌軀都摟在懷裡,雙手在前面握著她的柔荑,下巴輕輕放在她的香肩上,動作盡顯親昵。
上官火兒斜眸看了看他,理智告訴她應該掙脫開,可又不忍看他滿臉失落哀傷的樣子,那會讓她的心好痛好痛。
斟酌好一會兒她才認命地放棄掙脫,任由他擁著,依偎在他懷裡,目光和他一起投向窗外絕美的畫面中。
「火兒,這四年你過得怎麼樣?」他磁性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溫熱的鼻息噴洒在她小巧的耳垂上,讓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很好呀。」她答道,「很平淡,也很幸福,有我的小阿悔陪著我,什麼也不用想。」
「辛苦了。」白蕭然蹭蹭她的臉頰,內疚萬分,「現在阿悔大了帶起來輕鬆了,幼時你拉扯他肯定不容易。」
上官火兒笑笑,欣慰道:「還好,無論有多辛苦,只要一看著他對我笑我就感覺所有的一切都值了。」
「如你肯再給我一個機會,我定當傾盡餘生所有精力來補償你們母子。」白蕭然在她耳邊低喃。
上官火兒沒有回答,岔開話題道:「你說我們在這裡住了那麼久,都發生了哪些事情呀?」
「好多呢,比如一開始我掉進海里感染重病,你給我端茶送葯,嘴裡總是喋喋不休:『快多吃點葯,等你好了我們好成親,我救了你的命你應該以身相許。』」
「噗呲…」上官火兒噗呲一笑,嬌嗔否認,「怎麼可能?我怎麼會這麼說?也太不知羞了。」
「真的呀,那時你初出茅廬不諳世事,天真得很,非纏著我要我做你的夫君。還說我不同意你就一直跟著我,直到我同意為止,甚至還……」白蕭然欲言又止,眉眼間全是笑意。
「還什麼?」上官火兒扭頭看著他問道。
白蕭然笑著講述道:「還滿腦子鬼主意,為了逼我娶你偷偷在屋裡洗澡,我敲門的時候你故意不出聲,我以為屋裡沒人就直接開門進去了。然後你就捂著胸口哇哇大叫,非說我流氓,說我看光了你的身子,必須要負責,不從你就跳樓,氣得我差點沒跳樓。」
那一幕像放電影一樣在他腦海中回蕩,讓他既好笑又悔恨。唉,我的小妖女,如果當時我從了你該有多好?
「你你,你胡說!」上官火兒臉紅得都要滴血了,不敢相信地狡辯,「你肯定是在胡說,我怎麼可能會那樣?我不可能會那麼……不知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