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巴掌

上了甲板上官火兒將白蕭然平放在地上，雙手交疊用力按向他胸口。

「白蕭然，醒醒。」她帶著哭腔慌張地喊。又使勁按壓了幾下，彎下腰捏住他的鼻子貼上他的嘴巴做人工呼吸。

「白蕭然！醒醒！」上官火兒已經哭了出來，不斷重複著施救動作，那人卻不肯給她一點反應，面色唇色依舊蒼白得嚇人。

「爹！」小阿悔也嚇壞了，蹲在白蕭然身邊嚎啕大哭。

半柱香的時間慢慢過去了，上官火兒已經是滿頭大汗，救援動作卻沒有一點遲緩，淚水和汗水混合著紛紛滴落。

「姑娘，」一旁的船夫看著於心不忍，好心勸慰，「放棄吧，都救了這麼久了，怕是救不回來了。」

「不會的，不會的……」上官火兒嗚咽不止，聲音染上劇烈的恐懼。繼續按壓他的胸口，一股股的水隨著她的按壓從他口中流出，但人卻絲毫沒有蘇醒的跡象。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水明明都已經吐得差不多了，為什麼他還不醒？為什麼？」上官火兒幾欲崩潰，抽噎著問。

船夫上前看看，想了想猜測道：「水都吐出來了人卻還沒醒，是不是說明他根本就不是溺水暈厥的？我猜測他應該是在溺水前就昏了過去，連掙扎都沒掙扎。」

上官火兒想起他落水前口吐鮮血的場景，嘔心抽腸痛不欲生，眼淚一滴滴砸落，滴到他臉上。

「蕭然哥哥——」她終於用光了所有力氣，絕望地趴在他胸口嚎啕大哭。

「哇啊，爹，你醒醒！」白悔哭得面紅耳赤，不停搖晃著他的胳膊。

「蕭然哥哥，對不起，對不起……」上官火兒痛哭得幾乎暈厥，撕心裂肺地悲聲呼喚，「蕭然哥哥你醒醒啊，對不起，我不該那麼刺激你，求求你醒醒。我不走了，我不走了還不行嗎？你醒過來好不好？蕭然哥哥……」

白悔也嚇得魂飛魄散，癱坐在地上握住白蕭然冰涼的手又哭又咳，「爹，你不要死，你不要阿悔了嗎？阿悔不要當沒有爹爹的小孩。爹，你活過來，阿悔不要你死！」

突然，他感覺小手裡的大手好像動了動，他立刻止住哭聲往他手上看去，竟看到爹爹的手指輕輕勾了勾。

「爹！娘！」白悔大喜過望，拍著上官火兒驚喜大喊，「娘，爹爹的手指動了，爹爹活了，爹爹快活了。」

上官火兒聞言一驚，忙起身抬頭，紅腫著眼睛不敢相信地看向他，顫抖著聲音問道：「真的？他……手指動了？」

「真的，阿悔沒有看錯，爹爹的手指真的動了，娘你快再救救爹爹，爹爹沒有死。」白悔激動地大喊。

「好，好！」上官火兒慌忙不迭地點頭，又在他胸口重重按壓幾次，然後深吸一口氣，快速俯身捏住他的鼻子吻向他的唇，將空氣一點點渡進他嘴裡。

白蕭然只感覺自己來到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周圍像起了大霧一般，看不到任何景物。他迷茫地在這空洞的世界里走著，不知該何去何從。

突然火兒和兒子的哭喊聲隱隱約約傳進他的耳朵，讓他淚流滿面心如刀割，拚命向前跑，想要去追逐這個聲音。他似乎……似乎聽到火兒說她不會走了。

他狂喜不已，使出生平最大的力氣朝聲音的源頭追趕而去。跑著跑著，他像是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了一下，白茫茫的世界頓時消失，他意識逐漸恢復。

慢慢睜開眼睛，他看到他最心愛的人正在吻他。她眉頭皺得緊緊的，微閉著眼睛不停淌著淚水，嘴巴緊緊貼著他的，一陣陣香風源源不斷傳進他口中。

他心臟像是被一刀刀地割著，痛到麻木，眼角淚水源源不斷滾落。費力抬起長臂，自她身後輕輕摟住她的玉背……

上官火兒一驚，忽地睜開眼睛，在看到他睜開的眼睛時她終於再也忍不住，離開他的唇伏在他身上失聲痛哭。

「嗚嗚……」她崩潰大哭，瘦弱的身體都在劇烈顫抖，沒有隻字片語，只有震天響的哭聲。她在發泄，發泄對他的愛，對他的恨。

白蕭然也哭出了聲，緊緊摟住她，痛不欲生抽噎不止。

不知過了多久，上官火兒哭得聲音都啞了，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再沒有多餘的力氣和淚水供她宣洩，她這才搖搖欲墜地從他身上起來，眼睛紅腫得駭人。

白蕭然也坐起身，心疼不已地去摸她淚濕的小臉，「火兒，我……」

「啪！」他剛開口一個巴掌就重重地甩到了他臉上，力氣之大讓他臉都側到了一邊，腦袋都在隱隱嗡鳴。

「火兒……」他轉過頭看著她，沒有絲毫怨言，甚至感到欣喜。她肯打他出出氣是一件好事，或許能沖淡一些她心裡對他的恨。

「火兒……」

「啪！」又一巴掌毫不留情地甩到了他臉上，那女子沒有說話，目光里是滔天的后怕和憤怒。

她畢竟帶著武功底子，兩巴掌下去白蕭然的臉都紅腫了。臉上火辣辣地疼，但白蕭然心裡卻感到無比的暢快，四年來第一次這麼好受。他甚至想讓她多打幾巴掌，因為自己對她的傷害只用兩巴掌遠遠彌補不了。

「白蕭然你混蛋！」上官火兒厲聲怒罵，氣得身體都在發抖，「你什麼意思？你簡直卑鄙！你居然用自盡來威脅我？當著我的面沉海逼我救你是嗎？逼我原諒你是嗎？你無恥！」

「我沒有這個意思。」白蕭然連忙解釋，「我這條命是你救的，當初你就是在這片海里把快要淹死的我救上來的，而我卻恩將仇報那麼傷害你。如今我就把命還給你，還是在這片海域，以同樣的方式。我沒有想以此讓你回心轉意，我只是在贖罪，同時也在解脫。」

聽了他的話上官火兒默不作聲，無聲抽泣，淚珠兒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不斷滴落。

白蕭然心疼不已，把她摟到懷裡，痛心凝噎道：「火兒，求你，求求你，我真的已經知錯了，你離開這四年我沒有一天不活在對你內疚思念當中，每一天都生不如死。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不要走，不要離開我，我愛你，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