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章夜奔

「餓了吧？」胡離將熱騰騰的肉包子遞了過去。

凌霜倒也不客氣，六年的生死兄弟，她才不拿捏呢！拿過來也不顧及什麼風度狠狠咬了一口，今兒在雲家同方玉生了悶氣，倒是中午也沒吃多，可是餓得很了。當下三下五除二一盤子包子吃了一個底朝天。

胡離笑道：「你幾天沒吃飯？方玉那廝就這麼虐待老婆嗎？」

凌霜一聽方玉兩個字臉色黯淡了下來，胡離恨不得將自己的舌頭咬下來，該死的自己這是在說什麼？哪壺不開提哪壺，眼見著凌霜這丫頭是同方玉吵架了才溜出來的。

「胡離，」凌霜果然臉色不怎麼好看，沖胡離苦笑道，「你這裡有酒嗎？」

胡離一怔，看著她清麗的臉上竟然滲出一抹淡淡的哀傷，不禁心頭狠狠一陣刺痛，這丫頭到底是怎麼了？之前在戰場上那麼多生死瞬間都沒有讓她流露出這麼不堪的痛楚，今兒單單提了一個方玉的名字，她的臉色就變了。

一個讓他不甘心又令他害怕的事實終於擺在了面前，這丫頭怕是真的愛上了那個混蛋小子，一股子無名火竄了上來。

「走！我帶你去個地方好好喝一場！」胡離一把抓著凌霜出了書房卻又想起什麼來，折返回去將一件墨狐裘披風罩在她的身上，兩人到了馬廄挑了兩匹上好的黑色烈馬騎上出了胡府。

胡府守門的小廝看到這一幕頓時驚得說不出話來，胡離冷眼一瞪：「今兒晚上的事情誰要是胡亂說出去，一百軍棍！」

小廝們哪裡敢亂嚼舌根子，忙垂首也不敢看向凌霜，只看著馬蹄翻飛，二人消失在黑魆魆的夜色中。

「去哪兒？」凌霜打馬與胡離衝上了街道，一直走到了京郊毓秀河邊的林子里。

她好久沒這麼騎著馬奔騰了，身上說不出的暢快心頭的鬱悶倒也鬆快了許多。

胡離笑道：「還記得我們以前在烏孫邊境駐紮的時候，你這個大將軍一到晚上便餓的要命，我們兩個居然偷偷溜到樹林子里打山雞燒著吃。那些人估計打死也不會想到，我們一個主將，一個參軍居然合起來觸犯軍令，想想都覺得丟人的很。」

凌霜一震，心頭升騰起一抹暖意，這些只存活與她的記憶中，沒想到之前的凌霜還有那麼幼稚可愛的一面。

「你等著！」胡離瞬間打馬而去，不一會兒手中居然提著一隻冬季極其罕見的雪雞回來。

凌霜幫忙撿木棍枯枝堆成一堆，麻利的用火媒子點燃了。胡離看起來之前經常給凌霜做這種事情將雪雞剝皮掏出內臟這事兒做的實在是順溜。

不多時一隻雪雞便被他規規矩矩架在了火上，香噴噴的氣息瞬間襲來，凌霜不禁咽了口口水。雖然自己是穿越而來的孤魂可是這具身體的很多愛好都是她不能抹殺的。

胡離起身從馬匹上將綁著的兩隻超大酒囊取了下來，扔了一隻給凌霜，兩個人一口酒一口肉的吃喝了起來。

凌霜盯著火光大半袋烈酒下肚后，自己倒是有些迷迷糊糊顯然醉了的。耳邊傳來胡離絮絮叨叨的聲音，一樣樣說著他與凌霜六年來的瑣事。

凌霜實在是驚訝於胡離居然記性這麼好，好多的事情並沒有在她的腦海中留下什麼印象，可是這個粗獷的男子卻是將每一個細節都記得那麼清楚。清楚到讓她有點兒心酸，看著胡離也喝醉了的眉眼，看著他星眸中的火熱神情。

她突然替胡離覺得悲哀，他知不知道如今的凌霜已經不是他六年前認識的那個凌霜了。他愛慘了的那個女子已經被凌婉害死了，可是她不敢將這個真相說出來。

一旦她將真相說出來后，說不定這個率性開朗的男人會真的承受不住而發瘋。

「霜兒，」胡離突然星眸中暈出一抹巨大的悲哀，猛地抓住了凌霜的手，「為什麼就不能等等我呢？我僅僅是在烏孫走了幾個月的時間而已，六年我都等了，為什麼你就不能等我這幾個月的時間呢？」

「胡離，你醉了，」凌霜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每個人在這世界上都會有自己想要等待的人，可惜了，胡離我只能把你當作兄弟。如是在戰場上，我會為你去死，去拼殺，你死了，我會豁出命去替你報仇！但是胡離，你是我的兄弟，是我生命中要守護的人，但不是我要等的那個人。」

胡離的臉色僵了僵，星眸中的星光終究是黯淡了下來。

凌霜今兒倒是喝酒喝得痛快，卻也有些後悔不該挑起胡離這麼多的悲傷和絕望來。但是在現實生活中她還真的找不到一個能這麼開懷暢飲的朋友。如果胡離只能做兄弟該多好！

「胡離謝謝你的好酒！夜深了我也該回去了！」凌霜站了起來，許是真的喝多了的緣故，一陣寒風吹來居然是頭暈目眩一個踉蹌差點兒栽倒。

「小心！」胡離忙將她扶住，那個酒囊少說也有五斤酒的量，兩個人都灌下了不少，這一下子都是站不穩當了，猛地兩人摔在了一起。

胡離忙將她的身子舉到自己的上面，替她做了墊背的，脊梁骨卻是撞得生疼。

凌霜頭暈暈沉沉的趴在了胡離的懷中，兩個人被這一撞也散了幾分酒氣，頓時尷尬萬分。胡離之前對於凌霜也僅僅是遠觀而已，如今真真切切的一個人趴在他的懷前，他整個人的呼吸都不順暢了。

雷鳴般的心跳激蕩著他的胸腔，讓他整個人像是著了火一樣，兩隻手還是緊緊箍著凌霜，小心翼翼生怕她被風吹走了一般。

凌霜忙撐著身子想要從胡離的懷中爬起來卻不想喝的太多，整個人根本沒有一點兒力氣。

「啊！凌將軍在這裡！」一個清麗的女子聲音傳了過來，突然又一驚一乍的喊道，「凌將軍你在幹什麼？」

凌霜的酒勁兒徹底醒了，居然是葉南和顧嘯雲回來了，這兩個傢伙不知道為什麼最近走的倒是很近。這一次是出去幫凌冰找治療病腿的葯，沒想到這麼快回來了。最該死的還是在她與胡離這樣一個尷尬的境地出現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