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章我有罪
「我有罪，」凌霜索性坐在了御書房的地面上，像是耍賴一樣，一邊的魏公公哭笑不得。
「民女有罪，罪在嫁給方玉那廝！」
「噗！」承平帝被凌霜這種無賴的模樣氣的失了儀態，端起了茶杯剛抿了一口，這一下子全部噴了出來。
「皇上！」魏公公忙捧著帕子替承平帝將袖子上的水跡擦乾淨，他隨即退後憋著笑，幾乎要忍出內傷來。
凌霜的臉色卻是越發的凄苦，捂著心口期期艾艾道：「若不是凌家窮困潦倒，一大家子連稀飯都喝不起，民女絕不會嫁給方玉那廝。那廝是京城第一紈絝，良家子沒人敢嫁，偏生民女這個眼皮子淺薄的，看重他能讓民女喝飽稀飯這事兒上便嫁了他。」
龍辰逸差點兒破了功，跪在地上狠狠咬著拳，拚命不讓自己笑出來。原來凌霜嫁給方玉是為了喝飽稀飯？
龍辰軒垂首摸了摸鼻子，俊挺的側臉有點兒抽搐。
凌霜嗚嗚嗚哭著道：「可是民女更有罪的卻不是這些。」
赫連風眼皮子一挑，眼前這個裝瘋賣傻的女人真的是那個清冷如霜的凌霜嗎？他怎麼覺得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呢？
「民女更有罪的事情便是不該十三歲的時候就從軍，」凌霜掰著纖白的手指頭哭的眼淚汪汪，「若是民女沒有參軍混的男不男女不女，一紙婚約的夫君就不會將我拋棄。」
龍辰逸終於破功了，嗤一聲笑了出來，對上了承平帝的威嚴忙收斂了幾分。不過凌霜這個話實在是太好笑了，男不男，女不女，倒是形象得很。
「若民女不被人拋棄就不會遇到方玉那廝，就不會嫁入方家，就不會惹方家人討厭，被方家人一次又一次陷害。」
承平帝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凌霜接著道：「都怪民女從了軍，打架還挺能打，才會贏了那個黑不溜丟的赫連譽老傢伙！民女有罪，早知道後面這麼麻煩，民女不該贏了那老頭兒的。」
龍辰軒忙垂眸，那個赫連譽膚色很黑，凌霜這樣形容實在是太形象了。赫連風氣的身子發抖，可是在承平帝發話之前又不能說什麼。
「那老傢伙輸了就輸了吧！還動刀子和民女比劃叫囂，民女說你有本事死一個給我看看，他就攮了自己一刀。民女真是混蛋，真的不應該對老人家這樣沒禮貌的。」
承平帝臉色漸漸變得青紅不定。
「可是人家兒子不依了，趕著向民女要爹，不給他爹就對民女下毒，追殺，使絆子。」
承平帝的臉色徹底平靜了下來，凌霜的這些胡鬧戲言反倒是讓他看清楚了很多東西。
「不過這都要怪方玉，」凌霜用袖子擦了擦哭花了的臉，「民女不知道一個小小的方家二公子居然這麼有錢，為了在民女面前顯擺替凌家花了不少銀子。方家二公子都這麼有錢了那大公子更是有錢的不行了吧？要不一個方家大少的姨少奶奶也能花銀子雇得起烏桓的大將替她賣命，這得多有錢啊！」
「皇上，」凌霜突然坐直了沖承平帝磕頭道，「民女懇請徹查方家二少方玉，問問他哪兒來那麼多的銀子？這一大箱子珠寶也是從他過給凌家的店鋪中搜出來的。民女懇請查方家二公子的時候也一併查查方家大公子！既然是同一個案子牽扯出來的，要查就查個徹底乾淨！」
她鳳眸中的戲謔之色全無突然正色道：「皇上，烏桓的財寶買不來民心，民女死不足惜，只是怕寒了大燕朝百萬將士的心。親者痛，仇者快！何其哀哉！既然是杜大人查凌婉謀害忠良，構陷夫主一案才查出了這批寶藏的案子，那麼就要徹查到底才能弄個分明！民女肯請皇上恩准！若是民女貪了一分不該貪的財寶，民女自請自刎於正陽門外，以謝國恩！」
精彩！龍辰軒不禁讚歎了起來，今兒這件事情若是換了別人斷然會被皇上一怒之下拉出去砍了，要麼下到死牢里。
到那個時候，即便皇上知道自己錯了，可是臉上卻是抹不下面子，也是難辦的很。
如今凌霜一通嬉笑怒罵，讓承平帝的滔天怒火居然平息了下來，反而覺察出了許多不尋常的地方。
若是方家真的有人勾結烏桓敵酋陷害大燕朝忠良，這事兒傳出去，大燕朝不要在東方諸國混了。簡直是太駭人聽聞了！
赫連風一顆心沉到了谷底，好狡猾的女人！
承平帝緩緩道：「凌霜，這件事情朕自會查清楚，但是你給朕老老實實呆在凌府，若是你故意欺瞞朕，你項上人頭朕遲早會來取！」
「民女謝皇上恩典！」凌霜狠狠吸了口氣，身上的衣衫卻是濕透了的。
只要找到緩衝的時機，方玉就有辦法救她。不過剛才她將方玉拿過來做擋箭牌，不知道他會不會聽了惱羞成怒？
承平帝命刑部侍郎豐茂廷豐大人，同御史中丞那個素以耿直著稱的曹甬曹大人，以及提刑使司魏玉衡魏大人徹查這個離奇的案子。不過這個案子不是命杜峰來查，這本身便引起了御書房中很多人的觸動。
他們誰也沒想到已經完全處於劣勢的凌霜居然會用這樣一種近乎撒潑的做法讓承平帝明白了自己似乎真的冤枉了凌霜。
而且這件案子的背後倒是牽扯了更多的人進來，即便是赫連風也沒想到凌霜打得是這個主意。她這是要將事態鬧大了去，鬧得越大她自己的那點子錯誤便不算個錯誤了。
比起凌霜私藏寶藏，將藏寶圖戴在身上這件事情來看，方家這樣的大燕朝肱骨之家居然同烏桓勾結更令他觸目驚心。
承平帝派出了一隊御林軍看著凌家，不過這絲毫不影響凌霜放鬆下來的心情。她現在越來越相信方玉，只要方玉在，她便能躲得過這一次的難關。
凌霜出了東司馬門，迎面撞上了赫連風，一身玄色錦衣，頭髮用黑色髮帶束在腦後，完全是一副大燕朝中原人的打扮，整個人散發出一種令人極其不舒服的死亡氣息。
凌霜鳳眸微微一爍此人絕對比他的父親要厲害得多，赫連譽充其量就是一個武夫，但是此人卻是個陰謀家。而且手段殘忍，心狠手辣，思維也是迅捷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