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是誰下的毒
百里芷回過神來,聲音凝了幾分,「你若是還這樣任性,即日起,我便不會讓旁人送飯進來。你是死是活,同我無關。」
無關么?
百里芷問自己,若是她死了,怕是自己這輩子都不安心。
阿微驀然抬起頭,那眼神,倒像是活活地見了鬼罷,百里芷心裡一突。
「阿姐,你總是騙我。」阿微說出這句話,卻也十分不情願地下了榻。
沒走幾步,卻軟了下來,她趕忙扶住一旁的紅柱,兩眼淚汪汪,看著百里芷。
在阿微軟下去的那一刻,百里芷心裡一顫,就要站起來,可是她不能。
那早就繃緊的神經又放鬆了下來。
不該縱容!
阿微倔強地站了起來,一步步緩緩地朝著百里芷走了過去。
這幾步路,在百里芷看來,卻像是走了一個世紀。阿微的身影顫巍巍的,像是紙片人一般,若是來一陣風,怕是會倒了。
驚得百里芷趕緊站了起來,走到窗前,關了窗戶。
坐下來的時候,百里芷卻還是覺得冷,抬眸看去,阿微只著了一件褻衣,冷得嘴唇都發白。
百里芷冷喝一聲,「怎麼不穿衣服?」
面對百里芷的質問,阿微只是淡淡地說道:「阿姐,我並不覺得冷啊。」
百里芷無法,面對痴傻的阿微,她不想再責怪下去,只好解了自己的披風下來,給阿微披上。
「快些吃吧,我說過,有機會,便會帶你回家。」百里芷柔柔地說了一句,看著早就涼了得飯菜,眉心一跳,「下次剛端來你就要吃,知道了嗎?」
阿微重重地點了點頭,估摸著是聽了回家那兩個字,便大口大口地乖乖吃了起來。
就這樣靜靜地看著阿微吃飯,又何嘗不是一種快樂?只是,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慢點吃。」百里芷一邊給阿微擦著嘴角的殘渣,一邊輕聲說著,「這麼急,一定是餓了吧,這是同我賭氣不吃飯?苦的還不是自己?」
越來越像個孩子了。
又何嘗不是呢?
阿微傻傻地笑了笑,露出兩顆潔白的牙齒,「阿姐,不是這樣的,我只是害怕……」
身子一顫,百里芷驚訝地問道:「怕什麼?」
以為阿微只是害怕黑夜,或是陌生的環境和陌生的人。
「毒……」阿微顫巍巍地說出這個字,卻是絲毫不在意的表情。
電光火石之間,百里芷只覺得冰山爆發般,如至冰窖。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阿微,拉著她的胳膊,直直地看著阿微的眸子,「阿微,你快告訴阿姐,你說的是什麼毒?」
似是被百里芷這樣的動作所嚇到,怔住了半會,只是傻傻地看著百里芷。
良久,才開口,「阿姐,你弄疼我了。」
阿微輕微掙扎了一番,卻發現胳膊上的力道太大,自己掙脫不開,只得抬頭看著百里芷,「阿姐……」
意識到自己的反常,百里芷趕忙鬆開手,定了定心神,問道:「你仔細說給我聽,什麼毒?將你剛剛所說的事情再說一遍。」
「說清楚,對我很有用。」百里芷又重複了一次。
阿微眯了眼,思忖良久,說道:「毒……銀簪子會變色,我便不敢了。」
雖然敘述得不太完整,但是百里芷也聽明白了,阿微的意思是有人想要蓋她,竟然給她飯菜裡頭下毒!
百里芷顫巍巍地站了起來,須臾,才邁開步子,朝著外頭走去。
「阿姐,阿姐,你要去哪?」
只是百里芷好似沒有聽到阿微在後面喊自己,靜靜地走去了一個自己並不常去的地方。
路,便也是反的。
昭兒注意到百里芷的反常,問:「小姐,您這是要去哪?」
「膳房。」
幾乎是從唇齒間擠出來的兩個字。
昭兒打了一個冷顫,沒有多說什麼,便跟了上去。
慢悠悠地走進去,看到膳房的每個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洗菜,切菜,做飯,都是各司其職,沒有一個人是閑著的。
她靜靜地看著每個人,清冷的眼神從他們每個人的身上一一掃過。
卻是沒有發現任何的異樣。
她嘆了一口氣,卻聽到她們輕聲地喚自己,「見過掌事。」
百里芷回過神來,輕輕地說道:「是,好久都沒有來過了,便來看看。」
她記得膳房的管事,悄悄地走了過去,貼近她的耳旁,問道:「這些天,有沒有什麼奇怪的人?或者說哪些人反應不正常?」
管事想了想,露出怪異的神情,「掌事,您說的是……是出了什麼事情了嗎?」
百里芷搖了搖頭,「沒有,我只是問問。」
管事還是搖頭,「掌事,並沒有,若是有什麼事情,我也可以替你觀察著。」
想了想,百里芷點了點頭,「若是這樣的話,那就你給我照看著吧,也仔細瞧著,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至於旁人,便不要打草驚蛇了。」
見百里芷這般小心翼翼,管事也重重地點了點頭,說道:「我一定儘力而為,只是,若發現可疑的人……」
百里芷從袖口拿出一個令牌,道:「這是我的令牌,你拿著,若是確信她有問題,就差人拿下吧,不用顧忌什麼。」
竟然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給阿微下毒,心裡就一股怒火中燒。
若是她抓不住這人,怕是永遠都不能安心了。
「怎麼了,小姐,到底發生了何事?」昭兒見百里芷今日從朝露宮裡頭出來,很是反常。
「回屋裡頭說吧。」百里芷輕輕地說道,卻是嘆了一口氣,「這件事,估計說來話長。」
昭兒來了精神,一路雖百里芷回了屋子。
百里芷喝了一口茶,坐了下來,看著光滑如玉的檀木桌子,嘆了一口氣。
「阿微說有人給她下毒。」百里芷輕輕地說出這句話,卻是如千金重。
「什麼?」昭兒很是驚訝,張大了嘴巴,震驚無比。
百里芷點了點頭,「是這樣。」她伸手彈了彈衣裙上的塵土,思索般,便脫了上面的罩衣,遞給一旁的昭兒,「起初我便也是不相信的,只是看她的樣子,便知道她沒有在撒謊。想來竟然有人在我的眼皮底下玩這種小孩子的把戲。想著瞞天過海,我這心裡頭便久久不能平靜下來。倘若真是這般,那還了得?我便是這樣放縱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