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狸貓成精
次日清晨，整個村子陷入了恐慌中。
首先是棺材中的老馬頭逃走了，使得家家害怕老馬頭心血來潮去誰家竄個門。
村長在這個關鍵時候瘋病好了，他告誡大家不要怕，應該是有歹人把老馬頭的屍體偷了，或者是被野獸拖走了。
畢竟，最近村子裡面發生的兩起命案，警察都是以野獸出沒為結論的。
＆ldquo;誰偷一個孤老頭子的屍體？＆rdquo;
＆ldquo;哪家死老太太終身未嫁，拉他配陰婚啊？＆rdquo;
村民嘰嘰喳喳的討論著，村長也是一頭冷汗。
這裡面，屬他最為心虛。
在村長和民兵隊的強硬態度下，老馬頭屍體失蹤的事件算是壓了下來。
然而等生產隊組織村民去地里鋤草時，一行人走來走去，竟走不出村子。
這回真是白天見了鬼，家家戶戶關門閉戶，任誰說不肯相信什麼野獸的說法，再不肯出門。
這要是真的不能出村，雖然村子裡面有餘糧，讓村民度過個把月甚至大半年都是沒問題的。
但是這莊稼要是荒廢了，來年可怎麼辦？
無奈，村長帶著民兵隊的人又找上師父了。
我站在門檻上倚著門，聽著他們談話。
＆ldquo;趙道長，之前是我們錯了。您這不能見死不救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大白天的不能鬧鬼啊！＆rdquo;
我聽得不禁樂出了聲，這分明是你家供養的野獸乾的，還裝迷糊呢！
＆ldquo;村長，你之前也是這麼說的。然後把我師父抓走了！我師父這一身病還不是你搞出來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哎呀，大侄女，叫什麼村長，叫三大爺就行。我當時是昏了頭。道長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吧！＆rdquo;
我剛想再說話，師父擺了擺手，示意我停下來。
師父讓其他人出去，屋子裡面只留下我和村長兩個人。
＆ldquo;老馬頭死的那晚到底是怎麼回事？沒有人比你更清楚了！＆rdquo;師父淡淡的問著，眼神卻很犀利。
村長剛開始還支支吾吾的繞圈子，師父怒的一拍桌子，你要不說實話，這一村子的人都得給你陪葬。
我從未看過師父這樣嚴厲，村長被這一拍差點跪在地上。事態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他不得不把事情全盤托出。
那隻貓，應該是林子裡面有些道行的花狸貓。他一直稱呼它為貓大仙。
當初，他想請個保家仙，立個堂子，能保佑一家平平安安的。
之後，老馬頭就告訴他不但可以保平安，還可以發大財。
他半信半疑，就把這隻貓仙請到了家裡。
老馬頭畫了圖紙找木匠用黃梨木刻了一個極為神似的大貓。
利用梨樹上的渦旋，老馬頭自己細細的用小砍刀和塗料，把身子刻成了鑲滿銅錢的效果。
這隻雕像做的那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村長本以為是為了招財才這麼做的，直到他看到這隻貓仙現身時才發現這隻貓的本體就是這樣的，像極了金錢豹。
請到家之後，他剛開始不信邪，後來果真出現了很多不知來路的錢和物件，他這才把貓妖當成保家仙供奉著。
不過，他也曾懷疑過，這隻貓妖既然有這麼大的本事，老馬頭自己怎麼不留下來？
隨著錢越來越多，他的官位也水漲船高，供養貓仙的弊端也開始出現端倪。
剛開始時，貓妖食香燭。
但是，有一段時間，家裡的雞鴨開始被東西咬死。
之前以為是黃鼠皮子乾的，後來在那隻受香火的木像上，發現了雞毛。
而木像的嘴邊，還掛著沒滲進去的血跡。
村長懵了，他去找老馬頭。
老馬頭告訴他，這是貓妖想吃肉了，讓他快些準備。村長此時怎麼會在意這點兒小錢，好酒好肉的供上了還是不管用。
後來，家裡的貓狗雞鴨死的差不多了，這隻貓妖就不見了。
＆ldquo;你怎麼知道他不見了？你看過他？＆rdquo;師父不解的問道。
村長點點頭，他清楚的記得那隻貓在窗台上走來走去，沖他張開大嘴，裡面竟然還有尖尖的獠牙。
貓妖每次回來的時候，總會帶一些金銀物件，而他每次除了跪拜真的不知道怎麼回報於他。
之後，他就發現這隻貓每到月圓之夜的子時，都會靜靜的立在後院的大槐樹底下，仰頭曬著月亮，張嘴吐納，似乎在吸收了日夜的精華。
我和師父對視了下，那槐樹裡面的魂魄果然是被他吸食了。
再過了一段時間，貓妖就不去後院了。就在前兩天的晚上，村長和他婆娘在炕上搞事情，那隻貓就慢悠悠從門口走了進來。
跳到炕腳蹲了下來，那姿勢和眼神擺明了老子要看好戲。
這一下子把村長嚇軟了，等他趴在炕上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神智有些恍惚，看著給他帶來錢財運勢的貓妖有些重影。
貓妖的爪子極為鋒利，它輕輕的劃開婆娘胸前的白嫩，緊繃的肉突然裂開。
小血珠接活躍的跳出來，沒等血流下來，貓妖已經輕輕舔上去。
最後舔嘴咂舌，似乎在享受著什麼美味。
他婆娘受不了這樣的刺激，昏死過去。他卻不敢放聲，直到貓妖把血吸的差不多了，自己慢悠悠的離開。
之後，他去找老馬頭。他不好意思說貓妖舔了他婆娘的奶兒，只說貓妖現在要吃人！
而且，吃的就是他！
老馬頭和他說沒關係，只要找來人血給他喝就行。
村長說到這兒的時候，身子不受控制的瑟瑟發抖。
＆ldquo;你不會是拿活人祭那隻貓妖了吧？＆rdquo;我不敢相信，面前的人再窮兇惡極，我都沒想過他會是一個殺人的狂魔。
村長沒說話，他這是默認了嗎？
＆ldquo;然後呢？＆rdquo;師父緊握著雙拳，眸子要冒出火來。
村長痛哭流涕的扮著可憐，＆ldquo;您在這兒，我哪敢放肆啊。就在您去了採石場之後，我才敢幹這些事兒。其實，也不是活人。就是最近批鬥死的那幾個知青和黑五類，馬老頭教我如何把他們的魂魄帶回家，餵食貓靈。＆rdquo;
＆ldquo;造孽啊！＆rdquo;
村長往前爬了幾步，放生大哭。
＆ldquo;我也知道我是在造孽，我老娘都被這些邪物控制，現在身體都完了。都是該報應在我身上的啊，我不是人啊！＆rdquo;
我沖師父使了個眼色，既然他不知道是海爺爺搞得鬼，那就不要說破了。
＆ldquo;道長，我害怕啊。我沒法停下來了，我不找別人給它吃，它就會來吃我啊！可那時候，我老娘真的要被折騰死了，恐怕不是貓妖乾的，是被我批鬥死的冤鬼回來索命啊。＆rdquo;
＆ldquo;我這才不得已，把您請回來了。我知道，只要您回來，我就不能亂來了。＆rdquo;
＆ldquo;我就狠下心來，聯合馬老頭，要滅了它！＆rdquo;
往後不用他說我也能猜到了，馬老頭不知道怎麼就失手了。不但貓妖沒滅掉，還把自己也搭進去了。
村長覺得自己大限將至，只求師父能保他一條命，他什麼都可以不要，就留他一條賤命。
師父長長嘆了一口氣，＆ldquo;貓妖已經開始動手了，我懷疑它的大本營就是你家旁邊的池塘。只是這池塘，比村子的時間都長。是一處泉眼，底下有著什麼，我也不好說。如果要救村子的人，只能從貓妖下手了！＆rdquo;
村長彷彿是在黑暗中看到了光亮，連連磕頭。只要能救他，幫他永絕後患，他保證日後再無一人敢傷師父一根毫毛。
我不屑的看著他，若不是師父不抵抗，你還能傷到他？
把村長哄回家，師父就帶著我圍著村子走了一圈。村中，天色正常，景色正常，除了路上沒人之外，一切都正常。
只是，到了村口的時候，果然瀰漫著一些白霧。
＆ldquo;幽幽，從白霧裡，你能看到什麼？＆rdquo;師父指著白霧讓我仔細看。
我自小的眼力就非常好，像一些鬼怪我一眼就能看出來。小時候還會被嚇得哇哇大哭，那些搖搖欲墜，瘦的和苞米桿似的怪物在街上走來走去。
偶爾，師父也會帶一些這樣的人回來，把他們安置在後院里，再行法術超度。
師父告訴我，他也能看到，我們這一派都這樣，天生就是來做這些事情的，我也就不害怕了。
只是，我稍有潔癖。對於死狀恐怖慘烈的鬼，我還是拒而遠之。
不是害怕，是噁心！
我仔細的盯著霧氣，裡面朦朦朧朧的也看不清。但是這霧氣泛著灰色，和平常的霧氣大不相同。我沖師父搖搖頭。
師父牽著我，就走了進去。
＆ldquo;不要鬆開我的手，把另外一隻手放在你胸前。＆rdquo;我聽著師父的指揮，另外一隻手緊緊的貼著胸前的墜子。師父說，這墜子是我親娘留給我的遺物，我娘會保護我的。
霧氣中可見度很差，基本只有一隻手臂的距離。
濃白中，我看到地面上有很多動物爬來爬去，等再仔細看時，這些小動物就跑遠了，看不清具體是什麼。人影或是鬼影，我是一個都沒看到。
等走出來后，我和師父果然又回到了村子中，站在村長家門前。看著褲腳邊沾著的綠苔，難道我們真的是從池塘上漂過來的？
師父看著我，我搖了搖頭。有東西，但是跑的太快，看不清是什麼。師父也點點頭，想必他也發現了。
不過，這霧氣應該是池塘里的。我在裡面問到了浮萍的味道。
而村子里，只有村長家東邊的池塘里才有浮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