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暗夜花轎
大家紛紛把隨身攜帶的行李卷打開讓那位大嬸檢查,前面的大叔熱情的幫忙翻著。
但大嬸也沒有找到她的藍花花手帕,坐在車上失聲痛哭。
看她哭得那麼傷心,心中對她的怨憤也少了幾分,多了幾分憐憫。
當時,天已經擦黑,司機在前面挪石頭竟是費了半天的勁兒也沒動彈分毫。
車上的人呆著無聊,就下去放放風。
我本來也想下去呼吸下山間的空氣,卻被師父一把攔了下來。
“路遇滾石,天色漸晚,不宜出行!”師父閉著眼睛,默默張口,不知道的人肯定以為他在裝神弄鬼。
不下就不下!天黑,正好睡覺。
就在我躺在車上昏昏欲睡的時候,就聽到下面有人嘶啞著脖子喊著“鬼啊……”,車子一顫,那麼多人一股腦的全往車上擠。
我揉著模糊的眼睛,往車窗外看去,外面已是漆黑的夜。
鬼?
清風大人跟上來了?
可外面什麼都沒有啊!
師父睜開眼睛,盯著前方,莫非前面真的有情況?
大家爭先恐後的從車門往上擠,我站在座位上也看不到前面的擋風玻璃。
等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時,車竟然自己往前動了。
這怎麼可能?駕駛位根本沒有人,司機還在大石頭那往回跑呢!
前方,一陣吹吹打打的鼓樂聲傳來,兩盞紅燈籠忽明忽暗,由遠及近。
那曲子,分明是早些年娶媳婦才吹的,但哪有大黑天娶親的?
這曲子,吹得和死了人似的,喜中生悲,聞者見淚。
可是,現在娶新娘子,都不奏樂了啊。
這外面,多半是不正常。
大家嚇得面色蒼白,呼吸聲都弱了很多。車上有孩子高聲哭起來,被大人使勁捂住了嘴,生怕驚擾了前方的生靈。
“是人是鬼?”前面的大叔哆里哆嗦的抱著腦袋,嘴裡不停的喊著。
被丟錢的大嬸抱住他的頭按在懷裡。我要站起來往前面看,師父把我按住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在前面挪石頭的司機和年輕人最後也嘰里咕嚕的爬上來,司機慌張的啟動著引擎,汽車的轟隆聲在寂靜的夜裡動靜很大。
無奈,車子乾嚎叫,就是走不了。
“鬼…鬼…前面有鬼…”幾個大小夥子抱頭痛哭,他們在前面看的最清楚,車上的人更加恐慌。
鬼有什麼可怕的!
可是他們都這樣緊張,連帶著我也開始冒虛汗,身上直哆嗦。
外面風聲漸緊,枯草樹枝不斷地搖晃,樹影斑駁,竟似許多鬼向我們招手。
我終是忍不住“哇”的一聲把臉埋在了師父懷裡,腦海里都是王二牛死命把我往他身體里拽的場景。
師父輕輕的罵了句“丟人的東西!”,硬生生的把我從他懷裡拽了出去…..
紅燈籠繼續前進著,前面是大石頭攔路,他們要是停下來肯定是人,要是沒停下來……
“這是哪家結陰親吧,嚇死爺爺了!”有人在車內安慰著大家,也許這就是一場誤會。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大石頭前面的紅燈籠上,漆黑的夜裡,鼓樂聲越來越大,清晰的震動著每個人的耳膜,直達心臟。
燈籠搖搖晃晃,竟然從石頭上飄了過來。
我吞咽了幾口口水,看著紅燈籠越來越近,後面提燈籠的分明是紙人。
一男一女,蒼白的臉,腮上那兩朵紅,雖然比我畫的差的不是一星半點,但千真萬確是紙人啊。
車內尖叫聲起,屎尿味飄了過來。
隨著持燈的紙人越走越近,後面能看清是一列雙行的紙人隊伍,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飄過來。
他們的身體還在風中搖擺,引著一頂紅色的紙糊轎子上前。
看得清是紙人作怪,我倒是沒那麼害怕了。
“師父,要不要下去?”我摸摸口袋裡的黃豆,這寶貝我都是隨身帶一把的。
“人鬼殊途,各走各路,見之避讓即可!”
師父不同意,沒有老虎給我撐腰,我可不敢威風凜凜的下去找不痛快。
眼看著花轎和紙人都飄過去了,車內的人緊閉著雙眼都在默默期盼著。
忽然,車窗外閃過一道紅影。
沒錯,我眼睛沒花,那的確是紅影。
幸虧車內的人沒睜開眼睛,不然又會大驚小怪。
今天晚上太不尋常了,如果這支隊伍不來找麻煩還好,要是來找麻煩,我們師徒二人對付這些小紙人都得費些功夫。
鼓樂聲漸漸消失,眾人哭爹喊娘的重新活分起來。
對於普通人來講,剛才就是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回來了。
我還以為會有一場大戰,白提心弔膽的盯了那麼長時間。
“這鬼也太慫了,不得是見過我真面目的人,都得死嘛!”我揚頭問師父。
師父扯了扯嘴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鬼也一樣!”
我虛心的點頭稱是。
“啪…啪…”夜裡清晰的有拍窗戶的聲音。
“啊!!!鬼來了…”左後方靠近玻璃窗戶的女人尖叫起來,頓時她周圍的人開始瘋狂的往外擠著。
前面的人雖然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也跟著往前面跑。
兩隻血手掌在車子側面拍著玻璃,敲得聲音越來越響。
車窗上清晰的現出兩隻紅手印,手印上還在淌著血,血從手掌上往下滑,滴滴滑落在車窗里。
“啊!”前面大叔撕心裂肺的叫著,從座位上跳起來就往外面爬。
他的車窗也有兩隻血手掌在敲窗。
無論司機怎麼啟動引擎,車還是走不了。
我盯著前面的手掌,耳邊嗡嗡直響。
手掌一點點往上爬著,鮮血蹭的車窗模糊了起來。
突然,一張蒼白的臉緊緊的貼在窗戶上。七竅流血,一雙死魚似的眼睛死死盯著我。
那紅唇,分明是抹了血;那長發,纏繞糾結還帶著塵土;那輕微腐爛的臉,分明是屍體。
啊!
眾人捂住耳朵也控制不住的尖叫起來,只是他們的尖叫與戰慄都成了背景音,我能清楚聽到的只有自己“砰…砰…”的心跳。
我心中有些懼怕,這是厲鬼吧?
一般的鬼都是避讓世人,這鬼一個勁兒的往上撲,是要全車人給她陪葬嗎?
師父從懷裡掏出一張符紙,隔著玻璃就貼了過去。
哪知,對外面的鬼絲毫的不起作用。她竟然伸出血紅的舌頭,隔著玻璃舔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