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放長線釣大魚
陳錦瞳離開陳家,轉過一條街才恢復了正常的姿勢走路,九星從人群中走過來,跟在她身後:「小姐,你沒事吧?」
陳錦瞳搖搖頭,「沒事。」
九星方才也看得分明,握緊了手中的信紙才猶豫一下:「小姐是想對武安侯府做什麼嗎?」
小姐這一次回來,卻滿身是傷,多半是武安侯府的人乾的。
「九星,我與武安侯府,勢不兩立。」陳錦瞳冷下眼神,「若非四喜兒和她爺爺,我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九星這還是這幾天第一次聽到陳錦瞳說起武安侯府和四喜兒的事情,不禁心中一震,抿唇道:「我明白了。」
他拿出信紙:「咱們的人送信來了,您讓我查的消息,都在這裡。」
陳錦瞳接過信,打開。
御史大夫容元渺為人忠厚老實,在朝堂上幾乎是最中正的存在,也是唯一敢憑藉一腔孤勇駁武安侯面子的人。
但他有個憨包兒子,平時遊走於京城各個茶樓酒肆之中,明明御史大夫恭謹清廉,家裡窮得叮噹響,容延君卻在外充闊氣,是御史大夫的心頭病。
陳錦瞳只不過是個商賈,單憑一己之力很難和武安侯府一教高下,她需要給自己找一個強有力的同盟。
陳錦瞳看完,抬頭問:「容延君現在何處?」
老九看向人來人往的街道:「忘憂茶館,還有幾個貴公子。」
「去看看。」陳錦瞳脫下表面的衣服,抽出肚子里的枕頭,露出裡面茶青色的小襖,放下一半秀髮,又是一個貌美窈窕的小姑娘。
她帶著九星前去茶館,正聽到一人囂張的喊:「容延君,誰不知道你家裡窮的叮噹響,你在這裡跟小爺我裝什麼闊!今日這桌子招牌菜,再加上這琴女的價錢,一共五百八十六兩七錢,看在你爹和我叔叔同樣在在朝為官的份兒上,我把零頭給你去了,五百八十六你有嗎?」
陳錦瞳和九星進門,迎面一個椅子飛了過來。
「小心!」九星用手格擋,那椅子撞到牆角碎成兩半,打人的那位一身月牙長袍,對襟處圍著一圈軟狐毛,生的細眉大眼小嘴唇,有股風流女相,面上噙著怒容,指著房中一藍袍少年破口大罵:「我去你。媽。的蘇成宇!老子有錢也不給你,你算是個什麼東西,老子叫的琴女你也敢搶?」
九星小聲說:「蘇成宇是戶部員外郎的侄子,家產豐厚。和容延君一向合不來。」
「真巧啊。先看著好戲。」陳錦瞳拉著九星站到一邊,心道:這可真是天賜良機。
容延君是個憨頭憨腦的二愣子,壯闊備揭穿,頓覺丟人,抄起椅子衝上去朝著蘇成宇的腦袋砸了過去。
蘇成宇沒想到他真的趕動手,原本想躲,誰料那虎小子竟然躲過家丁跳上桌子,將椅子狠狠砸向他腦袋,把下人都嚇傻了:「少爺!」
蘇成宇也嚇呆了,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容延君也沒有想到他會這麼蠢,頓時手心冒汗,想到這小子若是受了傷,自己怕是不死也要脫層皮,容延君頓時有些腿軟。
千鈞一髮之際,九星拔出桌子上的一根筷子,帶著千鈞之力丟了出去,神奇的是,那椅子竟然被筷子打歪了方向,堪堪擦過蘇成宇的衣角,落在了他腳下。
蘇成宇腳一軟跪在地上,家丁連忙過來扶著他:「少爺,沒事吧?」
容延君也沒了方才的囂張氣焰,嘀咕道:「笨死了,居然躲都不知道躲一下。」
蘇成宇回過神,大罵道:「容延君,你是不是想死?」
容延君看了眼方才出手的九星,有些心虛的梗著脖子:「大不了我給錢,你當我給不起嗎?你喊什麼喊!我又沒傷著你。」
「你以為我缺你那幾兩銀子?你別磕磣我了!」蘇成宇蹦起來,一拳砸過去,眼看著兩人又要掐起來,
陳錦瞳出面,九星也攔在了蘇成宇面前,頷首恭敬道:「蘇公子息怒,這家茶館怎麼說也是員外郎的產業,在這裡鬧事,對蘇家不利。」
蘇成宇認出這是方才的救命恩人,火氣也發不出來:「還不是那王八蛋鬧事!」
容延君瞪大眼睛噴唾沫:「你罵誰王八蛋——」
「容公子。」陳錦瞳閃身擋在他面前,身形很快,那一瞬間九星都沒有看清楚她怎麼繞過兩個家丁衝到了容延君面前,「令尊近些日子為了冬日大寒,災民增加一事煩惱不已,您確定要在此鬧事花錢,要他憂心嗎?」
容延君猶豫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令尊憂國憂民,在下有所耳聞。」陳錦瞳示意九星掏錢,「二位都是世家子弟,有身份有地位,何必把事情鬧得不可開交?今日我路過此地,也算是有緣,不如這頓飯就算是我請兩位公子消遣,如何?」
九星掏出一包銀子:「七百兩,剩下的當作是破壞的桌椅賠償。」
掌柜的看了一眼蘇成宇,見他沒什麼表示,連忙收下銀子,對陳錦瞳笑臉相迎:「姑娘想吃點什麼喝點什麼,小的這就去準備。」
蘇成宇一向好面子,聞言朝著陳錦瞳行了一禮,笑著說:「方才還多虧姑娘相助,今日姑娘在茶館里不管吃什麼,都由在下請客。」
陳錦瞳也不推辭:「多謝蘇公子。」
這時,掌柜的忽然上前在蘇成宇耳邊說了什麼,他顧不得再和容延君鬥嘴,連忙帶著下人離開。
容延君這才哼了一聲,「裝模作樣,偽君子!」他轉身感謝陳錦瞳,「姑娘,方才多謝你了。」
他倒是沒心沒肺,道了謝就要走,被陳錦瞳攔下。
「等一下。」陳錦瞳拉開籃子上的綢布,露出裡面的黑漆漆的煤球,「容公子,今日你和蘇公子的事情鬧得這麼大,就算你現在回去,也少不得一頓打,不如你給令尊帶點好消息回去,說不定能讓御史府光宗耀祖啊。」
容延君挑眉,嫌棄地看著她的籃子:「就這黑乎乎的煤炭,我們御史府里也有!」他面色不善,「你不會也以為我沒錢吧?」
「當然不會。」陳錦瞳笑了笑,將秸稈煤的好處一一說了一遍,末了小聲道:「當今聖上為了寒冬災民憂心不已,令尊如果能用這秸稈煤為君分憂,令尊升官發財指日可待,到時候容公子自然能一舉揚眉吐氣了。」
「真的?這玩意真這麼好用?」容延君還有些不信。
陳錦瞳不在意他磨磨唧唧的樣子,鎮定說道:「公子可以拿回去試試看,如若不行,你們不採用這法子,也沒什麼損失。」
容延君覺得可行,又掏出了一錠買下煤球,「我也不能白占你便宜,這銀子就當買了你的煤球了。」
說著,他絕口不提那七百兩銀子的事兒,也沒懷疑為何陳錦瞳這麼有錢還要賣煤球給他,當時興高采烈走了。
九星不解:「小姐,您把煤球賣給武安侯府便罷了,為何要將咱們好不容易研製出來的東西輕易送人?」
陳錦瞳道:「放長線釣大魚,且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