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四章番外:千杯不醉
被美麗黃昏籠罩的薛府,偌大的場地里,喜桌隨處可見。
一眼掃過去,坐在喜桌邊的賓客,大多是跟薛鴻年紀相仿的年輕人。
男女賓客均是分開而坐,富家公子哥和富家千金們,均來捧場道喜。
張蔓兒那兩桌是在中間的位置上,坐的均是她所熟識的親朋好友。
有薛雨,薛陽一家子,連鐵山一家子,還有孫君浩一家子,以及這些年一直跟薛川保持聯絡的軍中好友。
孩子婦人們一桌,大老爺們一桌。
相對於女眷這桌的閑話家常,男人們在喜桌上則是豪酒暢飲,高談闊論。
作為女主人的張蔓兒,對待昔日的好友,自然熱情周到,她的每一處細節都做的很到位,讓人感受到其誠意。
公主鳳雨宣坐在她身旁,瞥了一眼鄰桌的兩個孩子,其中大兒子孫梓晨已長成翩翩少年郎,小兒子孫梓星還是個調皮搗蛋的孩童。
她看著張蔓兒,眸中流淌著幾分感慨:「蔓兒,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你的兒女都成家了,我的兒子也長大了,不知不覺中,咱們都老了。
今日我看到薛川在軍中的那些兄弟,突然想起曾在軍營女扮女裝的日子,別提多有意思,令人懷念了。」
見她說的誇張,張蔓兒手托著下巴,不由打趣:「怎麼,孫君浩最近對你不似從前那麼上心嗎?」
在她看來回憶固然美麗,但她更喜歡一步一個腳印走來的現在。
「也不是,只是孫君浩最近有些煩人,老給我灌輸再生個女兒的念頭。」鳳雨宣蹙著眉頭十分苦惱。
原來是這個原因,看來小徒兒為了要女兒,在某些方面努力過頭了,這才讓公主既懊惱又甜蜜。
她笑道:「女兒好,是個貼心的小棉襖,你看婉兒就知道了,雖然淘氣,但乖巧起來,十分惹人憐愛。」
「得了吧,你們又想騙我生閨女,我都三十多歲的人,不想再折騰了。」鳳雨宣快人快語道。
那種從鬼門關走了兩趟的痛楚,她再也不想經歷了。
這些年,她明顯感覺身體不如從前,尤其一到陰雨天,腰間就隱隱作痛。
人啊,不服老都不行。
雖然她的身形保持的不錯,燕窩補品經常喝著,胭脂水粉天天擦著,面容看來還是那般年輕,但內在的身體情況,只有她自個最清楚。
張蔓兒笑而不語,滿桌的女眷聞言都輕聲笑笑。
公主身份高貴,但平易近人,絲毫不端架子,著實讓人喜歡。
喜桌上的氣氛進入最高潮,喝酒最大聲的那桌,無疑是新郎薛鴻那桌了。
他被眾人輪番灌酒,全是面不改色。
那濃烈的白酒,在他看來就像喝白開水一般。
這等酒量,讓那些打著壞心思的同窗,都要偃旗息鼓了。
「薛鴻啊,跟你同窗多年,還不知道你的酒量這麼好,你倒是什麼時候醉啊?」同窗看著已被喝到,趴在桌上酣睡的幾個同夥,一臉的生無可戀。
「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你若有興趣,可以親自探索。」薛鴻說道。
言外之意,就要跟他一喝到底,不醉不休。
「上天還真是不公平,你說你學問好,我們認了,偏偏酒量還那麼好。」
「就是,我也不行了,新郎沒醉,我們倒是先醉了,還真是自討苦吃。」
薛鴻看著快要落入地平線的夕陽,對著幾人笑笑:「吉時快到了,你們還喝不喝,不然的話,我要去喜房了。」
「行了,去吧,去吧,今日算你走遠,就放你一馬。」那個同窗醉眼惺忪的說完后,倒是先趴下了。
剩下的兩個醉鬼,則是目瞪口呆的看著薛鴻離開。
他們到現在都不明白,這麼多人輪番上陣,為什麼還喝不垮一個薛鴻。
喜袍輕揚間,薛鴻消失在游廊的一角,嘴角輕勾狡黠弧度。
他並非酒量好。
千杯不醉的秘密,在於事先服下張蔓兒特意為他釀造的解酒丸。
若他沒有留一手,如何能圓滿完成人生的喜事之一,洞房花燭夜呢?他笑著闊步朝喜房邁進。
此刻的新娘子端坐在床邊,身形端莊保持了一個多時辰,全身都快僵硬成一座石雕。
久久沒有聽到動靜后,龐凌揉了揉酸疼的脖子,就要自行掀開紅蓋頭時,就被一雙大手牢牢抓住。
耳邊,是薛鴻的輕笑聲,低低傳來。
他醉人的磁性聲音,能讓人迷的七葷八素。
「凌兒,切勿著急,就算想看看我,也不能自己掀紅蓋頭。」
龐凌一愣,手停止了動作,臉蛋燒的跟紅雲一樣,還好有紅蓋頭遮擋,讓人看不出她此刻的窘態。
這個薛鴻每每在她面前都像換了一個人,會開玩笑,會打趣,還會耍流氓。
頭上的鳳冠,均是純金打造,垂下不少流蘇,沉甸甸的嘩嘩作響,這重量壓得她脖子都快斷了。
龐凌掀紅蓋頭,不過是想將鳳冠取下,好讓脖子輕鬆一會,哪是他說的那種意思。
「既然禮成,你也招待好了客人,這紅蓋頭還不能掀嗎?」龐凌委屈巴巴道。
等紅蓋頭取下,進行完喜房的最後一道儀式,兩人就會步入最後一步,洞房。
一想到洞房,龐凌的臉又跟煮熟的小蝦一般,通紅一片。
跟一年半前相比,她自然不是那個一無所知的小姑娘了。
哥哥一年前就娶了嫂子,那個大著肚子,一臉幸福的嫂子,在她上花轎前,可跟她說了不少悄悄話,其中就有洞房秘籍。
龐凌聽著就臉紅,現在想想接下來的時刻,臉更是紅的發燒。
即將要經歷人生中最緊張,最忐忑的時刻。
她六神無主,就像十五隻吊桶一般,七上八下,既緊張又期待。
恍惚中,就聽到薛鴻的輕笑聲,在她耳邊飄蕩:「這會突然不說話,肯定沒想好事。」
龐凌沒有搭腔,蔥玉般的小手緊握住喜服的邊沿。
她都那麼緊張了,那薛婉呢?會不會比她更緊張?
畢竟薛婉的吉時,可是比她足足早半個時辰的。
這一天的時辰,一晃而過,說快也快。
從早上梳妝打扮,到坐上花轎,再到薛家行禮,再送入洞房,都已是夕陽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