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曾是他的最愛

傅斯年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異國他鄉，見到當年的未婚妻魏心雨的父母。

更讓他想不到的是，兩位老人竟然已經成為了居無定所的流浪者。

而魏心雨的母親更是滿頭白髮，和年齡嚴重不符。

看到兩人這幅模樣，傅斯年的心中痛如刀絞：「魏伯伯、魏伯母，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們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如果沒有記錯，當初傅家給了魏青松和徐瑾一大筆錢，足夠他們幾輩子的花銷了。

徐瑾的眼中，不斷地落下淚來，卻始終什麼話都不肯說。

魏青松則不斷地長吁短嘆，讓傅斯年聽著格外揪心。

沒辦法，他只得說道：「剛才聽到你們說，一會兒還要去看心雨，能不能帶我一起過去？」

「這麼多年沒有你們的消息，我連給心雨上支香的機會都沒有。今天既然遇到了，就帶上我吧。」

徐瑾連聲「呸」道：「別說這種晦氣話，上什麼香！我們家心雨好好的，別在這兒胡說八道。」

傅斯年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一句話，心中更加難受了。

「魏伯母，其實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也始終沒有辦法接受心雨已經離開的事實。可是人總要往前看的，你們……」

徐瑾一下子哭出聲來：「傅少爺，你別再說了。是我們家心雨沒那個福氣，她沒有資格和你在一起。」

「千錯萬錯，都是心雨的錯，她不該高攀你，不該痴人做夢。求求你，你走吧，別再咒她了，就讓她好好地過下去吧。」

傅斯年一下子僵住了：「心雨她……沒死？」

整個人如遭雷擊。

那一瞬間，他連該怎麼站、怎麼走、怎麼說話都不知道了。

往事在腦中不斷地閃回。

鮮血、淚水、無盡的黑暗和痛苦，猶如潮水般襲來，將他整個人吞噬。

傅斯年不知何時才回過神來。

痛苦過後，便是奔涌而來的狂喜。

臉色一變，走上前猛的拉住了魏青松的胳膊，低喝道：「魏伯伯，請你把真相告訴我！」

魏青松「唉」了一聲，抬手抹了一把眼淚。

終於說了起來：「當初心雨從樓梯上滾下來，其實她根本就沒有死。是你母親逼我們，讓我們騙你，說心雨已經死了。」

傅斯年急道：「為什麼你們一直都沒有來找我？」

魏青松哽咽著說道：「心雨雖然沒有死，可是她卻摔成了植物人。你的母親給了我們一大筆錢，又幫心雨找醫療團隊。」

「她的要求，就是隱瞞心雨還活著的消息。為了能讓心雨醒過來，我們只好接受了她的條件。」

「更何況，心雨當時是那種情況，誰知道她還有沒有希望醒過來，我們怎麼敢耽誤你一輩子呢？」

傅斯年厲聲問：「所以，你們瞞了我這麼久？如果不是今天碰巧遇到，是不是打算騙我一輩子？」

「你們流落異鄉，過著這樣凄苦的日子，卻還是不肯來找我？我有能力幫心雨治病，也有能力為你們養老！」

徐瑾搖了搖頭：「傅少爺，都是我們心雨福薄，我們不敢奢望和你牽扯到什麼關係。」

「我們知道你有能力，有錢，可是我們真的不敢高攀。我們只想要心雨平平安安地過一輩子，別無所求。」

傅斯年眸色一暗：「不用再說了，帶我去見她。」

徐瑾張了張嘴，最終什麼話都沒說。

魏青松卻說道：「傅少爺，還是不用了吧。我們心雨剛剛才醒來，她忘記了很多事情，就讓她重新開始吧。」

傅斯年眼中劃過一抹喜色：「心雨真的醒了？」

兩個老人卻始終不肯鬆口。

傅斯年只能沉聲道：「我已經和傅家斷絕關係了，我和誰相交，都和傅家沒有任何關係，也沒有人可以做我的主。」

「我知道，當年和心雨在一起的時候，我的母親讓她受了很多委屈。可是現在，她已經不會再干預我任何事情了。」

魏青松一驚：「你和傅家斷絕關係了？」

傅斯年點了點頭：「雖然如此，但是現在的我，比在傅家時更好，更能給你們優渥的生活條件。」

「心雨雖然醒了，但她躺了這麼多年，肯定有很多機能需要恢復，難道你們不希望她接受後續的治療嗎？」

傅斯年的聲音里，帶著不容拒絕的威嚴。

魏青松和徐瑾面面相覷，終於點了點頭：「好，我們帶你過去。可是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心雨她……」

傅斯年微微點頭：「我知道。可是無論如何，只要她還活著，就行了。」

在一家簡陋的療養院里，傅斯年見到了魏心雨。

因為做了十幾年的植物人，她身上的肌肉全都已經萎縮了。

整個人骨瘦如柴，輕薄如紙的躺在病床上。

魏心雨的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就連當初那雙熠熠生輝的眼睛，也失去了原有的光輝。

她彷彿失去了焦距一般，直勾勾的盯著白色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黝黑的眼珠子里，什麼情緒都沒有。

徐瑾走上前，輕輕地喊了一聲：「心雨，媽媽來看你了。」

魏心雨遲鈍的轉過頭，張了張嘴，喉嚨里發出了簡單的音節。

魏青松小聲地解釋：「她失去了記憶，把一切都遺忘了。我們好不容易才讓她知道，我們就是她的父母。」

傅斯年心中一沉：「她還記得我嗎？」

魏青松搖了搖頭。

傅斯年心中五味雜陳，不知對這樣的消息該作何反應。

魏心雨的視線，落在傅斯年的身上。

她的眼睛忽然變得有神起來，嘴角緩緩地咧開了一抹笑意：「啊……啊……」

徐瑾抹了一把眼淚，輕聲道：「心雨，傅少爺來看你了。傅少爺，傅斯年，你還記得嗎？」

魏心雨輕聲地「啊啊」了幾聲，也不知道究竟是記得還是不記得。

傅斯年走上前去，強忍著鼻中的酸澀。

這個曾經是他最愛的女人，曾經是他想要攜手度過一生的女人，如今卻成了這幅模樣。

魏心雨的目光，久久地落在傅斯年的身上。

然後，滿心歡喜地向著他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