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問診
「恕老臣才疏學淺了,著實從未成見過,恐怕這個隱疾與皇上年輕的時候去的南蠻族有關,只是如今南蠻國已經滅國,就連南蠻人的蹤跡也是全無,要想在找到這其中的原由,恐怕極難!」鄭太醫搖了搖頭說道,秘書那很的凝重之色也是越發的明顯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的御林軍總管侍衛敲了敲門:「李公公,外面的人說熱水已經備好了問公公該如何。」
「抬進來吧,放下了就讓他們出去吧。」鄭太醫看了一眼李公公的眼睛說道,隨後李公公又朝著門外吩咐了一遍。
不一會兒,那些宮女太監就將一桶桶的滾水抬了進來,鄭太醫和李公公兩人將今上的衣裳褪下,又將藥箱之中的兩包藥粉還有一些珍貴的藥材都放進了澡盆之中。
等今上的身體被葯澡泡的有些發紅的時候,鄭太醫才終於將過火的銀針扎進了今上的身體,隨後又拔去了其中幾根銀針,瞬間幾股細密的血絲就慢慢的從澡盆之中延伸了出來。
雖說李公公已經代替今上下了退朝的旨意,但是朝中的大臣又並非全都是站在今上這邊的,那些圖謀不軌的自然也就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若是今上的身體真的出了什麼問題,這奪嫡也自然是要加快進行的,太子的人極力保護和穩固這太子的地位,那那些並非太子一黨的,自然是想要乘著這個機會一舉找到太子的弱點,將其拿下的。
但是這一切都有一個前提,那就是確定今上的身體已經支撐不了太久了,這樣就算自己的動作稍微大些,今上恐怕也是沒有了精力再去多管,所以自然有許多的朝臣圍在宮中久久沒有離開,為的就是能夠儘快的打探到消息。
而此時的今上再鄭太醫的葯澡還有銀針的治療下已經慢慢的醒了過來,這醒來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吩咐了李公公去查一查,如今還留在宮中的大臣有哪些。
「鄭老啊,你老實告訴朕,朕的時間還有多少?」今上比著眼睛坐在葯浴之中,問著身邊伺候的鄭太醫道。
今上問的極為直白,鄭太醫自然是如臨大敵一般的,直接站在了今上的身邊回話道:「啟稟皇上,這...」
「如實說吧,朕不會怪你的。」今上也知道自己的隱疾的麻煩之處,所以如今早就已經能夠平和的面對了,就算鄭太醫說的再嚴重,自己也不會震怒了。
看到眼前的今上神情平和的樣子,鄭太醫更是愧疚的說道:「恕臣無能,若是今上再有極大的情緒波動,恐怕,下一次就難以支撐下去了。」
等鄭太醫將今上身上的銀針盡數拔去,又開了一副方子之後,今上才說道:「今日辛苦了,都退下吧,朕也乏了。」
「皇上,不如將宮外的那個李大夫請進來吧?或許這種江湖郎中會有些別的法子也未可知啊。」李公公想了想,猶豫再三,還是對著今上說道。
只是今上並沒有再回應他了。
時間到了申時的時候,今上才終於從龍榻上起身,將李公公喊了過來吩咐道:「小德子,你派人將李忠和帶進宮來,不得讓旁人知道。」
「是!皇上。」李公公恭敬的點頭應下,隨後李公公從袖子中摸了一個短笛出來,將其吹響了,瞬間乾清宮之中便多了一群暗衛模樣的人。
這些都是今上訓練的死士,聽李公公和今上的哨聲出來,只聽今上一人的吩咐。
所以一個時辰之後,原本在宮外的李忠和,便直接到了乾清宮之中。
「你們放開我!添置腳下竟敢這般膽大妄為!你們就不怕今上問罪嗎?」李忠和自然不知道這些黑衣人是誰,被蒙住了眼睛,又束縛住了身體,便也只能用言語威脅道。
「哼,倒是個倔脾氣!」今上笑了笑說道,隨後一個眼神便示意那些死士將李忠和放開了。
「你究竟是誰?」李忠和皺著眉頭,不悅的問道,只是這句話敢落下,光便照進了他的眼睛。
又適應了一番之後,眼睛才終於看清楚眼前的景物,富麗堂皇的大殿,還有身著明黃色衣裳的...
「陛下?」明黃色的衣物只能是皇上才能用的,雖說之前進宮微臣看清過今上的模樣,但是如今卻是看的真正的,讓李忠和當即便俯首道:「草民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吧,今日用這種方式將你請過來,也算是實屬無奈,還希望你莫要見怪才是。」今上客氣的坐在龍榻上說道。
但是李忠和又怎麼敢將今上的客氣當真呢?所以依舊還是跪在地上恭敬的說道:「草民何德何能,只是不知道今上是因為疫情的事情才要見草民的嗎?」
「你倒是猜到了一些,但卻並非如此,今日朕命人將你秘密帶進宮中,雖是因為疫情,但卻不是為了疫情。」今上打啞謎的說道,那笑容之中又像是帶了些許的疑慮一般。
李忠和微微楞在原地想了一想,才有些試探的輕聲說道:「草民斗膽猜測,這草民唯一拿得出手的恐怕就只有這醫術了,陛下是想要草民為誰看診嗎?」
「哦?那你再猜一猜,朕是想要你為誰看診呢?」今上饒有興趣的看著李忠和問道,而李忠和卻是渾然不知的樣子,而李公公額上的汗卻早就已經順著臉頰滑進了衣衫之中。
只見李忠和神色認真的想了一想,將自己見過的皇親國戚挨個兒的想了個遍道:「莫非是四王爺?」
「哈哈!」今上一聽便笑了出來,心情極好的問道:「哦?何出此言那?」
李忠和看不出今上的態度,便只能如實說道:「之前草民曾與四王爺在城外有過一面之緣,當時只覺得四王爺有些思慮過重,想必久而久之或許或有些心神不佳,故此才這般猜測的。」
「哈哈,只可惜,你今日要問診的並非是朕的四皇子,而是朕。」今上不再打啞謎,直接將見李忠和的目的說了出來道。
但是這話一出,李忠和的臉色就全變了,之前顧慕言雖曾經提醒過自己,今上極有可能宣他進宮問診,但是他也只當顧慕言說的是玩笑話,不過是為了恭維自己罷了,但是如今卻是不得不信了。
「陛下,草民才疏學淺,這...還是宮中的太醫...」李忠和極為緊張的推脫道。
原本還掛著笑容的今上,一聽李忠和的這話,當即便便了臉色,重重的拍了一下身邊的邊桌道:「朕讓你問診你竟敢拒絕?」
「不,不是的陛下,實在是草民沒有把握...」李忠和現在才意識到伴君如伴虎這句話,方才還是那麼和藹的陛下,如今竟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
「朕只問你,你願不願意?」今上這話,無意識下了最後的通牒一般,若是李忠和不願意,恐怕等待他的就是宮外的那些死士了。
「草民願意。」李忠和認真的說道,接著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李公公將早就從太醫院取來的藥效遞給了李忠和之後,便又退在一旁了。
也是因為李忠和的視死如歸,讓今上對他的疑慮也打消了一些。
「嗯...草民需要在把脈的時候殿上帕子嗎?」李忠和雖將脈枕放在了龍榻上,今上的手雖然也已經伸了過來,但是他尋遍了藥箱都沒有看見說書人口中的方帕。
「帕子?那是後宮娘娘才用的,朕自然是不用的。」今上從未聽過這樣的問題,心情又好了起來,臉上也滿是笑意。
與今上靠的這般近的李忠和木訥的點了點頭,右手有些發抖的枕在了今上的脈搏之上。
等到李忠和全身心的投入到診脈之中之後,整個人也不像是方才那樣緊張了,反而像是一個老道的大夫一般,頻繁的移動著手指。
一旁的李公公早就已經緊張不已了,用袖子微微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而就是這個小小的動作,竟是惹來了李忠和的怒聲:「莫要發出聲響,診脈的時候要極靜的壞境你不知道嗎?」
這下,整個乾清宮是真的連銀針掉落的聲音都能聽見了。
這次診脈是李忠和迄今為止用的時間對多的一次診脈,也是今上遇到的最久的一次診脈,直到李忠和將手拿開,今上還是沒敢抬大口的呼吸,生怕打擾了李忠和診脈。
「陛下年輕的時候可曾去過邊境?」李忠和將藥箱收拾了一番之後問道。
見今上點頭,李忠和才又繼續說道:「是綺羅族嗎?」
「綺羅族,哎,朕已經多少年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今上感懷了一會兒之後,才略帶疑惑的問道:「這個族群連宮中的太醫都不知道,你是如何知曉的?」
這話問出口的時候,今上的語氣之中便已經不是懷疑了,而是真的好奇為何李忠和會知道這個已經在陳朝消失了百年的名字,當初自己知道也是因為南蠻國屢次來犯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