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宴會風波(三)
紀青雪調好了杯子,端坐在中央,她扭頭問紀青靈:「無論本王妃彈任何曲子,你都能跳嗎?」
紀青靈傲然道:「那是自然,王妃請儘管彈好了。」
「那就好。」
紀青雪雙手覆上,眼裡帶了些狡猾,開始挑動琴弦。
可是紀青靈剛聽了個開頭,就愣在了當場,不知該如何接舞。
——因為紀青靈彈的是《忐忑》。
這是她以前自己閑暇之餘彈著玩兒的,節奏緊促,慷慨激昂,聽起來別有一番滋味,此時用在這裡,再合適不過了。
不過這邊紀青靈卻顯得十分尷尬,這曲子她從未聽過,再加上節奏如此之快,根本就沒法以舞相和。
但是在場的眾人卻被紀青雪所彈的曲子所震撼了,看紀青雪氣定神閑的模樣配上那到令人眼花繚亂的指法,甚至連那琉璃杯的位置都不曾移動過,這沒個十年以上的功夫,恐怕達不到這樣的境界啊!
接著讓眾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現了,紀青雪小指一個上挑,琴上的一個琉璃杯便應聲而碎。
之後紀青雪每一次挑動琴弦,便會碎掉一個琉璃杯,直到最後一個琉璃杯碎掉,紀青雪一個尾音壓低,乾脆利落的結束了這場表演。
大家已經看得如痴如醉,只有南宮炎仰頭一口喝光了杯里的酒,嘴角掀起若有若無的笑意。
過了一會兒,皇上才帶頭鼓起了掌,連聲叫好:「青雪丫頭,你曲兒彈得真是絕了啊!」
紀青雪欠身,應道:「皇上謬讚了!」
「不過朕以前從未聽過這曲子,不知這曲子可有名字?」
「這曲子是青雪意外所得,本是無名,青雪給它取名戰曲。」
紀青雪集中生智,隨便亂謅了一個名字。
皇上捋著鬍子,朗聲道:「好,好一個戰曲啊!」他吩咐身旁的太監:「去,把朕庫房的鳳棲古琴找來!」
「青雪,你喜歡彈琴,朕就將朕收藏多年的鳳棲古琴贈予你可好?」
聞言,紀青雪兩眼放著狼光,皇上送她的,那不就是古董嗎?要是帶回去,那不就是價值連城了?
雖然心中早已樂翻了,但是她面上還得端著「青雪多謝皇上。」
紀青雪轉過身,對紀青靈說道:「本王妃剛才彈得太快了,沒有顧及得上紀小姐,真是抱歉。」
紀青靈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她環顧四周,很多之前落敗於她的千金小姐嘴角都掛著嘲諷的笑容。
紀青靈臉色鐵青,卻還是強擠出笑容:「睿王妃果然彈得一手好琴。」
毫無意外,紀青雪奪得了百花宴的頭籌成了花主!此後一曲《戰曲》名揚天下。
皇上十分高興,也賞了些金銀綢緞給紀青靈,可是紀青靈看到紀青雪拿著鳳棲古琴時那得意的模樣,忍不住怒火中燒,心中對她的恨意又增加了許多!
那把琴和百花宴花主的頭銜本該是自己的,卻被紀青雪這個賤人搶了去,還有這相府嫡女的名分,紀青雪,是不是我紀青靈想要的你都要搶過去!
我們走著瞧,紀青雪,你欠我的,我早晚都得討回來!
紀青雪坐回去,第一句話就是:「別忘了我的五百兩。」
南宮炎扭頭,從袖中掏出一方帕子替紀青雪擦拭著汗水,溫柔道:「愛妃累了吧?」
紀青雪被南宮炎突然其來的溫柔嚇得心臟驀得一縮,這傢伙不會是又打什麼歪主意吧?
「你……你幹什麼?」她嚇得連說話都結巴了。
南宮炎眼裡似流轉著煙波,他湊近紀青雪一字一句道:「本王就是想告訴愛妃,本王的手帕,五百兩一借!」
南宮炎,你個混蛋!
紀青雪一臉的肉痛,整顆心都在滴血啊!
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絕不信南宮炎那張破嘴!
南宮炎看著身旁快要炸毛兒的某人,心情甚是愉悅,他就瞧不得這女人得意的模樣,偏偏就想氣氣她!
至於皇上則是越看紀青雪越順眼!
原本自己指婚給炎兒的是這紀青靈,可沒曾想紀林居然把紀青雪給嫁了過去。
那日他問起此事,紀林惶恐跪下,說是天家賜婚,他私以為只有相府嫡女才能配得上睿王,所以才將紀青雪嫁給了炎兒。
自己雖生氣,無奈紀青雪已過門,若再追究此事,折損的是天家的顏面,所以只好將錯就錯了。
原本自己還有些擔心,之前這紀青雪以前鮮少聽聞,也不知這相府嫡女是個什麼模樣,如今見她氣質絕佳,倒也配得上炎兒。
「皇后,覺得此女如何?」
眼尖的皇后早已將南宮炎與紀青雪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她柔聲?道:「臣妾覺得,此女甚好。」
紀青靈平復好情緒,想與身旁的南宮瀾說說話,卻發現他的視線牢牢地黏在對面的紀青雪身上。
他的眼裡散發著對紀青雪濃厚的興趣,當男人用那種眼神看一個女人是什麼意思,紀青靈最明白不過。
紀青靈手裡的手絹都快被她給絞破了,南宮瀾,你是我的,坐上太子妃的人只能是紀青靈!
我絕不允許任何人來擋我的路!
宴會散去,南宮炎要去明月殿問那藥引的事兒,紀青雪千鯉池旁等他。
紀青靈卻帶著一幫千金小姐找茬來了,她陰陽怪氣地說道:「喲,這不是我們的睿王妃嗎?睿王呢?怎麼放你孤身一人在這兒啊。」
紀青雪懶得搭理她,跟紀青靈這種人說話就倆字兒:費勁!
見紀青雪無視自己,方才一直隱忍的怒氣一觸爆發,紀青靈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尖聲道:「別以為當了王妃,就有什麼了不起的,我紀青靈照樣不會把你放在眼裡!」
紀青靈湊近她,在耳邊輕聲說道:「你不過是我養的一條狗而已!」
紀青雪淡淡瞥了她的手一眼,然後她說:「紀青靈,你現在放手還來得及!」
話音剛落,紀青靈和身後那一幫千金小姐像是聽到了莫大的笑話一般,都哈哈大笑起來。
尤其是紀青靈,早已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紀青雪,你以為說這話就能嚇到我嗎?我不放,你又能把我怎樣!」
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了!
紀青雪嘴角露出詭異地笑容,然後目不轉睛地看著紀青靈,唇瓣慢慢吐字:「你現在很熱,很熱,很熱……」
不知為何,一直盯著她的紀青靈突然覺得腦子有些暈眩,紀青雪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不斷纏綿蔓延。
紀青雪突然反手抓住了紀青靈的手臂,一直不斷地重複著,熱,你現在很熱,很熱。
直到紀青靈雙眼變得空洞起來,不停地撕扯著身上的衣物,她獃獃地附和著紀青雪的話:「熱,我好熱,好熱啊!」
紀青雪輕笑:「很好,你看到了嗎,那邊有一個水池,你要跳下去,跳下去就不熱了!」
結果,紀青靈真的轉身朝池裡走去,嘴裡還喃喃自語:「熱,好熱,跳下去,跳下去就不熱了,跳下去就不熱了……」
是催眠。
南宮炎訝異地看著紀青雪,她的表現真的越來越出乎自己的意料了。
接著,紀青靈就像是中邪了一般,走到池邊毫不猶豫就跳了下去,岸上的小姐們被驚得花容失色!
其中一個人指著紀青雪,害怕地問著:「你……你到底對她做施了什麼妖術?」
紀青雪邪氣一笑:「你們要不要也嘗嘗這妖術的滋味兒啊?」
此話一出,那幫女人頓時就倉惶而逃,後來坊間一直流傳著一件事兒,說睿王妃實際是妖怪變的,會妖術,只要她看人一眼,便能讓那人對她言聽計從!
紀青雪打了個響指,還水中的紀青靈猛然清醒過來,她發現自己竟然在水裡,她頓時就慌了,不停地撲騰著:「救命啊,誰來救救我,救救我!」
紀青雪蹲在岸上,好笑地看著水裡的人:「紀青靈我說過讓你放手了,可你偏不聽,待在水裡的滋味兒好受嗎?」
紀青靈猛地擊打著水面,濺起了許多水花,她怨毒地看著紀青雪:「是你搞的鬼?賤人,你對我做了什麼?」
「是我又如何,你能把我怎麼樣?」紀青雪將她剛才的話如數奉還給了她。
「紀青雪,我要殺了你!」紀青靈一時急火攻心,口不擇言的說道。
紀青雪突然用金線纏著水裡的紀青靈,她用力一拉,便將紀青靈拉上了岸。
她扯著紀青靈的衣襟,一字一句道:「這水裡的滋味兒你是嘗過了,下次讓你嘗嘗待在火里那種孤立無援的感覺,如何?」
聽見這話,紀青靈渾身一抖,猛地咳嗽起來,此刻她渾身濕漉漉的,頭髮凌亂,顯得十分狼狽,再無半點往日盛氣凌人的模樣。
「紀青靈你記住,我拉你上來,不過是因為不想你死得太早。」
「我再不是以前那個任你隨意踐踏的紀青雪,我要殺你易如反掌,所以你若夠聰明就別再招惹我了。」
紀青雪陰沉的表情,如同藤蔓纏繞在紀青靈的脖子上,讓她無法呼吸,
「愛妃,原來你在這兒啊!」南宮炎笑眯眯地問,「哎呀,紀小姐這是怎麼了,怎麼渾身透了呀?」
紀青靈低頭,不想讓他看見自己此刻的模樣:「沒什麼,是臣女不小心掉到池裡去了。」
南宮炎恍然大悟:「那可得小心些,聽說前幾日有宮女走夜路,也是不小心掉進了這池子里,一不小心就淹死了,等第二日發現屍體的時候都泡腫了。」
南宮炎說得有模有樣的,紀青靈嚇得話都說不出來了,紀青雪十分無語,宮炎說的話她居然也信!
紀青雪不想繼續待在這兒,於是轉身就走,南宮炎緊隨其後:「喂,你走那麼快乾嘛?」
「要你管。」
「不就是五百兩而已,你至於嘛,再說了你那把古琴可是價值連城啊!」
紀青雪加快了腳步,連南宮炎都要運幾分內力才能追得上她。
就這樣走了一會兒,紀青雪忽然停了下來,她用一種南宮炎以前從未見過的表情看著他。
「你……」南宮炎發現此刻盯著她的眼睛,自己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紀青雪十分冷漠地說道:「站在一旁看戲感覺很不錯吧,不過若有下次,我可不保證半夜掉進池子里的人是不是你。」
南宮炎摸了摸鼻子,問:「我這算不算是被威脅了?」
木青深以為然,在親眼看見紀青雪不費吹灰之力就令紀青靈跳進千鯉池后,他就更加確定,王妃這話絕不是說說而已。
他頗為沉重開口:「王爺,我想是的。」
「你說這王爺當的,居然被自己的王妃威脅。」
木青下意識地接道:「王爺請節哀,反正被王妃威脅,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南宮炎:「……」
然後,木青慘被南宮炎一腳踹進了千鯉池。
水裡冰冷刺骨,木青仰天含淚,這年頭侍衛也不好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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