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自會有人甘願犧牲
「住手。」
昭和宮還亂成一團，便聽到宮外傳來陳岷的聲音。
大夫們全部轉過身，驚訝地瞧著院外的方向。
只見慕容楓站在院子門口，雙手背在身後，低著頭，動也不動。
大夫們那一日在京城之中等著進宮之時大都見過慕容楓。
此刻，眾人皆是心下一驚，面面相覷，一時心慌，眾人倒是忘記行禮。
慕容楓抬起眼皮，四下里環視兩眼，緩步走上前。
他盯著念離，心中卻不由地為對這女人刮目相看。
只見念離站在房門口，眼中沒有半分驚慌之色。
然而，真正讓慕容楓覺得奇怪的是，這麼多人圍著她，可卻沒有一個人近了她的身。
「念離姑娘沒事吧？」慕容楓瞧了她一眼，冷聲問道。
念離沒有答話，只搖搖頭，轉過頭，擔憂地望著兮兒。
見兮兒立在原地，點了點頭，她才安心幾分。
「諸位這是要做什麼？」慕容楓冷著臉，環視一眼四周之人，沉聲道。
大夫們面面相覷，皆瞧了對方一眼。
鐵先生率先站了出來。
他低著頭，耷拉著眼皮，深吸一口氣，雙手抱拳，對慕容楓行了禮，「陛下，我們都是奉詔入宮。論醫術，院中的每一個人都自信不比念離姑娘差。論行醫時間，這些人更是遠在念離姑娘之上。可是，您卻不經選拔，就定了念離姑娘為侍奉皇後娘娘之人。草民等人，實在不解。」
慕容楓聞言，未曾答話，只冷著雙眼，掃視眾人。
許久之後，他才望向鐵先生，「念離姑娘是朕親自定下的。這位先生是對朕有什麼意見嗎？」
「草民不敢。」聞言，鐵先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其他眾人見狀，也紛紛跪了下來。
「既然沒有意見，便請諸位明日一早啟辰離開吧。」慕容楓卻是絲毫也沒有解釋的準備。
他才轉過身，瞧見念離安安靜靜立在一邊，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又轉過頭，「陳岷，若是有人在宮中集會鬧事，按照什麼罪責處罰？」
陳岷不解地望了慕容楓一眼，「回稟陛下，按照禮法，召集之人要交由刑部以例查問清楚。按照謀逆反叛罪論處。」
聞言，慕容楓淡淡地嗯了一聲，「今日之事，交由刑部審理。」
言畢，他也不理會這院外猛然響起的喊冤之聲，只側過身子，對念離輕聲道，「念離姑娘，請。」
說罷，卻也不等念離回應，他竟然率先走進屋中。
兮兒嘟著嘴，轉過頭，沖著鐵先生哼了一聲，也隨著二人走了進去。
這些大夫們便是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本想進宮圖謀一個好前程，可如今竟然落得階下囚的命運。
屋外喊冤之聲此起彼伏，可那聲音卻也是漸行漸遠，逐漸安靜了下來。
想必，大夫們已經被禁衛軍帶走了。
一直躲在昭和宮門外的福順看得清楚，沉著陳岷一個不注意，便往喜年宮而去。
方才慕容楓急匆匆地離開，蕭清婉便已經察覺了事情的異樣。
如今，聽到福順的回話，她更是氣急敗壞。
「皇後娘娘，」福順不敢抬頭，雙手搭在身前，低聲道，「奴才眼拙，不知陛下可是對這念離姑娘起了什麼旁的心思？為何會如此維護？」
此言一出，蕭清婉更是惱怒。
奈何她本是大家閨秀出身，當著奴才的面，卻也不想失了分寸，「念離為本宮安胎，陛下自然要維護幾分。你且去看著，若是還有什麼旁的事情，速速來回稟。」
蕭清婉話雖然說得輕易，可不難聽出，她語氣之中的壓抑。
福順不敢大意，只行了禮，匆匆退了出去。
「巧慧。」待到福順離開，蕭清婉才露出幾分惱怒神情，「找人給本宮盯著昭和宮。這念離的一舉一動，本宮都要知道。」
自從三年前，鹿子兮死在死牢之後，這宮中便是蕭清婉的天下。
雖然慕容楓總對自己若即若離，可論起來，也是疼愛異常。這後宮眾人的乘寵次數加起來，也比不過蕭清婉一人。
可不知為何，這念離的出現總讓蕭清婉心下不安。
那種感覺，就彷彿當年的鹿子兮又出現了一樣。
昭和宮。
慕容楓與念離對面而坐。
她未曾取下臉上的面紗，只將斗笠摘掉，露出了眼角之處的一顆硃砂紅痣。
那痣十分精巧，長得也是恰到好處。
每逢她抬頭之時，那顆硃砂痣便像是一滴淚水一般，讓這女子更是楚楚可憐。
慕容楓瞧著她的側臉，心下也是一緊，暗道，「怎麼會將她和當年那個人聯繫起來呢？分明是氣質截然不同的兩人。」
「多謝陛下替民女解圍。」念離被他灼熱的目光盯得全身發緊，沉聲道。
她自信，如今這副模樣，慕容楓定然認不出自己。
可只要坐在他的對面，那顆心便撲通撲通地跳的厲害。
這麼多年了，她總告訴自己，眼前這個人是她該恨之人，可是當他真的就在對面之時，卻是怎麼也恨不起來。
「念離姑娘客氣了。你為皇后安胎，朕護著你在宮中的周全，也是理所應當。」慕容楓瞧著她那幾分相似鹿子兮的雙眼，沒來由地一陣惱怒，語氣之中也多出了幾分不耐煩。
這話聽在念離耳中，卻是別有一番滋味。
果然，還是為了她！
想著，念離深吸一口氣，抬起頭，望著慕容楓的眼睛，低聲道，「陛下，民女有一事，一直不解。既然如今已經定下了要為娘娘安胎，倒是不得不問一嘴了。」
慕容楓只點了點頭。
「陛下，江湖傳聞，三年前，為救皇子，娘娘服下紫車河一事，可是真的？」提起此事，念離的心還是一陣一陣說不出的絞痛之感。
她偏著頭，仔細打量著慕容楓，儘力不漏掉他的任何一個神色。
慕容楓的嘴角抽動了兩下，很快，便恢復了平靜，「皇后是國母。為救國母，自然會有人甘願犧牲。」
「甘願犧牲。」念離一時情動，重複了一遍，嘴角揚動，露出一個不屑而冷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