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辦法
十四歲的張秋霞拉著十歲的張秋香坐在堂屋的門檻上瞅著黑漆漆的外面，一臉的擔憂。
兩個人的眼皮子都快黏在一起了，還不見爹娘回來，扭頭瞅了瞅張富貴和張於氏，臉皺的好像快哭了一樣。
張曉得到張於氏的示意，想了想噔噔蹬地跑回了她的小屋子裡，拿出下午的時候剩下的糖葫蘆，上面還留了三個，晚飯過後張於氏給了她，她自己吃了一個，給了張秋月一個，還有眼巴巴卻不敢湊過去的堂弟張曉木。
那孩子有些獃獃的，原先是看到吃的就動手搶。如今卻是只瞪著兩隻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任由口水留下來也一動不動。
張曉心疼極了，這過了年虛歲也不過才七歲罷了，還小著呢，便也給了他一顆。瞅著他可憐巴巴地先是看向了爹娘又是看向了張富貴和張於氏，張曉更心疼了。
此時她湊過去遞給張秋霞和張秋香，張秋霞到底是大一些，有禮貌地道了謝卻推辭不吃，張秋香咽了咽口水，姐姐不吃她也不去接。
還是張曉最後塞到她們嘴裡的。到底是很少吃到這酸酸甜甜的東西，一個忍不住便咬了。
吃完糖葫蘆也沒過多大一會兒吧，就在張於氏忍不住想要喊了張四山兄弟出去瞅瞅的時候，張二山夫妻倆回來了。
張秦氏的兩眼紅紅的，一瞅便是哭過了，張二山摸了摸兩個閨女的腦袋，順道:「這麼晚了，恁倆快些去睡覺，爹娘有點兒事兒，等會兒就去睡。」
張秋霞本來還不想同意，可瞅著自己妹妹那紅紅的眼睛以及遮不住的困色，到底點了點頭，乖巧地帶著張秋香去她們屋子裡睡覺。
張家的屋子並不多，但沒間屋子都大些，除了正屋裡隔出來的張富貴夫妻倆住的地方和張曉住的地方，便剩下中間平時他們一家坐那吃飯待客的堂屋。
其餘的每房都是一間大屋子，用帘子或者草席隔開，女娃一塊兒住男娃一塊兒住。
到了冬日裡天冷需要燒炕的時候就擠一擠，少廢柴火。
張曉搬了板凳讓二伯和二伯娘坐下，又去倒了水遞給張秦氏，哭的多了，身體里缺少水分。
聽到張二山讓她去喚她爹過來，張曉還愣了一愣，跑過去將她爹喊過來便留在了張於氏的懷裡。
秦三哥最終還是同意了，畢竟今日里看到的不止他妹子，還有她妯娌和親家嬸子，他是相信張家人的品行的。
張秦氏嗓子有些沙啞，便由著張二山將秦三哥說的話又說了一遍，直氣得這屋子裡的人一個個面色發紅——都是被氣憋的。
到底顧及著是張秦氏的家人，沒有在說啥。張二山便開口道:「四弟，你一向腦袋瓜子比俺聰明，你倒是瞅瞅有木有啥辦法？既能不損了秦家的名聲，又讓她大哥二哥木辦法將俺岳母哄走的？」
張四山皺著眉頭，覺得有些難辦，可二嫂這會兒都這麼傷心了，自己也不好讓她木有了希望，便說道:「容俺好好想想。」
張曉聽了蹙著眉頭，想開口卻又不知該如何稱呼她二伯娘的娘親，沉吟了一番才道:「二伯二伯娘，俺倒是有一個主意。」
張於氏輕輕拍了拍張曉，這也就是張曉了，要是換了別人，早就挨罵了，大人說話哪有小孩子插嘴的道理。
倒是張秦氏，啞著嗓子問道:「曉曉有啥辦法？」
一臉的期盼，早忘了張曉也不過是一個孩子，只因著內心裡便覺得她是個有福氣的，此時竟也給予了不小的希望。
張曉問道:「大娘，是不是時常想起大爺？」
張秦氏點了點頭，他爹娘的感情還是很好的，尤其是她娘那種軟性子的人，更是奉著以夫為天，她傷感地道:「過年的時候回去，還見俺娘摸著俺爹送給她的首飾掉眼淚呢。」
那是她爹掙了錢后攢了好久買給她娘的一支簪子，大概花了有個小一兩銀子，是渡了銀的。
張曉有些歉疚，對著張秦氏說道:「二伯娘別傷心，曉曉有辦法幫二伯娘。」
張富貴和張於氏等人都瞅著她，張曉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道:「俺這話可能有些不敬，二伯娘恁別往心裡去。」畢竟是要借用一下張秦氏死去地老爹的，古人都對這些迷信得很。
若不是實在她這個二伯娘是個好的，她也不想說出來。
「曉曉你只管說罷，不管可不可行，二伯娘都不會怪你的。」張秦氏一臉堅定，雖說她不知道是啥法子，但想必跟她爹有關係的。
想必她爹要是知道她娘過著這樣的日子，在地下都睡不著覺了。
要是張曉知道她二伯娘想的啥，定會感嘆一句有時候女人的直覺可真是準的可怕。
張曉開口道:「恁也說了，大爺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二伯娘和大娘還有秦三舅了。」瞅著張秦氏點了頭，張曉繼續道:「恁明兒個跟俺二伯恁倆拎兩條肉，去找恁村裡的村長和族長。」
張四山搖了搖頭，打斷她道:「曉曉，哪裡是找村長和族長就能解決的。」
先不說這事兒讓村長族長知道了對秦家的壞處，單說秦大娘，恐怕都不會同意，做了父母才知道，哪怕自己多受點累吃點苦，也不願意去讓自己的孩子為難，尤其是因為自己。
張曉急道:「爹，恁讓俺說完不成嗎？」
倒是張秦氏，很是相信張曉，此時更是開口道:「俺相信曉曉丫頭，讓她說完。」又對著張四山和張富貴張於氏說道:「就是法子不合適俺也不會怪曉曉的，無論成不成，這份兒情俺都記在心裡。」
幾個大人倒是不好再說啥，張曉便繼續說道:「恁去了也別說別的，就說大爺給恁託夢，說是挂念家裡，尤其是秦三舅，便想讓大娘去跟著秦三舅住，多幫襯一些。」
說起來也真是，或許是因為秦三到底不如兩個哥哥心眼兒多，秦家的三兄弟里，秦三可是比他那兩個哥哥窮多了，這樣說倒是更有說服力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