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春忙
可是這卻是沒有那麼好的條件,張家村的日子過得還算不錯了,可整個村裡也就那麼三頭牛,正是忙的時候,也都不好去借著使。
整畝地下來便全都是用鋤頭一下一下鋤出來的。
而且因為紅薯這種作物抗旱頑強的很,也不需要地有多少肥力便能行,只需要將壟給起好了就行。
張曉和張秋月是跟著張王氏一塊兒去地里的,家裡的門也因為木有人在給鎖了,全家人除了張於氏帶著丫頭們和七歲的張曉木去打豬草,其餘的小子們也都跟著大人們一塊兒在地里幹活。
張富貴他們這會兒正坐在地頭兒歇息,瞅見張曉過來有些想說幾句,又礙於自個兒做公爹的不好與兒媳婦多說,可也捨不得說張曉,便將到了嘴邊的話又給咽了下去。
倒是張何氏往後探了探頭,問道:「咋木見木頭過來呢?」
張曉不知該如何想她這個五嬸才不會又鑽牛角尖,卻聽得張秋月便快人快語地道:「曉木弟弟跟奶她們一塊兒去打豬草玩兒了呢。」
這下可好了,張曉下意識的去看了一眼她五嬸的臉色,那可真真是,變了色了。
還是張秦氏,心思敏感一些,趕緊岔開話題道:「有咱娘瞅著呢,五弟妹放心吧。」又問道張曉她倆道:「你倆小丫頭咋來地里了呢?木有跟著恁奶去打豬草?」
張曉趕緊回道:「俺想著來地里幫忙呢。」
這話一出,果然瞅著她那莫名其妙的五嬸臉色好了一點兒。
張曉有些捉摸不透她是咋想的。
她瞅了一眼旁邊像是缺心眼的張秋月,要是再讓那丫頭隨口說道:「打豬草沒意思,想來瞅瞅咋種紅薯的。」
那臉不得更黑?指不定就又開始鬧了呢。
張曉搖了搖頭,卻不知道旁人瞧著她一個小大人一樣的又是嘆氣又是搖頭的,有多好笑。
等紅薯苗都帶了來,張大山五個兄弟又挑夠了水,他們便開始繼續幹活兒了。
大人們在前面挖坑,幾個小子便拿了一顆苗放進去,再掩了坑,用葫蘆瓢舀了水澆上,這樣一個便算是種好了。
後來實在是大人們的速度太快,眼瞅著一畝地的坑都快給挖好了,她們這些小孩兒子還木有栽好一半兒,便讓幾個伯娘嬸嬸也都過來幫忙。
張孟氏用袖子抹了抹汗,因著手上有些臟,便沒有去碰張曉,只是問道:「曉曉累不累?渴不渴?要不你跟秋月你倆回家吧?或者是去找二丫她們玩也成。」
張曉對著她娘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結果還不待她說話,便聽得她五嬸張何氏語氣嘲諷地道:「呦,這丫頭就是丫頭,養得就是再跟個小姐似的也沒那小姐的福氣,以後這要是到了婆家啥也不會,指不定……」怎麼被人磋磨呢!
後面的話她沒有說出來,便被張秦氏打斷了:「五弟妹,這有有啥的,俺瞅著曉曉丫頭可是有福氣的很,就是有那個小姐的命,啥也不用干,等以後了也找個秀才書生,指不定還能做個秀才娘子呢。」
張孟氏氣得臉色發紅,她生了兩個兒子一個閨女,兩個兒子也就罷了,總歸是小子,耐打耐摔的,不礙事兒。
可就這一個閨女,還是最小的那個,本就惹人疼的緊,偏偏卻又,折了福氣,從小便說話不利索,行走也不利索。
村裡的人都說這是個有福的,有時候張孟氏卻不是這麼想,只覺得對不起自個兒閨女的緊。
便是平時再好的脾氣,這會兒也不忍著了,說道:「二嫂說的哪裡話,俺家曉曉有木有做秀才娘子的命俺不知道,但俺知道有這個人承了俺家曉曉的情卻不識好歹,不管有木有小姐的福氣,俺這個做娘的總不會虧待了自個兒閨女,哪像有些人,只恨不得把自個兒閨女當丫頭婆子使喚。」
張何氏臉漲紅,張孟氏還想說啥的,被張曉給攔著了,道:「娘,俺到時候給恁找個上門女婿,一直住在張家村裡,保證他不敢欺負俺。」
張李氏也覺得她這個五弟妹最近總有些陰陽怪氣的,此時也不瞅她的臉色,爽朗一笑,便道:「就是,再不濟你還有這麼多堂哥哥哥呢,敢欺負就讓你哥哥們一塊兒,保准把他打的滿地找牙,再也不敢欺負你了!」
張秦氏倒是沒有因著聽到這話而心裡不舒服了,以前她有時候聽見她們的話也會忍不住多想,是不是嘲諷自個兒沒兒子,可經了這麼一件兒事兒卻是突然便什麼什麼開了(茅塞頓開)。
那個詞她也不知道咋說的,大意就是突然便開了竅了。
便坦然地打趣道:「恐怕咱們曉曉到時候還捨不得了呢。」
只把張曉鬧了個大紅臉,鄉下人對男女大防看的並不重,張曉這個內芯里是新新時代的女性對此更木有啥概念了。
再說了,鄉下的娃懂事的都要,也有那說親早的,張曉今年也就九歲了,十三四歲便可以說親了,十四五歲也就能嫁人了。
當然了,富裕人家和官家小姐要比鄉下定是要晚上許多的,十七八嫁人的也常見,一般都是十四五說親,只下定納六吉什麼的便有差不多一年多的時間,差不多到了出嫁也就十六七了。
張孟氏到底是親娘,笑著說道:「還是個丫頭片子呢,想的倒是多。」
上門女婿那可是被人看不起的,除非不得已,哪裡會有人願意當?
若是岳家強勢了,指不定連孩子都不能跟自個兒姓呢。
張何氏剛準備開口嘲諷小小丫頭片子便知道找男人了,卻聽得張富貴幾個的聲音響起,卻是那幾個人忙完了,瞅到這幾個妯娌站在一起還以為發生了啥爭執了呢。
直到走得近了,聽到熱鬧聲才鬆了一口氣兒。
當下張何氏也不敢在說話,讓她在幾個妯娌面前說說逞逞能還行,可到了公爹婆婆和自個兒男人面前卻是不敢胡言亂語了。
想到這裡,心裡便又是一陣暗恨,一個不值錢的丫頭片子,倒還當成了命根子來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