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恭迎世子大人出關
長庚什麼話都沒說,只是他驚訝的表情卻已經讓雲千闕捕捉到了真相。
「別這麼看著我,我驗過屍,每具屍體的死亡時間大致相差五到十天左右,你可別告訴我前五具屍體是被同時送過來的,我不信。」
那要是多惡趣味的人,才能把屍體存一個多月才送來威脅別人?
而且五具屍體採用相同的斬首方式,應該有其特殊意義才是,每隔一段時間送來一具,才最適合震懾人,和鞏固加深印象。
長庚任性的抱臂,撇嘴哼聲道,「誰管你,你猜到又如何。」
「看來,是屍體的樣子,和前五具相同,不需要我驗屍了。」
雲千闕不以為忤,摸摸下巴,「小長庚你也別緊張,我只是很好奇你主子的身份。」
「死者都是騎兵,據你家主子說,在軍營里身份不低,且死前不久還在低溫環境下帶兵作戰……」
雲千闕攢了個笑道,「昭國在七國之中位置偏南,氣候適宜,地產富饒,如今是陽春三月,便暖風和煦,桃花朵朵,可見今春是暖得早的。」
「那麼數下來,四十天前溫度就是不高,也不至於讓體格健壯的男子足生凍瘡。」
「而我翻閱昭國的地理地圖,這個時候,唯一有可能氣溫零下,仍有冰雪的地方,唯有昭國與外域氐族的邊境,寒雪關。」
「死者是戍守寒雪關的騎兵?如此一來,便都對得上了,以騎兵的屍體來威脅你家主子,也就是說,你家主子與騎兵的關係匪淺?」
「你家主子是誰?昭國的將軍?督統?監軍……」
雲千闕一個個的分析,把能想到的與領兵打仗有關的官名,不疾不徐的都說了個遍。
長庚憋紅了臉,「才不是!我家主子比那些人厲害多了!」
「我家主子……」
長庚聽雲千闕分析了幾句,就把事情的大體給推斷了出來,受了很大的驚嚇。
心情緊張的以為她能一口說出他家主子的真實身份,沒想到居然是列舉起那些庸才來?
長庚立馬炸毛了,巴拉巴拉說個不停。
雲千闕眨眨眼睛,嘴角含笑,也不開口阻止長庚滔滔不絕中夾帶的義憤填膺,倒是不經意讓她了解了許多東西。
她的推測不錯,死者確實來自寒雪關。
兩個月前,昭國雪域邊境,封山的冰雪消融,養精蓄銳一整個冬季的氐族部落趁勢而起,起兵要攻打昭國一個措手不及。
然而沒想到的是,昭國皇帝早早的就派重兵把守寒雪關,氐族的出其不意,轉眼成了昭國的正中下懷。
戰事綿延一個多月,以昭國大捷,氐族不得已再度退回自己的領地作為終結。
捷報傳至穎都,昭國皇帝龍顏大悅,當即下令犒賞三軍。
然,給予賞賜最盛的,卻並不是領兵駐守寒雪關,並帶來勝利的高將軍,而是泫王世子。
泫王乃是昭國皇帝送到宸國做質子的兒子的封號,泫王世子則是泫王的兒子。
泫王世子自幼身體孱弱,遍覓神醫也未能根治他虛浮的體質,后偶遇道門掌門玄非子,用道家秘法更改了他的身體狀況。
后遂直接拜在道門玄非子門下,學習各種道門占算。
昭國皇帝在此戰前,之所以能「未卜先知」的提前派兵遣將駐守寒雪關,便是泫王世子推演國運災厄后的提醒。
事實上,若非提前派兵,對上準備充分一鼓作氣的氐族士兵,昭國多少都要糟,是以,泫王世子獲得嘉獎,無人敢提出異議。
可就在昭國皇帝的賞賜下來后,無頭屍體和威脅性命的信件,便接連被送到了泫王府,泫王世子的手裡。
長庚揚起下巴,擺著一張天地不服的臉,「我家主子,翰逸神飛、精雅自持、聰敏神慧、曠爍古今、洞若觀火、有明察秋毫之能……」
巴拉巴拉……
「停停停!」雲千闕嘴角一抽,打斷道,「你這是要把這世上最好的形容詞都安在他身上啊?」
「我說的都是事實,我家主子就那麼有才!長得還好看!」
雲千闕停頓了一下,有沒有才,才量有多少,她知之不詳,但是長得確實好看,還是那種人間少有的好看。
這麼想想,她還有點惦記他嬌俏的臉,和那晚的手感……咳咳,不對,她才沒那麼污!
「原來是泫王世子。」雲千闕假裝剛剛什麼奇怪的念頭都沒浮現。
之前他說自己名叫藺容時還沒感覺,現在想想,藺是昭國皇姓,例如那個翊王藺旻,藺容自然和皇家有關係。
秀氣的小鼻子皺了皺,「說起來,今天就是三月初九了吧。」
距離對方威脅取其性命倒計時一個月,但是無論是藺容,還是長庚,她都沒有從他們臉上看到一絲緊張感。
這樣真的沒問題么……
「哼,主子才不會讓他們得逞呢,」長庚睨著雲千闕道,「還有,你都快自身難保了,還想對主子的事指手畫腳?」
雲千闕怔了怔,雖然長庚性格跳脫,還對他家主子盲目崇拜,但做事還是很靠譜的,「發生了什麼?」
長庚笑容詭秘,「明日你就知道了。」
雲千闕,「……」
一種毒藥悄無聲息的灑在了長庚身上。
嘖,這小子,還是那麼欠教訓!
……
隔日,雲千闕果然是見到藺容了。
依舊是潑墨長發隨意披散,一襲白袍不染纖塵,只是那張昳麗卓絕的容顏,為一張白玉制半面面具遮蓋。
可順著裸露出的,完美的下頜弧線,不難叢生各種迤邐遐想。
他單單是站在那裡,便讓人挪不開視線。
然而很煞風景的是,他的身邊有數百個身披鎧甲、手持長槍的士兵把手,不放任何人靠近他。
和這些戰戰兢兢裝備自己的人走在一起,藺容的單薄隨意,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雲千闕站在士兵的隊伍之外,雙手環胸,遠望著夾在士兵中間的人,仍然那般淡然,彷彿任何環境的變化,都不影響他的遺世獨立。
姿容渺遠,優雅清鐫,可除此之外,雲千闕也敏銳的察覺到,他唇角勾起的一抹涼薄的弧度——那是,不屑?
雲千闕和長庚跟在距離士兵百米外的地方,等士兵們簇擁著藺容先行后,他們才跟著走。
一行人緩慢的步出月環崖的範圍,到了更寬闊平整的街道上,沿途也有了更多的人。
面上表情不一,可在看見藺容的時候,都不約而同的躬身行禮,「恭迎世子大人出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