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五章 不甘
大殿中的大臣們交頭接耳的說了些話,便接連走了。
鈕光霽看著霍修齊又被侍衛帶走了。
鳳若涼說過蕭浩宇受過的罪,要他百倍還之,那霍修齊便不會這般輕易的死了。
最後殿內只剩他和宋年軻兩個人。
這一整個早朝,宋年軻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鈕光霽頓了一頓,才道,「寧王殿下。」
「嗯。」宋年軻沒有回頭,只淡淡的應了一聲。
鈕光霽看著宋年軻那還是有些濕的墨發,緩道,「那下官便先告退了。」
宋年軻點了一下頭。
鈕光霽目光在宋年軻身上頓了兩瞬,轉過了身,緩緩離開。
侍衛朝殿內看了一眼,瞧見宋年軻高大的身影靜靜的站在那裡,清早漸漸升起的朝陽將他的影子緩緩拉長。
他不敢多看,連忙收回了眼。
這威嚴的金鑾殿寂靜的像是無人般。
高台下的男人一雙黑眸定定的看著龍椅,像是看著一件珍寶。
「阿涼……」半晌,壓抑的語調緩緩響起。
卻很快沉默了下去。
快兩年了,很快。
他忽然想起他成親前她來尋他的時候,那時她雙目澄澈,即便是一雙紅眸,都通透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她說,「年軻哥哥不要成親。」
可一剎那畫面便成了那日他凱旋歸來的慶功宴。
她素衣依舊,只是那雙紅眸卻早平淡的沒有任何波瀾,那雙眸子中,終於沒了他的身影。
她說,「寧王,覆水難收。」
是啊,覆水難收。
宋年軻忽然就笑了起來,可笑著笑著便咬住了牙。
濕了眼眶。
那明明就是他的身上的玉佩,是他懷中的人。可不過短短兩年,便成了他觸不可及的瑰寶。
他不悔,是他自作自受。
但是……他不甘。
他不甘心,不甘心她從此成了別人的珍寶,會和他人成婚,為他人生子。
會靠人他人的懷中巧笑嫣然。
他做不到。
被留在那營帳中的日子,他分得清日夜,看著每天那日頭升起又落下,數著日子。
想著他還能撐多久。
他不知道他在撐什麼,也不知道他在等什麼。
可那天夜裡,他知道了。
他終究還是在等她。
那是他活著的信念。
要他怎麼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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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漸漸升起,街頭漸漸熙攘了起來。
鳳若涼的皇命,自然是火速執行。
領命的官員們幾乎是小跑著去執行。
知府門前,排起了長龍,百姓們臉上都是滿面笑容。
趙赫忙的額前都是汗水,但也不覺得累。
他覺得能遇到鳳若涼這麼一個君王,是他的福氣。
早朝上,鳳若涼只說了三件事,但高俊英很快頒布了聖旨。
那些瑣碎的事兒,鳳若涼也做了交代。
那些奏摺,她是看了的。
所以她不在的這一月,百姓們被欺壓的稅收皆得到了補償。
那舉國歡慶的樣子,真的是感染了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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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府。
雲子墨下朝以後沒有先回去自己的府上,而是回去了祖宅。
「大少爺。」管家行了禮。
「嗯。」雲子墨微微頷首,「爺爺呢?」
「回大少爺,老爺在後山。」
雲子墨點了點頭,徑步朝後山走去。
祖宅的後山一片蔥鬱,即便是深秋了,那潺潺的水聲還是悅耳。
雲子墨一眼便看到了正在樹下下棋的雲睿明。
「爺爺。」他走近幾步,喊道。
「嗯?子墨啊。」雲睿明抬頭看了他一眼,下了一顆棋子。「今日怎麼有空來看我?」
他左手執白子,右手黑子,自己一個人掌控著棋盤。
雲子墨拿過黑子,「剛下朝,孫兒來看看您,順便陪您下棋。」
「拿黑子?」雲睿明眼裡是精明的光,「這黑子可看著要輸啊。」
「那不是還沒輸嗎?」雲子墨在白子旁下了一子。
雲睿明緊跟一子,「這明眼已經不好的事兒,就不要拿了。」
單單兩子,黑子的局勢已經兇險了起來。
「可若是孫兒只能選這黑子呢?」
雲睿明沒有再開口,而是捻了一顆白子,直落棋盤。
抬頭看著雲子墨。
這盤棋,黑子已經無路可走,雲子墨捻著棋子半晌,最終只能落了棋子,笑道,「是孫兒輸了。」
「你只走了兩子,這輸贏,與你無關。」雲睿明靠在樹背上,微微喘了口氣。
他雖然看著上了年紀,但雙眼的光亮一絲不少,單單一看,便只這老人不是個平凡人物。
雲子墨正色了起來,緩道,「皇上下旨讓孫兒去治理南城,便是那攻下的堯夏國。」
雲睿明已經退隱多年,雖然看似不理這世事,但世事如何,他還是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