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總算入門
採摘「奔秋」時,已經入冬,也迎來了上山以來的第一場大雪。
白雪皚皚,萬物銀裝,無邊的松林恍如無數靜默的白衣衛士,團團拱衛在松間別院的四周,雄偉壯麗。
過了這麼久,李舞晨早已知曉出入松林的訣竅,但他卻依舊極少外出。可不是他不想,而是他要做的事情實在太多,而寧無雙又盯的太緊,整天到晚的忙碌著,也實在有心無力。
寧無雙再次接下教導李舞晨的職責后,一無既往的嚴厲,並沒有因為李舞晨的身份,而產生半點顧忌,甚至每次動手懲戒時,還額外的用力一些。似乎,她想以這種方式,迫使李舞晨退縮,甚至主動要求離開這裡。
然而,李舞晨也是出於意料的倔強,儘管他總是完不成寧無雙的某些要求,時時受罰,但卻從沒有絲毫動搖。前一日被打的鬼哭狼嚎,而到了下一日又容光煥發,神采奕奕了。
寧無雙總感覺李舞晨的性格有點怪,她又想不到合適的詞去形容;而李舞晨也感覺自己有點怪,天天挨揍,還樂在其中,怕不是覺醒了什麼特別的東西吧,他又覺得自己絕不是那種人......但不知為何,他就是沒有下山離去,一直堅持了下來!
最近幾天,他超額完成了採摘任務后,大雪封山,道路難尋。李舞晨依此暗想著,都這樣了應該能夠痛快的歇息幾日了吧。但沒想到「特別會來事」的寧無雙,又給他安排了新的工作。
一日清晨,李舞晨有些畏懼風寒,不願早起,就躺在暖和的被褥里發獃。對於門外寧無雙的連番呼喊,故作未覺,置之不理。
寧無雙也從來沒有慣著他人的性格,等有些不耐煩后,憤然推門而入,竟連同被褥把李舞晨一起丟到了寒風呼嘯的天寒地凍的院中。
受此對待,李舞晨當即勃然大怒,想要與之理論一二......但最終,仍是在寧無雙的棍棒之下,理屈認錯,並保證絕不再犯。
等吃了早飯後,寧無雙趁勢給李舞晨布置了一個任務:她在院中放置了一個水缸,要求李舞晨從院后的水潭裡取水,只要能夠灌滿水缸,今天就可以隨意歇息了。
李舞晨的前一世,可看過不少小說影視,對這種事情一點也不陌生,也明白這是寧無雙想要鍛煉他的力量和耐力了,故而很是痛快的就答應了。而且為了能夠在寧無雙面前表現一次,還格外的賣力,只用了大半個時辰,就把水缸灌滿了。
等李舞晨興沖沖的回報成果時,卻並未得到寧無雙的任何誇獎,反而還要求他明日取水入缸時,要在半個時辰內完成,否則就要受罰......面對這個結果,李舞晨都快氣哭了,暗自發誓明天一定要掐著點完成任務,以免再被「黑心」的寧無雙繼續壓榨。
到了第二日,李舞晨先是賣力的儘快把水缸灌了大半,然後又磨磨唧唧的等著時間將至時,才把水缸完全注滿......
寧無雙盡數看在眼裡,對此表現的也極為平淡。於是乎,就在次日又加了一個水缸,要求李舞晨在一個時辰內注滿兩個水缸。
李舞晨無語,但也只能照做。他和寧無雙接觸的時間也不算短了,早已明白和她討價還價毫無意義,她說出的話那就是金科玉律,只要達不到她的要求,那就等著受罰——也就是挨揍了!
李舞晨自從上山後,身體明顯的強壯了許多,個頭也長了不少,在一個時辰內灌滿兩個水缸,也不是什麼難事,故而他還是能夠輕鬆完成寧無雙的要求的。但是,他也為了避免寧無雙的無限加碼,就故意沒有完成。最終,也不可避免的受了罰。
這一次寧無雙的確沒有加碼,但是卻加重了處罰的力度,明確告訴李舞晨,如果他不能在次日按要求注滿水缸,那麼處罰加倍。
對此,李舞晨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甚至覺得,他之所以很幸運的能夠重生到這個世界,怕不是來還債的吧——要不然,寧無雙怎麼能夠穩穩的吃定他,而他又心甘情願的呢?
李舞晨當然可以生氣,甚至現在就離開清威派返回家中,但是他又心有不甘,總覺得有點對不起自己,也對不起這位長久以來一板一眼,認認真真教導自己的寧無雙。他除了腹誹,也只能咬牙堅持了!
再隔了一日後,李舞晨再一次順利的完成了寧無雙的要求......隨後,寧無雙又果不其然的增加了一個水缸!
對抗無力,李舞晨終於心平氣和,再也無悲無喜......
加點水缸,或者加點處罰的過了一個月後,院中的水缸已經增加到了十二個。
李舞晨早上花三個時辰灌滿一半,午後再用三個時辰灌滿另一半,如是又堅持了一個月後,寧無雙終於滿意的點了點頭。
看到寧無雙的讚許,李舞晨只感到猶如一道甘泉流進心裡,只是一瞬間,過往的辛勞和抱怨,已經盡數拋在腦後,只留下無邊的充實感。
「小師弟,經過這段時間的錘鍊,你的身體已經得到了一些改善,勉強能夠入門了。自明日起,院中的水缸要在五個時辰內灌滿,而剩下的一個時辰就跟著我學習一些入門的功法!」寧無雙略帶鼓勵的如是道。
聞言,李舞晨差點就要岔了氣,急道:「二師姐,單是灌水,就需要五個時辰了,就不能讓我多休息一會嗎?至於那些入門功法,等我駕輕就熟的做好這些后,再學也不遲啊!」
寧無雙輕輕搖了搖頭,一口拒絕了:「不行!這種較為簡單的鍛煉,並不能帶來太多實質提升,只能算是一種媒介,略微打下一點基礎,早晚還是需要依靠功法步入正軌。你現在的體質,其實已經達到了鍛體的中期,要想繼續提升,要麼靠日積月累,花費幾年乃至十幾年的苦修,要麼就是藉助一些功法,快速打開氣海,以氣養體,衝破身體的束縛,進入練氣期。」
「練氣期?即便練出了氣,作用真的大嗎?難道僅靠氣,就能發出很大的力量?......」末了,李舞晨還嘀咕了一句「你這都是偽科學」,只是他說的含糊,寧無雙沒聽清,也沒有多問。
「『氣』的妙用,遠遠超乎你的想象。它能讓你的力量更強,也能讓你的速度更快......」寧無雙見李舞晨始終有些不信,就四下看了看。一眼就看到院中整齊擺放的十二個大缸,當即就快步走了過去。
水缸早已灌滿了潭水,由於天氣極為寒冷,也沒有特別的防護措施,水缸內的水已經大半結了冰。在以往,李舞晨取水灌水之前,還要事先倒掉先前的存水,可沒少因此費事。
寧無雙來到水缸位置后,也沒有刻意挑選,隨手抓住兩個相鄰的水缸后,一震雙臂,很輕鬆的就把水缸扔到半空。待水缸將要墜地之時,她又很輕鬆的單手拖住底部,轉身展示給李舞晨觀看。
「師弟,這兩個水缸注滿潭水后的分量,想必你是清楚的。即便你把身體鍛煉到極致,能有信心做到我這種地步嗎?」寧無雙根本就沒有放下水缸的意思,就那樣一手托著一個,很淡然的詢問道。
李舞晨揉了揉眼,確認自己沒有看錯后,當即一臉駭然的搖了搖頭。他曾相信科學,但又想到這裡不是地球啊,似乎科學在這裡不好使呢......
寧無雙微微屈身,這才輕輕放下手中的水缸(她並不是力竭,而是怕弄壞了水缸,明日又讓小師弟偷奸耍滑了),繼續道:「鍛體練氣,本就是相輔相成,歸為一階,那些沒有練氣功法的普通人,只能通過不斷鍛體,艱難寸進。如此倒了罷了,而你又不缺少入門功法,為何就有所不願呢?」
李舞晨已然無話可說。他先前不願意修習入門功法,是覺得浪費時間,又沒有太大收益,現在經過這樣直觀的衝擊后,他已經下定決心,打算認真的學一學了。
李舞晨快速的點頭答應后,又想起一事,追問了一句:「二師姐,你都這麼厲害啊,若是比起咱們的師父望月真人,差距還大嗎?另外,似乎我的姑姑,還要厲害一些,她又到了各種層次呢?」
寧無雙今晚心情不錯,對有了些許進步的小師弟的觀感,也有所改善,就認真回答了一下:「我苦修十餘年,曾在練氣後期遇到了瓶頸,三年之中幾乎毫無寸進。最近有幸藉助孤菱仙子——也就是你家姑姑賜予的葯丹,才勉強突破瓶頸,進入凝脈期。至於咱們的師父,十幾年前就已經到了辟府期,現在究竟處在哪個階段,我也不甚清楚。而你家姑姑的修為,我就更看不透了。但前不久大師兄,曾無意間提起過,說你家姑姑已經是金丹期的高位修士了,至於其中真假,我也無法辯證,如果你真想知道實情,等再見到她時,不妨當面問一問。」
李舞晨聽的心神激蕩,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同時又有些不解了,心道:既然我的姑姑那麼厲害,為何父母不讓姑姑親自教導我呢?以前和姑姑住在浩京時,姑姑也沒說起過這方面的事啊,難道這當中還有什麼特別的隱情不成?
李舞晨想得有些失神,寧無雙也沒有太過理會,打了聲招呼后,就回房繼續修習了。以至於讓李舞晨在雪地里傻站了許久,許久......
。
深夜,寧無雙結束一天的艱辛修習后,先去院中舒展下疲憊的身體。那呼嘯的寒風,裹挾著點點冰花,打在燥熱的臉頰上,她感到由衷的舒爽。
下意識的回首看了看師弟的房間,見那邊燈火已經熄滅,不免又是一聲輕嘆。
她的這個師弟,並不缺乏毅力和天資,就是對修鍊一途,似乎沒有太大的興緻。若不是一直給他定下條條框框,嚴厲的強迫他必須完成,他就絕不會認真去做。今後,若想這樣的修鍊方式,是絕難走得長遠啊,為此她也不止一次的感嘆過!
但這又如何呢?
他本經是李家的少主人,即便什麼都不做,將來依舊能夠權傾天下。不像她,如果不能時時進步,事事爭先,有所成就,那麼她就只能走上嫁為人婦,平庸一生的結局。
她想走的更遠一些,看看更高出的風景!那麼就是為此付出再多的努力,她也絕不退縮!
畢竟她和他,本就不是一個層面的人啊!
原本還算不錯的心情,卻因為片刻的感悟又變得差了。她無奈的搖了搖頭,朝著側院廚房走去......
廚房的油燈依然亮著,灶台內的燃木還沒有完全熄滅,鍋內的熱水仍然滾燙。
看著眼前的一幕,寧無雙的心情又好了一些,還自語道:「這個師弟,做事細心,心腸也是極好,這要是都用在修習上,怕不是早入了鍊氣期啊!」
掀開鍋蓋,霧氣瀰漫,也難以看清水面。她隨手灌了兩桶后,就進了隔壁的浴室。小心的關好門窗后,才開始放心梳洗......
忽的,浴室的房門被滿臉寒霜的寧無雙一腳踢開了。她先是快速的用真氣蒸乾濕漉漉的頭髮,然後便殺氣騰騰的直奔李舞晨的房間奔去。
剛剛睡下不久,還有些迷迷糊糊的李舞晨,被自家師姐從床上揪起來后,當場遭到了一頓毒打......直到師姐出了氣,悻悻離開了,他都沒搞清究竟發生了什麼。
直到第二天,他旁敲側擊的問了下后,他才終於明白過來——不知怎麼的,他燒好的熱水裡竟然多了一條死蛇......可是這一次,他絕不對不是故意的,但寧無雙顯然還是不信他的解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