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

第1章序章

隨著震耳欲聾的喊殺聲逐漸遠去，漢達納爾郡北部林場北坡的戰場上躺著橫七豎八的屍體。

這片林地的腐葉土異常鬆軟，三頭載著沉重軍用物資的雷霆犀緩緩從山坡上往下走，在林場數百名伐木工開闢出來的林道間留下三行巨大的腳印，這些長將近二十米，身高在九米以上的雷霆犀看起來更像是陸地上的三桅帆船，每隻雷霆犀身上掛滿了各種物資。

這些雷霆犀擁有四條粗壯的大腿，每邁出一步，笨重的蹄子都會深深地陷入鬆軟的泥土中。腳印直徑超過一米，足有半米深，看上去就像是專門為了防止騎兵衝鋒的陷馬坑一樣。

一隊穿著金屬鎧甲的士兵跟隨再雷霆犀的身後，他們隸屬於紐曼公爵麾下第五十七重甲步兵團第四大隊的步兵，他們在一周前從前線撤下來，在修整一周之後，目前接到的任務是清理北坡這片戰場。

清掃戰場這件事要歸功於第四大隊的大隊長西德尼男爵，要不是他是步兵團長夫人的弟弟，這種清掃戰場的美差絕難落到第四大隊步兵們的身上，陣亡戰士們的屍體被統一抬到運屍車上，他們身上的鎧甲與武器都印有五十七步兵團的鋼戳印記，屬於步兵團物資清單上註冊的財產。

這些軍械損壞可以維修，無法修好的可以到後勤處換新，但是清掃戰場的時候，卻沒辦法將這些裝備納為戰利品，至於死去同胞們的遺物，清掃戰場的戰士們也不會私吞，除非不是軍團本部的雇傭軍或者當地貴族領主們的私軍。

每位陣亡將士屍體的銘牌被摘除，便意味著這名戰士正式陣亡，銘牌將會隨著陣亡將士的私人物品以及一筆撫恤金送往戰士們的家鄉。

能夠讓清掃戰場的戰士收穫到油水的，只有搜刮戰場上死去敵人的財物。

前線的戰士們將敵人殺死之後，敵人的頭顱和身上最值錢那部分物品，會被前鋒線的戰士們收入囊中，緊隨其後還有一些輔兵會在戰場上順勢搜刮一輪，到了清掃戰場的步兵團已經是第三輪甚至是第四輪，能夠從敵人身上獲得的好處並不算多，但是仔細搜查還是會有許多值錢的東西。

這次在林場北坡與淵獄惡鬼軍團開戰的軍團，是紐曼公爵紐曼公爵麾下第四、第七構裝騎士團，以及第五十七重甲步兵團和兄弟團第五十九重甲步兵團，紐曼公爵在這片林地邊緣集結近千構裝騎士和將近三千名重甲步兵，只為了能夠將這支數量不足三百名惡鬼的搜索隊一口吞掉。

戰鬥的初期，在重甲步兵團長弓手齊射后的精鋼箭雨覆蓋之下，三百名惡鬼們被千名構裝騎士團團圍住，就在構裝騎士們採用狼群戰術一點點的蠶食這些惡鬼的時候，卻沒有想到遊盪到近處的另一支惡鬼收到求救訊號迅速趕來，在林場北坡的西側扯開一條口子，殘餘惡鬼趁機突圍而出。

第七構裝騎士團沿途追擊，數百惡鬼屍體留在了這條路上。

……

幾隻禿鷲在蔚藍天空白雲之上不斷地徘徊，泥土中混合著馬糞的味道。

蘇爾達克背著一面方盾，他腰上掛著一把烏木柄的精鋼斧頭，肩上還扛著一隻鼓鼓囊囊的大麻袋，那隻被血水浸透了的麻袋似乎很重，他每邁出一步都在林地鬆軟地腐葉土上留下一個深深地腳印。

小隊里的其他人正在搬運戰場上人類戰士的屍體，這些屍體在小隊長確認死亡后，會有經驗豐富的老兵正草草地整理一下遺容，散落在其他地方的斷肢殘臂也全部撿回來，拼湊在一起，用亞麻布裹成木乃伊一樣的形狀，陣亡戰士們身上身份牌和值錢的遺物會裝進統一規格的亞麻布口袋，連同屍體綁在一起運回營地去。

也許是這種清掃戰場工作幹得太多了，每個老兵的臉上都顯得有些麻木。

老兵山姆會在包裹屍體的時候念叨一些類似『你本是塵土，死後仍要歸於塵土……』，這些話不是安慰逝者靈魂的，更像是在安慰他們自己。

蘇爾達克聽得有些膩歪了，不過他清掃戰場的任務不是負責處理這些死去的人類戰士，作為小隊里唯一一名掌握剝皮技巧的戰士，蘇爾達克負責收集戰場上惡鬼們留下來的屍體。

雖然這些惡鬼頭顱和胸口處那塊異常珍貴的黑紋魔皮被人割去，但這些屍體上依然有著很多有價值的材料，這些部位需要像蘇爾達克這樣富有剝皮經驗的戰士處理。

距離蘇爾達克不足二十米的地方趴著一具三米多高的惡鬼屍體，他身上深紫色的血液已經徹底凝固，脖頸上留下的傷口像是被一柄開山斧劈過，傷口雖然不算整齊，但卻沒有更多斬落的痕迹，顯然是一名經驗老道的戰士將惡鬼的頭顱砍掉並帶走。

蘇爾達克手裡握著一把血淋淋的牛角尖刀，將惡鬼屍體上不知什麼材料編織而成的布甲割開，裡面露出鐵青色地肩膀，沿著肩部肌肉紋理有著一副巴掌大小的黑色增強魔紋。

蘇爾達克舒了一口氣，暗討自己的運氣還真不錯，一路下來居然收穫了五張這種小幅的黑紋魔皮，他蹲下來小心翼翼地用刀子劃開比生牛皮還要堅韌的惡鬼魔皮，只是劃了一寸長的口子，牛角尖刀就再也無法切下去。

蘇爾達克只能將刀子拔出來，從懷裡掏出一塊拳頭大小的磨刀石在刀刃上用力磨了兩下，接著割皮子就顯得輕鬆許多。

這把刀子的刃口部分已經所剩無幾，每次蘇爾達克磨刀都會很小心，想延長這把剝皮刀的壽命，這把剝皮刀需要送到鐵匠鋪刃口包鋼修復，營地這邊的鐵匠手藝一般，收取的維修費用又十分昂貴，蘇爾達克準備軍團返回漢達納爾城鎮，在鎮上找一家小鐵匠鋪，這樣至少能省下三枚銀鏰兒。

蘇爾達克的手上沾滿了深紫色的粘稠鮮血，將血淋淋的黑紋魔皮裝進口袋裡，繼續在這隻無頭惡鬼屍體上搜尋其他有價值的材料，背上大幅黑紋魔皮已經被人剝掉了，可惜惡鬼臀部的黑紋還沒有完全生成，並沒有形成完整的圖案，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隨後將目光落在惡鬼的

他雙手用力拉住惡鬼屍體的一條手臂，試圖將惡鬼屍體完全翻過來，讓惡鬼的胸腹朝向天空。

可這具屍體太重了，他只能招呼不遠處正在搬運屍體的老兵山姆：「嘿，我說夥計，快點來幫幫我，我想將這隻大傢伙翻過來，也許他的腹部會有一幅完整的黑魔紋……」

山姆的臉上長滿了褐色的雀斑，笑起來的時候會露出一口爛牙，他放下手裡的亞麻布卷，大大咧咧地走過來對蘇爾達克說：「達克，你難道還沒睡醒嗎？如果腹部有魔紋的話，這隻惡鬼就不會這樣趴在在泥土裡了。」

雖然山姆用調侃地語氣向蘇爾達克抱怨，但是腳下的步伐卻沒停止，徑直走到惡鬼屍體旁邊，抱住惡鬼屍體的一條腿，幫著蘇爾達克將惡鬼身體翻了過來。

惡鬼胸前大片魔皮被人割下來，胸腹之間血淋淋的，甚至幾根斷掉的肋骨從筋膜中突出了，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蘇爾達克的目光被惡鬼屍體吸引，絲毫沒有注意到身邊的異樣。

一旁的山姆將惡鬼屍體粗壯的大腿鬆開，指著地上被惡鬼壓住的人類，驚訝地說：「天啊，這是誰？」

他本能走上前，伸手將那人埋在泥土裡的臉抬起來，當他碰到那人長滿胡茬的下巴時候，眼睛一下子瞪得溜溜圓，迫不及待地朝四周大喊：「他好像還有呼吸，快來人，這裡有個活的……」

分散在其他地方的第二小隊戰士們聽到山姆的呼喊聲，迅速放下手裡的事情，快速地向這邊跑來。

那人只有一絲微弱氣息，大家站在倖存者身體周圍，七嘴八舌地說道：「他沒有穿軍服，好像不是我們的人。」

「那麼他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另外一位臉上帶著刀疤的年輕戰士，半蹲在地上好奇地說道。

……醒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