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低姿態

外面死了一個人，絲毫不影響酒吧內男男女女們揮灑荷爾蒙，甚至血腥的味道更刺激他們的慾望，讓他們在舞池中扭動的更加狂野了。

而在辦公室內，廖叔卻是愁容滿面，因為阿傑剛剛跟他彙報了龍威主張報警的事情。

每一次酒吧門口發生問題，哪怕只是鬥毆都可能會導致酒吧停業整頓，更不要說是殺人了。

即便阿坤的死與酒吧沒有任何關係，可酒吧這種場所卻還是要受到牽連。

「廖叔，他龍威能打歸能打，但社會經驗不足，你讓他管理酒吧早晚會出問題。」

阿傑靠著牆抽煙，擺出一副老江湖的樣子道：「不對，是已經出問題了，用不了多久咱酒吧就得被停業整頓，唉。」

「你什麼意思？」廖叔抬起眼皮看了過去。

「廖叔，我在酒吧幹了五年了，算自己人吧？」

「算。」廖叔點點頭。

「那行，既然我是自己人，那我就直接說了。」

阿傑彈了彈煙灰道：「龍威不適合管理酒吧，但他身手畢竟不錯，就留他給我當副手吧。」

「我覺得龍威很好。」

廖叔雖然也很不舒服龍威這次冒失的決定，可卻還是堅定道：「我相信龍威會做的很好，而且至少在緊要關頭他可以保護我，而阿傑你的顧慮太多了。但你畢竟跟了我五年，我也不會虧待你，所以除了基礎工資外，我還會給你1%的分紅，以及酒水的供應資格，但前提是酒水不能有問題。」

「謝謝廖叔。」

阿傑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可聽到最後卻是喜笑顏開道：「廖叔，我什麼都不說了，以後阿傑我這條命就是您的。」

「自己留著吧。」

廖叔笑了笑，眼中的睿智一閃即逝。

對於龍威與阿傑，其實廖叔心中早就有了定論。

阿傑是個江湖經驗很足的人，在道上有著一定的地位，但這樣的人顧慮太多，所以他才會在阿坤面前裝慫。

但是龍威就不同了，這是一個真正的男人，只要你對他有恩，他甚至會用生命來報恩。

而這時候，敲門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隨後龍威與志廣就走了進來，可以看出龍威神色如常，倒是志廣卻耷拉著臉，一副苦大仇恨的樣子。

阿傑見狀，便猜出是在分局出了問題，不然志廣也不會是這個樣子了。

「出問題了吧？」

雖然阿傑在廖叔那裡賺足了好處，可他還是不想將看場的活計讓出來，因為他在場子偷偷賣葯也是一大筆客觀的收入：「廖叔，看來酒吧又要停業整頓了，我想您還是考慮下我的意見吧，龍威真的不合適。」

「哪怕是真的停業了，我也不會做任何改變。」

廖叔看向龍威說道：「龍威，雖然我也覺得你報警的決定有些草率，但你這樣做一定有你的道理，所以我支持你。」

「廖叔，我們必須報警。」

龍威很感動廖叔對自己的信任與支持，便說道：「我想起小時候我們打架的事情，兩伙人打了起來，可甭管是誰吃虧受傷了，雙方都會搶先報警，因為先報警的人總是會被認定為受害者一方，探員們調查的方向也就被確定了下來。」

「說的頭頭是道，不還是要被停頓了？」

阿傑嗤之以鼻道：「你太不了解酒吧這個行業了，但凡有這種事情我們都是避之不及的，可哪怕是避了卻還是會被停業整頓，更何況是你還主動報警，不知道這叫此地無銀三百兩？」

「傑哥，咱沒被停業整頓啊。」志廣有點懵，不知道傑哥為啥認定酒吧會被停業整頓。

「那你哭喪著臉做什麼？」阿傑也愣住了。

廖叔也有點懵，他看到志廣那樣子，也認為一定會整頓的。

「威哥坑我……」

然後志廣就把剛剛被坑錢的事情說了一遍，聽得廖叔哭笑不得。

而阿傑就像是面子被踩進了土裡一樣，面紅耳赤的說不出話來，最後是憤憤的摔門而去了。

「志廣你別發愁，這錢我給你報銷。」

廖叔拉開了抽屜，從裡面拿出一沓子錢，看上去足有一萬塊左右，向前一推道：「你威哥才剛剛入職，今天下班后你組織一下，帶著員工歡迎一下你威哥吧。」

「謝謝廖叔！」

志廣連忙將錢收了起來，但看了一眼龍威后卻是躲的遠遠的，生怕龍威再坑他一樣。

龍威也是哭笑不得，說道：「廖叔，我的確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該注意的我一定會注意，不會讓您為難。」

「哎，咱不說這個。」

廖叔擺擺手道：「你也不要因為來給我打工了，就對我生疏了，也不要把自己當成下屬，你就當自己是我侄子，是來幫我忙的。」

「好嘞。」

龍威點頭笑了笑，便離開了辦公室，在場子裡面巡視著。

其實對於夜場龍威一點也不陌生，甚至在結婚之前也很喜歡來，所以對於夜場中的一些骯髒事情他也有著一定的了解。

比如說，是不是有人嗑藥。

一般像是廖叔這種正經的生意人，是不會讓「葯」這種髒東西出現在場子中的，先不說是不是因為廖叔為人正直不願意賺髒錢，而是廖叔沒有關係擺平這種髒東西出事後的麻煩。

可在場子中走了一圈后，龍威卻還是發現很多客人都在服藥，而且保安以及工作人員對此見怪不怪。

龍威也沒有聲張，而是走到了門外，來到了志廣身旁，遞過去一支煙道：「場子里有人服藥，這些廖叔都知道嗎？」

「哪敢讓廖叔知道！」

志廣連忙擺了擺手，壓低聲音道：「傑哥說了，只要大家當做看不到，月底就都會有分成，雖然也不是很多，但白給的錢誰不要啊？」

「阿傑在賣葯？」龍威皺眉，從這情況看，如今的酒吧員工已經全被阿傑給收買了。

「是啊，哪個場子不賣葯？」志廣一臉龍威很土的樣子說道：「所以啊威哥，你現在成了頭頭，可能以後傑哥就沒法賣葯了，你這就等於是斷了傑哥的買賣，大家也收不到分成了，感覺你要是想好好做下去，肯定要找傑哥談談的。」

原來是這樣啊。

「好，我會找阿傑談談。」

龍威點了點頭，他知道如果賣葯的事情被查不出來，那麼以廖叔那過期的社會關係，是一定會被抓起來問責的。

有恩之人必報，所以這件事情要管。

「先不要跟阿傑說，也不要對任何人說，我會私底下跟阿傑談。」龍威又丟下一句話后，便又進了酒吧。

酒吧有一張檯子是阿傑專屬的，他每晚都會在這張檯子喝酒泡妞，從不去管是不是有客人沒有座位。

龍威走到那個看上去就很豪華的大卡座坐下，但卻沒有說什麼，只是盯著左擁右抱的阿傑看。

「誰讓你坐下的？」

「滾，不知道這是傑哥的專屬卡座嗎？」

「草你媽的，跟你說話呢，聾了？」

幾個阿傑的兄弟，明知道龍威是新頭頭，可卻還是出言辱罵，明顯是有阿傑授意。

事實上，這種事情都不用阿傑去授意，畢竟這正是狗腿子該做的事情。

「怎麼跟威哥說話呢？」

阿傑有些陰陽怪氣的說道：「以後看場就是威哥的活了，你們都得『好好』聽威哥的話啊！」

這個「好好」二字，被阿傑咬的威脅意味十足。

龍威又不是傻子，這明擺了就是在告訴龍威，這些都是我的人，你龍威是用不動的，你才剛來就被架空了！

這讓龍威響起了初次接受安保小隊時的情形，那時龍威是空降的隊長，原本的副隊長就非常不服氣，到處給龍威穿小鞋，著實給龍威找了很多麻煩。

後來龍威用最簡單粗暴的手腕，將這些人都掃地出門了。

當時龍威一個人完全了一次安保任務，其他人根本連參與都沒參與到。

「既然我一個人就可以，還要你們做什麼？」

就這樣，龍威一份報告將小隊所有人都掃地出門了，然後組建了自己的安保小隊。

自從那開始，龍威的安保小隊便成了公司精英中的精英，一直到他退休都無人能夠取代。

不過龍威知道這些人都是社會人士，如果真的開了他們那吃虧的還是廖叔，這群人會每天想各種辦法來搗亂的。

這個時候，就要擒賊先賊王了。

龍威瞥了阿傑一眼，端起了面前的酒杯道：「傑哥，我敬你一杯。」

說著話，龍威仰頭幹掉了一杯。

「我今天吃抗生素了，不能喝酒。」

阿傑絲毫不給面子，哪怕他面前就放著一杯喝了一半的威士忌，他就是要給龍威一個下馬威。

「反正酒我是敬了。」

龍威起身不再多言，他並不會用暴力的手段收拾阿傑，而是要用腦子。

「等等！」

阿傑見龍威要走，便說道：「威哥先坐，我這面有事情要跟威哥談談。」

「哦？」

龍威轉過身重新坐下，身子稍稍前傾道：「傑哥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吧。」

這「吩咐」二字，就已經把姿態放的很低了。

當初在安保公司時，那是真正卧虎藏龍的所在，可龍威一樣混的風生水起，因為他除了專業領域很強外，在為人處世上也有著自己獨到的見解。

阿傑很滿意龍威的低姿態，便拿起了酒杯說道：「賺錢的買賣，威哥打算一起嗎？」

「當然，我很缺錢。」

龍威臉上閃過激動之色，低聲道：「我一直在為女兒的手術費發愁，有賺錢的買賣怎麼能不參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