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想把人都引過來就動作小點。」皈千言竟然還順手把帳篷的拉鏈拉上了。

「我靠，我說製作人，你怕不怕別人找你啊？跟我在一塊算怎麼回事啊？快出去吧你————」萬語推著他，想讓他出去。

皈千言趁著眼前一片漆黑，對萬語說：「我有事告訴你。」

「不聽————」萬語推搡著他。

「關於Sam————」

「滾回來————」抓著他的衣領把他拉回來，「他怎麼了？」萬語用氣聲說。

皈千言也用氣聲說：「我今天去了一趟台里，有個公關公司的人來了，說Sam準備開記者會了。關於解約。」

「什麼？！」萬語心猛地一揪，她的音調不自覺地提高了。「我為什麼不知道？」

皈千言攤手，「你又沒有聯繫他。」

萬語有些生氣：「我天天錄節目，能聯繫個屁！」

可能她非常生氣，所以她的吐息很熱。明明外面的空氣很涼爽，但皈千言是燥熱的。「所以我有必要通知你啊。萬語小姐，我想你很需要跟Sam面談對吧？」

萬語眯起眼睛看著他，「你為什麼突然想幫我？」她的表情皈千言在黑暗中當然看不見。他憑感覺靠近她的耳朵說：「我就是覺得你要是這種狀態錄節目，對我們節目也不好。」

能聽出來，他就是在說謊啊。這種屁股話也就騙騙剛畢業的女高中生算了。可萬語並沒有心思想他到底是什麼企圖。

「你能幫我嗎？你不騙我？」萬語問。

「導演呢————皈製作————」

「好像在車上吧————」

外面已經有人在找皈千言了。萬語緊張了起來。

皈千言輕聲說：「信不信看你自己。反正我有辦法帶你去。」

萬語知道，她遇到沉末的事就沒有什麼大腦和理智的思考。就算前面事絕路，她也認了自己的糊塗。「你，你，你想要什麼？」

別扯了，像他這種賤人肯定會給她提條件的。

「你真想去嗎？」皈千言問。

「他媽的，你不是誠心聊天就滾出去吧。」萬語推搡著他。皈千言低聲說：「親我。」他的語氣三分戲謔更多的是認真。

萬語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媽的，我怎麼什麼事沾上你就這麼氣。你成天腦子裡除了這玩意兒就想不出來其他啥東西了是吧————」皈千言看萬語不願意，轉身拉開帳篷的拉鏈，下一秒卻被萬語一把拉住了胳膊。

「你先帶我見到他，我我我我————就那啥你。」

聽到她有些瓢嘴，皈千言回了一下頭，什麼都沒說。

等她走後萬語立刻拉上了帳篷的拉鏈。

只聽外面說：「製作人你剛才去哪兒了？大家都去車上找您呢......您也沒帶手機......」

「啊，我去了上了個廁所。不好意思啊大家......」

萬語把臉埋到了睡袋裡，她年紀已經不小了，能感覺出來皈千言奇奇怪怪的。

「不能吧。」她喃喃自語。他還能是個妖怪不成。

這時帳篷攝像機的紅燈亮了，萬語一看，來電了。怪不得皈千言敢進來，原來他知道這裡的攝像頭沒電。

「這個攝製組也太窮了，攝像機竟然還是連著電的。」萬語剛躺下準備睡覺，外面就有人叫她，「萬語姐————」

小趙在外面喊她，「在睡前請完成我們快問快答吧......」

「fuck。」萬語翻著白眼拉開帳篷，「什麼快問快答？」

「現在已經過了晚上十二點了，今晚的《萬語XSecretDairy》就要開播了，我們的官博中午在微博上徵集了一些問題，想讓你給大家錄一下，做了宣傳。」小趙說。

萬語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這就是垃圾生活，我沒化妝就要被拉著錄像，我沒辦法。你問吧，別在乎我的面子，就按照微博上熱評從上往下問。只限十個。」

小趙笑著蹲下，「好好好......」萬語直接給她扔了一個墊子。「坐下吧。」小趙拿著手機盤腿坐在墊子上，「那我就按你說的來嘍？」

萬語伸了伸手，做了個「請」。

「那我就開始問嘍。」小趙拿著手機問：「嗯......」她看到熱評第一就有些問不出口。

萬語打了個哈欠，「問吧。沒事。」

「這個姐準備洗白了？誰要看啊。」

這在意料之中。萬語揉了揉眼睛，「我是違法亂紀還是睡你男友了？我有什麼需要洗白的啊。」

「嗯......聽說她就是黑道背景，是真的嗎？看她每次都一副她很屌的樣子，真讓人看不慣。」

「不但我舅是黑道，我舅媽也是黑道。看不慣我砍死你。」萬語就順著往下說了。

在場的人鬆了口氣，幸虧她不是很在意。

「她......」小趙打斷說：「這個跳過，下一題吧。」

「別啊。」萬語撩了一下頭髮，「你接著問。沒事。」

小趙咬咬牙，硬著頭皮問：「我真的不想見到萬語，她演的東西我一部也沒看過。要是非要問我，我只能問，她睡過幾個男人？」

萬語冷哼一聲：「你粉誰牆頭誰，我就會去睡誰，所以你自己數數看。哎，這個能播嗎？你們是會屏蔽嗎？」

「wu~~~~~~~」在場的人都給她鼓了鼓掌。

小趙接著問：「我想問問萬語知不知道她臭名昭著？」

「我剛剛知道，還是聽你說的。」萬語回答。

皈千言在人群後面捂了下嘴擋住自己的笑，有時候看到這些評論，覺得她心裡承受能力還挺強大的。

「她有沒有殺過人？」小趙瞪大了眼睛，看著萬語，「這個評論......」

「殺過，你報警吧。」萬語直接了當。

在場的人一片鬨笑。

「請問她到底準備什麼時候滾出娛樂圈？」

「快了，你再忍忍。」

「我想問問萬語，有沒有愛上過合作過的演員？」

萬語搖頭，「我沒瘋。」

「萬語下一部戲要演喬威威，這是我看書的時候最喜歡的一個角色，她知道自己跟角色不符嗎？」

「我再說一遍，老娘是大胸翹臀。這都是些什麼無聊問題啊。」

氣氛不像剛才那麼緊張了，小趙直接念出來了下面的問題：「請問萬語跟Sam到底有什麼矛盾？」

萬語的瞳孔放大了一下。這當然沒人看見。

皈千言的表情凝滯在了臉上，在場眾人一片安靜。

小趙想扇自己嘴巴，怎麼沒有過濾一下問題就這麼問出來了......

萬語輕搖頭，「過。」她已經強制讓自己的表現自然了。

她說完，小趙連忙說：「最後一個問題了，請問萬語演了這麼多戲最喜歡的一個角色是什麼？」

「永遠是下一個。」萬語說完，小趙打了一下手，「可以了————收工————萬語姐，你休息吧。」

「嗯。」萬語直接把帳篷的拉鏈拉上了。她把臉背了過去，聽著外面的腳步聲和忽明忽暗的燈光，有種說不清的情緒。

她從來沒有被逼到這個份上，只想逃走，不想想其他的。

皈千言他們也支好帳篷休息了。

「皈製作，我們睡覺了。」

「好，你們先休息吧，我在外面給腳上的傷口換個葯。」他輕聲說，怕吵醒已經休息的人。

「好......」其他人都去睡覺了。皈千言在河邊給腳上的傷口噴葯，傷口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他的自愈能力的確很快。

「叮——」

有人給他發微信，他拿起手機一看，是summer。

「睡了嗎？」

皈千言收起手機，接著給腿上噴葯。

手機又響了。

他拿起手機，還是summer。

「你現在在家裡嗎？我在外面，您有空嗎？」

皈千言單手打字，「在外面，工作。」

「哦哦，也是。你那麼忙。皈製作，我們小語還好吧？」

「剛睡下。」皈千言手起葯拿起防蚊液在身上噴。

「辛苦您了。明天我也要來現場。」

「明天休息一天。不好意思啊，下回吧。」皈千言拿著防蚊液在萬語的帳篷前噴完，那邊都沒回復。

等到皈千言進了帳篷準備睡覺，那邊才回復：「那明天皈製作有空嗎？」

「明天不拍攝，但真的有事。」他打完了字，直接靜音了手機睡覺。

萬語躺在睡袋裡失眠，她根本睡不著。如果她沒有當初去拍戲做演員，那她是不是現在就不會跟沉末變成這個局面？算了，那沉末可能根本就不會喜歡她吧。

在半夢半醒之間，萬語的大腿內側感覺到有陣陣的疼痛，就跟針扎一樣。

「啊？！」她忽然驚醒，這不是夢！

一條冰涼無骨的東西滑過了她的大腿————

「啊————」萬語嚇得渾身冒冷汗，說不出話。

「怎麼了？！」外面的人聞聲趕來，武將先試探著喊了一聲，「萬總，你還好嗎？」

「蛇......」萬語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發出了虛弱的聲音。

「啊？！」外面的工作人員全都嚇住了，萬語把帳篷拉開，手還在抖。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皈千言問：「出什麼事了？！」

「製作，有蛇————」一個小編導說。

萬語只覺得外面一陣刺眼的光打了進來，皈千言一把把她拉出了帳篷，動作有些粗暴。

「蛇！！！」武將指著蜷縮在帳篷角落的一條黑蛇大喊，在場所有的小姑娘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

「我先把萬語帶走。」皈千言都是語氣很沉著，他打算抱萬語，萬語伸手推他，「我自己能走———」

「別動！」皈千言摁著她的大腿說，「這裡，有咬痕。我帶你去醫院。」死小孩為什麼要穿這麼短的睡褲。

小趙也著急地說，「你帶萬語姐去醫院吧，這裡我們收拾……」

「對啊，先帶她去醫院吧……」

這時候皈千言才不管萬語願不願意，直接把她抱了起來，萬語猛烈地掙扎了一下，「不要你抱！！」因為她掙扎動作太大，皈千言險些沒抱住她，只能先將她放下。

「你到底想怎麼樣！？」他多大臉已經完全冷了下來。萬語往前走，「我自己走。」

在場的大家從來沒見過皈千言這麼嚴肅的樣子。「沒事，我送她去醫院，你們注意安全。」

在場的幾個燈光師和場務已經準備抓蛇了，皈千言過去跟上萬語，「我送你去醫院。」

萬語一愣，「我拿包……」她一說包一旁的人連忙給她送上來。皈千言不耐煩地說，「為什麼非要拿包？快點去醫院……晚了你中毒了……」他不喜歡自己這樣。按捺不住怒火的樣子肯定很崩，但他生氣的點在於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生氣。

萬語上車之後，把副駕上的鏡子扒下來開始化妝。「我去醫院也不能一副剛睡醒的素顏，太丑了，我要化一個偽素顏……」

「……」皈千言氣得不知該怎麼說她。

萬語打著粉底問他，「明天……你答應我的那個……」

「哪個？」皈千言一瞬間想不起來。

萬語停下正在遮瑕的手，「就是去找阿末啊！你在耍賴嗎？！」

「萬語小姐。」皈千言的聲音已經壓的很低了，「你現在被蛇咬了，你懂嗎？」

萬語飛速地在臉上打上了散粉，「我知道！所以現在我不是在跟著你去醫院嗎？」她在化妝包里翻找著眼線，「你如果想反悔，你就給我等著……」

「你到底明不明白現在的情況啊？！」皈千言低吼了一句，萬語正塗口紅，沒看他。

「為什麼突然發脾氣？」她實在不解。

皈千言無語地冷哼一聲，開著車進了縣裡的醫院，「你現在的狀況能去嗎？你被不知道有沒有毒性的蛇咬了，不害怕也就算了，為什麼還在糾結去不去見那個人？！現在生死未卜的是你啊！」

萬語已經化完了妝，轉頭看著他，「先生，我為什麼不害怕是因為想起你答應我要見阿末我才不怕的，為什麼你會這麼找麻煩？！我演戲的時候有去學習過的，那條蛇沒有致命毒性，我注射血清就行了，你這麼暴躁幹什麼！？」

皈千言抹了把臉，「不想接你話。下車。」

萬語一撇嘴，打開安全帶乖乖下車。剛下車一件衣服就砸到了身上。

「披上。」皈千言的語氣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他直接往醫院走，萬語跟在他身後偷偷撇著嘴。

「我根本就不想穿你的衣服，因為你身上有煙臭味。你凈抽一些焦油大的煙，所以你的衣服是臭的，就會讓我吸二手煙，二手煙比抽煙的危害更大，你謀殺我……」

皈千言猛地回頭，「為什麼那條蛇咬的不是你的嘴……」她嘴真的太碎了，太碎了。

「那你答應我那件事，我就不說話了。」萬語咬咬牙，心一橫。她寧願不說話。

皈千言的舌尖剔了一下牙，「他對你來說就那麼重要嗎？」

萬語立刻回答：「被蛇咬了我可能幾個小時候會死，但如果失去阿末我現在就會死。」說完她自己也愣了。這可能就是心裡話吧。

皈千言飛快地轉過了身，「……去急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