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朋友

說著話，幾人到家了，屋裡已經點了油燈，啞妹蹲在門口等著，看到奶奶和哥哥們回來了，高興的跳起來。

顧青志得意：「妹妹，以後你都不用怕鎚子和榔頭了，我把他們打的都求饒了，下次見了你定要繞著走了。」

顧青成和顧青松翻了白眼，顧青松道：「小四，你可真會搶功勞的，合著，兩人都是你揍的了，我們都是看戲的。」

啞妹卻擔憂的比劃道：沒把他們打傷了吧！

她怕哥哥們說給她報仇，真把人打哪去了，而且都那麼久了，她也沒那麼生氣了。

顧青耀道：「沒有，大柱叔回來了，我們就回來了。」

啞妹點點頭，心裡偷偷鬆口氣，她剛剛還在擔心要是把人打傷了，鎚子再懶上他們家怎麼辦，哥哥還要上學呢，可不能耽誤了。

胡氏在屋裡喊道：「都來吃飯了。」

幾人洗了手到了屋裡，胡氏道：「怎麼一回來就跑了，還弄的滿身泥土。」

顧青耀知道這事不能讓胡氏知道，不然不定怎麼傷心呢，正要說個理由敷衍過去，顧青志張嘴就道：「給妹妹報仇去了……」

顧青成去捂他嘴巴已經遲了，胡氏看過來，幾個哥哥都瞪著他，顧青志才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胡氏把碗放下問道：「報什麼仇啞妹被欺負了？」

啞妹搖搖頭，那話她聽了都那麼難過，她不想讓娘也傷心。

可她不說，以這幾個小子的護短程度，胡氏也能猜出一二。

她嘆氣道：「啞妹，哥哥們那麼忙，每天時間學習都不夠，小孩子打打鬧鬧多大點事？你不能在外面受點委屈就告狀，讓哥哥們給你出頭。」

胡氏覺得，啞妹就是跟人家鬧了點矛盾，每次有事都找人家，弄的啞妹在村裡都沒什麼朋友。

她這話落，顧大嫂正好進來，不贊同道：「蘭香，不是我說你，孩子受欺負了，你還讓她忍著咋滴，啞妹是個女孩子，就是我們家的嬌嬌，找哥哥給她報仇怎麼了，我要是在，定親自揍那兩不懂事的小東西，還敢欺負我們啞妹！」

胡氏皺著眉：「大嫂，你們不能這麼慣著她，你看她現在，就知道告狀，狐假虎威。」

啞妹撅著嘴，不滿胡氏對她的評價，顧大嫂卻道：「那是啞妹對我們親，還有，你怎麼老給孩子灌輸忍氣吞聲的想法？啞妹有什麼需要忍的，打不過就回來找哥哥，哥哥打不過就找大伯，總有人能護著她。」

胡氏的嘴皮子顯然說不過顧大嫂，只能瞪了啞妹一眼，啞妹笑眯眯的，她覺得大伯母比娘好，不會對她說教。

吃了飯，大家都回屋歇著了，屋裡，胡氏對啞妹道：「啞妹，下次誰再欺負你，躲著就是了，不能什麼都找哥哥，聽到沒？」

一轉頭，卻發現啞妹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

胡氏只能嘆氣，現在大家住在一個屋檐下，有事自然能找哥哥，可過幾年，分了家呢，她們娘兩有什麼事，難道還能一直煩著別人不成，煩的多了，親情也就煩沒了，學不會忍，以後吃苦的還是她自己。

這些，她沒法跟個孩子說，只能默默的壓在心中。

第二天一早，哥哥們又去學堂了。

顧爺爺牽著牛問啞妹：「還跟爺爺去放牛嗎？」

過了一夜啞妹早把昨天的事拋到腦後了，又歡歡喜喜的去牽鵝。

大鵝晃晃悠悠的跟著，一牛一鵝邊走邊吃，一老一少耐心的跟著。

到了河邊，顧爺爺道：「啞妹，你帶著大鵝在這，我帶它去洗個澡。」

大牛隔天就要洗澡，啞妹牽著鵝，乖乖的坐在一邊等著。

面前有個螞蟻窩，她津津有味的看著，螞蟻排成整齊的一排往窩裡去，啞妹覺得很稀奇，用小草葉將它們隔開。

螞蟻瞬間亂了秩序，胡亂的打轉。

啞妹把草葉拿開，螞蟻又順著原路往窩裡去。

啞妹越看越覺得有趣，正要把螞蟻洞口堵上，突聽有「嗚嗚嗚」聲傳來。

她的手一頓，沿著哭聲看去，小坑凹里露出個毛絨絨的腦袋尖。

啞妹把草葉扔了，伸長的脖子看去，看不清是誰，她想叫爺爺，可顧爺爺只顧著大牛壓根沒往這邊看。

啞妹躡手躡腳的悄悄走過去，哭聲越來越大，伴隨著吸鼻子聲。

原來是那個愛哭的馮朝，馮朝正哭的傷心，突然被拍了一下，他嚇的猛然抬頭，淚水模糊了雙眼，揉揉眼，才看清是啞妹。

「你怎麼會在這？」

這是他秘密基地，只有他自己知道，家裡人都不喜他哭，所以受了委屈想哭的時候，就一個人到這裡來，至今還沒有被人發現過。

啞妹比劃：你怎麼又哭了？

馮朝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她什麼意思，只獃獃的看著她。

啞妹又比劃：你爹又凶你了？

馮朝更迷茫了。

啞妹有些泄氣垮下了肩，突然過去拽起他，往大鵝那裡走去。

馮朝看著她氣結的樣子，不明白她為什麼生氣，只愣愣的忘了哭，跟著她走。

看到草地上的大鵝，他認出了那是上次賣給她的，馮朝納悶，不是說燉肉吃的嗎？怎麼還越長越精神了？

啞妹也不管他怎麼想，自顧過去摸摸大鵝的背，笑著看向他。

見馮朝沒反應過來她招招手，馮朝向她走近兩步，大鵝朝他叫了聲。

啞妹拽著馮朝的手放到大鵝背上，馮朝吶吶道：「你是想讓我跟它玩？」

啞妹搖搖頭，指指他又指指自己，馮朝：「我們……一起跟它玩？」

啞妹這才開心點頭，那麼寶貝的大鵝輕易的就分享給了馮朝，因為她覺得，馮朝是好人，不會欺負她，收麥子時還幫她拿綠豆水到地里了。

馮朝怯怯道：「你願意跟我玩？不嫌我愛哭？」

因為愛哭，爹娘厭他，弟妹笑他。

啞妹搖搖頭，指指自己的喉嚨，表示自己還是個啞巴呢！

馮朝：「那我們以後就是好朋友了？」

啞妹重重點頭，兩人相視一笑，馮朝又指著大鵝道：「可我不想跟它玩，我家養了好幾隻，天天只知道叫，可吵了。」

這點啞妹表示贊同，大鵝的叫聲卻實很大。

可是啞妹拍拍大鵝，表示，自己很喜歡，昨天還咬了鎚子和榔頭，也是為她報仇了。

馮朝儘管不那麼喜歡大鵝，可還是跟啞妹一起，揪了草給它。

看大鵝吃著草，馮朝道：「你光給它吃草沒用，它要吃糧食，還有蟲子。」

啞妹眼巴巴的看著他，馮朝帶她到陰暗潮濕的溝邊，然後拿了棍子在潮土裡挖。

棍子撅了沒兩下就斷了，馮朝又找了棍子接著挖。

一條蚯蚓就被揪出來了，啞妹看到，下意識的後退。

馮朝沒看到，還在為自己挖到的蚯蚓而開心。

他拿起來：「看到沒，大鵝吃了這個才會長大。」

啞妹直搖頭，馮朝道：「你怎麼了？」

隨即想道：「你害怕？」

啞妹點頭，馮朝看看蚯蚓，沒有那麼可怕啊！可看到啞妹都不敢靠近，他把蚯蚓遠遠的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