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做客
啞妹目光灼灼的看著他，杜承安道：「確實比茶好喝。」
啞妹這才笑了，她就說嘛！那樹葉子泡的水能有什麼好的，還是糖水好喝。
見杜承安喜歡她的糖水，啞妹把那杯茶塞到胡氏手裡，然後比劃：他喜歡我的糖水，娘把這個給爺爺吧！
也不知道爺爺怎麼就喜歡喝這苦汁子。
胡氏搖頭出去了，只能又給啞妹弄杯糖水來，啞妹好容易有朋友來，她還要跟顧大嫂一起，再加兩個菜。
胡氏出去后，杜承安道：「你跟家人都是這麼交流的，能教我嗎？」
杜承安從小身體不好，做不得大運動，所以只能看書寫字，看到啞妹雙手比劃就能跟家人交流，頓時來了興趣。
啞妹抬手搖了搖，點頭，她覺得，要是杜承安也懂她比劃的是什麼意思，那她就不用每次都要找紙筆了。
這可比讓她學寫字，容易多了，想到這，啞妹教的越發盡心了。
她抬起說比劃：好朋友。
比劃完，又在紙上寫道，好朋友三個字。
然後指指杜承安，又指指自己，杜承安笑著做了一遍，啞妹開心的直點頭。
一個教，一個學，杜承安可比啞妹好學多了，一會兒的時間，就學會了不少。
顧爺爺進來見了便道：「啞妹你教人比劃啥呢？」
杜承安：「啞妹教我比劃，她說話的方式，總不能都靠寫或猜吧！」
顧爺爺聽了呵呵直笑，替有人願聽啞妹「說話」而高興。
屋外傳來顧大伯的喊聲：「啞妹，看我給你帶什麼了？」
顧大伯回來，啞妹高興的一下蹦起來，忙過了秋收，顧大伯終於有時間進山打獵了，他看到稀罕的小東西，就想著給啞妹抓來玩。
廚房顧大伯和胡氏也出來了，顧大嫂道：「這麼小就抓回來了？」
顧大伯打獵都撿大的下手，小的一般不打，留著養大。
「掉坑裡的，我看它活不成了，就帶回來了。」
啞妹跑出來看到顧大伯腳下扔了只幾十斤的小野豬，小野豬還沒死，只是離死也不遠了，只有輕微的哼哼聲，沒有啞妹認為好玩的。
於是比劃：大伯，你給我帶什麼了？
顧大伯把手踹懷裡，掏出個一抓大的灰兔子。
啞妹忙跑過去，接過來，小小的一團，被她捧在手心。
灰兔子舔了舔她的指尖，啞妹癢的咧嘴笑，摸摸小兔子的腦袋，又用臉去蹭蹭，顯然喜愛極了這小東西。
顧大伯把那隻快不行了的小野豬拖到廊下，顧大嫂已經倒好了水，顧大伯簡單的洗了手臉。
看廚房還冒煙，便問道：「怎麼這會兒了，還沒吃。」
顧大伯給他遞過帕子笑道：「啞妹帶朋友來家了。」
顧大伯驚了，「啞妹有朋友來？」
別的孩子，大朋友小朋友，不知多少，玩的好的往家帶是常有的事，就是他家的幾個小子，有空不是去人家，就是帶朋友來家。
可啞妹，除了四個哥哥，從來沒有那所謂的朋友，更別說帶人來家玩了。
顧大伯還道：「是誰家的娃？」
顧大嫂搖搖頭，「不是村裡的。」
不是村裡的，這顧大伯就納悶了，村裡的都不願跟啞妹玩，別村的，誰還會認識她？
此時，杜承安出了堂屋到了院里。
顧大伯抹了臉一眼就看見了他，那通身的氣度，顯然不是農村能養出來的，顧大伯覺得，他小小的年紀，卻比縣太爺來的還要尊榮華貴。
只是這樣的人，怎麼會認識啞妹，還跟她做了朋友。
啞妹捧著灰兔子來到杜承安面前，杜承安抬手摸摸，笑著道：「很可愛的小東西，你很喜歡它？」
啞妹點點頭，拉起他的手，把兔子放到他的手心，然後比劃：給你玩。
杜承安捧著兔子，有些愁苦，他沒侍弄過這麼小的東西。
顧爺爺從屋裡出來：「啞妹很少有朋友，她就想把自己最喜歡的分享給你。」
啞妹在邊上直點頭，杜承安是他第一個朋友，她有什麼好東西，當然都想跟他一起玩。
沒過多久，顧大嫂在叫吃飯了，一家人圍成一桌，家裡來了客人，雖然看著不大，可也是男人。
顧大嫂和胡氏本要去廚房吃的，可杜承安說：「我本就是外來的，若因我耽誤了你們一家的和樂，卻不是我的本意了。」
最後顧爺爺直接道：「我們都是農家人，不講究那些，一起吃吧。」
飯間，也沒有大戶人家什麼食不言的規矩，啞妹喜歡吃什麼就給杜承安夾。
直夾的杜承安叫苦不迭，他真吃不完這麼多啊，可看啞妹都吃的比他多，又眼巴巴的看著他。
好像在說，你怎麼不吃？
顧家人熱情的左一句「看你瘦的，多吃點」，又一句「小夥子吃這個好，養身子，有勁」。
那句「夠了」，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十多年都遵循醫囑，少食多餐，第一次是吃了個大飽，就差捧著肚子走了。
就這顧奶奶還問：「娃呀，你吃這麼點，真就飽了？」
杜承安苦笑，「小子真的沒有客氣。」
顧奶奶還絮叨：「這麼大個小夥子，還沒有青志吃的多，真就能飽了？」
對此，顧家人都不信，還以為是自家的飯食不合人家的胃口。
杜承安在顧家直到日頭西斜，悟生才來接他，就這，啞妹還拉著他的衣袖捨不得他走。
杜承安道：「啞妹乖，等我下次下山再來找你玩，好不好？」
啞妹比劃著：下次是什麼時候？
她那會兒也說，下次去山上找他玩，可等再去的時候，都半年多了，她不想等那麼久。
像是看穿她在想什麼，杜承安笑道：「我可不像某人那麼不守信譽，說來找我，結果，半年才來，放心吧，我肯定不會讓你等那麼久的，過幾天就來。」
聽了這話，啞妹有些不好意思，他說過幾天來，她這才展露笑顏。
啞妹突然比劃道：那你來我家過中秋吧！
杜承安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中秋都是一家團聚的日子，他一個外人怎麼好來。
顧爺爺佯怒道：「啞妹，別鬧，中秋人家肯定要跟家人一起過的。」
啞妹忙對顧爺爺比劃：他是一個人住在靈雲寺的，中秋肯定也是一個人，沒有家人一起。
杜承安咳了聲：「啞妹，我不是一個人，山上還有許多的師傅呢！」
啞妹不幹，拉著他，一定要他答應中秋來自家過。
顧爺爺聽了杜承安的話，心中不住的唏噓，覺得，富貴人家的日子，也不見的多好過，團圓節還讓一個孩子單獨在山上。
惻隱之心頓起，「杜小公子，你若不嫌棄，中秋，就來我們家吧，我們家人多，也不過是多雙筷子的事。」
啞妹拽著他的袖子，大有一副你若不來，我就不放手的架勢。
顧奶奶也附和：「小公子，就別跟我們家客氣了，難得啞妹有個朋友，看樣子，她還挺喜歡你的，你在山上也一個人，來我家還熱鬧些，我還有四個孫子在學堂，大孫子跟你差不多大，中秋不用去學堂了，就有人陪你玩了。」
杜承安失笑，他看著有那麼喜歡玩嗎？
耐不住顧家人都熱情，而且，他在山上，也確實無聊，就應了下來，只想著，總不好老來人家吃白食，那天帶點什麼好呢？
兩人走了，啞妹在門口看著，直到兩人變成了小黑點，還伸長了腦袋看。
突然，後面有人一拍她的肩膀：「妹妹，看什麼呢？」
啞妹嚇了一跳，回頭看，是顧青志，原來都這麼晚了，哥哥們都下學了。
那三人，也很奇怪，她到底在看什麼，說是等他們吧，他們也不是從那個方向過來的啊！
啞妹比劃著：我的朋友，剛走。
這下四人驚奇了，顧青志咋呼道：「你還有朋友？」
話出口，又覺得自己說的好像太直了，果然，三個哥哥都瞪著他，一副你死定了的樣子。
啞妹卻不以為意：當然了，我有兩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