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筆杆子和刀子
()第三十四章筆杆子和刀子
中年人身上一臉平靜的穿著價值連城的暗花撥絲錦長衫,坐在下里巴人進出的街頭小店,大口吞咽著三文錢一碗的上湯餛飩,雖然不能說是怪異,卻也是不太自然。
易凊之盯著中年人的長衫,心中惡意的想著:「偌是有個傻蛋,愣愣的坐下,那就……。」
「看夠了嗎?」中年人無奈的放下臉龐大小的海碗,有些無奈的說道:「吃頓飯都不消停。不就是一件衣裳嗎?你身上的十字纏絲錦同樣名貴吧。」
低頭看看身上葉慧為他準備的月白色長衫,易凊之訕訕的笑笑,低下頭,有些發愁的看著店小二放在桌上的大海碗。
「本就是個武夫,學什麼文人做派。」
中年人瞥了一眼易凊之,低頭咕嚕咕嚕大口和餛飩戰鬥,不知不覺中發散出一種無形的氣勢驚動了易凊之,氣勢中似乎帶有難以言表的慘烈。
易凊之停下了手中的木筷,驚訝的看著眼前的中年人,能夠把一碗餛飩吃出殺場的慘烈來,當真是位奇人。他還沒看夠著難得一見的奇景,中年人一碗餛飩已經見底。感覺到中年人似乎意猶未盡,他也不多說,抬手翻腕,把他未曾動過的餛飩扣在中年人的碗里。
「您請盡興。」易凊之也不知道為何鬼使神差的冒出這麼一句話。
中年人微微一怔,卻是放下了木筷,語帶無奈的說道:「既然被你找到我了,就說吧。」
「說什麼?」易凊之有些不知所以。
「你不是來找我的?」
「我認識你嗎?或者說,我應該認識你嗎?」
中年人仔細打量易凊之,半響,才認定他的神情不是作假,玩味的大笑:「看來是我唐突了。」
說罷,中年人起身就走,行動間龍驤虎步,無形的氣勢逼開了店門前的眾多下苦人。
「莫名其妙。」易凊之嘟囔了一句,看著桌上臉大的海碗,實在沒有勇氣再要一碗。高聲吆喝著小二算賬。
「承惠,兩碗,六文。」
「他沒給錢?」易凊之指指小店的門外。
「他不是您的朋友嘛?」
易凊之苦笑著,在店小二沒有變臉之前,從腰間的荷包中扣出一小塊銀子。葉慧為他準備的錢包里就沒有銅錢這東西。挑了一塊最小的銀子扔給店小二,得到一連串由心到口的感激聲。
走出了小店,腹中雖然依舊空空,他心情卻是大好,在裝大爺成功的歡快心情中自得的感嘆,「當個吃軟飯的小白臉也是蠻有成就感的嗎。」
可惜易凊之的這份成就感沒保持多久,就被麻煩找到頭上了。
易凊之在廳堂中見到了一臉風塵之色鐵羿和他的同袍。十七位鐵衛單膝跪在地面上,低著頭,一副垂頭喪氣的神色。
「堂堂鳴玉鐵衛竟然被一個文官給騙了,還差點被人埋伏了。你們回來幹什麼,怎麼不直接死在當場。」秦伯狠狠的踹了一腳為首的鐵羿,氣急的怒吼。
葉慧的臉色有些蒼白,眉宇間帶著濃重失望。易凊之繞過鐵衛,坐在了葉慧身邊,握住了她冰涼的柔荑。葉慧似乎不太適應大庭廣眾之下的親昵,蒼白的臉上飛起一絲紅暈,別過頭去。
「秦伯,出什麼事了?」
自從易凊之被葉慧逆推開始,秦伯就未曾給過他好臉色看。從開始的憤怒到後來的如同陌生人的冷淡。此刻,聽到易凊之的詢問,秦伯難得的老臉一紅。頓了一下,才說道:「鐵衛失手了。」
「怎麼可能?」易凊之皺起了眉頭,低聲道:「十七位鐵衛暗中偷襲怎麼可能失手?」
「我們根本沒看到人。」鐵羿抬起頭,說道:「我帶著兄弟在武亭縣外的一面坡埋伏,誰知道北周使者在武亭縣拐個彎,根本沒走一面坡。等我們兄弟得知消息,已經晚了。追到黔州城外才看到他們的影子。離黔州軍營太近了,我們沒敢動手,怕給公主惹上麻煩。」
「你們做的對。」葉慧讚賞的點點頭,「司家未必能,也未必會幫我們掩蓋。一旦被人發現我們在黔州城外劫殺北周使臣,只會給北周對淮山國使用武力的借口。」
葉慧還在鼓勵屬下,易凊之忽然插言,「鐵羿,你認為給你的北周使者的行程還準確嗎?」
鐵羿也知道事關緊要,收起了往日了輕慢,認真的說道:「回易公子,從行軍的方面來說很準確了。」
「那你們認為北周使者改變行程是意外,還是刻意為之?」
「不像是意外,倒好像是匆忙得到消息,急匆匆的改變了行程。」鐵羿仔細回憶了一下,耐心的回答易凊之的提問。
行軍打仗這樣的事情鐵羿是老手,他能帶著同袍在錦陽國包圍之中縱橫千里找到葉慧,想來在這方面不會判斷出錯。
易凊之相信鐵羿的判斷,閉著眼睛揉著鼻樑,低聲的自言自語:「肯定是哪裡出錯了。」
「會不會是孔征害怕了,偷偷的送信,想兩面討好。」秦伯沉聲說道。
「不會。」葉慧側頭考慮一下,低聲說道:「孔征是官場老人了,想必很清楚兩面討好的結果必然兩面不得好。」
「沒錯。」易凊之用力的揉著鼻樑,「孔徵得罪不起司家,不能是他。司澤先有求於淮山國,也不應該是他。剩下的就應該是我們的人了。」
「不可能。淮山國沒有叛徒。」秦伯想都沒想,一聲斷喝。
「薛戰。」
易凊之淡然的一笑,嘴裡吐出了薛戰的名字,使得秦伯當場無語以對。他小小的報復一下這些天受到的冷遇,沒想過分刺激秦伯。
易凊之又皺眉考慮了一陣,才緩緩的說道:「這樣大事司澤先未必敢獨自做主,按理來講他應該和司哲商量過,這麼說來就多了一個司哲。」
「那就一定是他。」秦伯直接給司哲定下了罪名。
「不一定。」葉慧站起身來,低聲細語:「司哲還是隱約傾向於我們的,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他不會去做。」
「不想了。」易凊之猛的一揮手,低聲道:「胡亂猜疑沒有用,想辦法解決才是正途。就當是意外北周使臣意外改變行程好了。」
「怎麼解決?」秦伯有些性急。
「我去解決。」易凊之不以為然的笑笑,「不就是一個拿筆杆子的嗎?筆杆子什麼時候都沒有刀子有力量。」
「很危險。」葉慧似乎猜出了易凊之所想,白嫩的柔荑拉住易凊之的大手。
兩人十指相交,易凊之微微笑道:「我最合適。北周除了司家幾個人外,沒人認識我。而且,我沒那麼傻,這事還得好好計劃一下,小小的利用一下司家也未嘗不可。」